武斗場廢墟中。
梅子畫一襲白衣橫空而至,朝著放有天機六爻盤的石柱沖了過去。
附近數不清的修士,面色變幻不定,猶豫中并沒有出手去阻攔他。
原因無他,這天機六爻盤上的禁制極為恐怖,一些天位境修士都抵擋不住。
“梅子畫又如何,禁制一出,必死無疑!”
有人冷笑一聲,神色充滿不屑。
其他人或沉吟不語,或出言附和,都不太看好梅子畫能破解這天機六爻盤的禁制。
于是就在這四方矚目中,梅子畫輕松無比的來到了石柱前,目光朝前看去,眼中露出炙熱之色。
他太需要這天機六爻盤!
此物有諸多妙用,其中讓靈藥圣品的效果最讓梅子畫中意。
他是根骨是最普通的凡體,連靈體都算不上,更別說其他天品根骨和傳說中的圣體了。
想要不斷晉升,就需要各種珍惜異果,天機六爻盤對他而言是志在必得。
梅子畫沒有猶豫,上前就朝天機六爻盤探了過去。
“缺了一角?”
梅子畫眉頭微皺,發現天機六爻盤左下位置缺了個口子,被侯爵府的人用一沒血玉補全,近距離之下觀看極為顯眼。
足夠了!
梅子畫沒得選,他伸手觸摸到天機六爻盤,盤中禁制瞬間啟動。
有恐怖的氣息和威壓從中散發出來,可當這禁制將要重創梅子畫時,他身后有一幅長長的畫卷從地底生長了出來。
以畫卷之力,梅子畫擋住了禁制的反噬。
而后他雙手不停變幻,用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破除禁制,各種靈紋在他周身不停幻化出來。
“他在破除禁制!”
“這家伙有備而來啊!”
“不能讓他得手!”
眼見禁制就要被梅子畫破解,許多修士當場就忍不住了,朝著梅子畫飛撲了過去。
可就在這些人將要接近梅子畫時,九道劍光憑空出現,劍光縱橫交錯,在無聲無息中將來襲之人斬成兩半。
龍鷹收劍歸鞘,取出一個蘋果,面無表情的盯著剩下之人。
他完全沒將這些人放在眼里,但只要敢往前一步,絕對必死無疑。這恐怖的壓迫感,讓剩余修士一步步朝后退去,瞬間就震懾住在場所有修士。
破空聲再度襲來。
“梅子畫,你終于出現了!”
卻是百曉生和夜靈聯手殺過來了,其中夜靈神情格外激動。
二人實力遠非其他人能比,還都掌握一種瞳術,可是手段齊出還是敗在了龍鷹手中。
“龍鷹,別殺他們。”
在龍鷹將要動手時,梅子畫終于解除禁制,天機六爻盤被其收入囊中。
可以看見,在他身后有五卷長畫并列,合成一張詭異而又鮮艷欲滴的彼岸黃泉花。
生死之意在畫卷縈繞不散,擋住了禁制最后的反撲。
梅子畫看向夜靈,神色溫和的笑道:“師妹,你為何對我一直追著不放呢,別追啦,我注定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夜靈臉色一紅,罵道:“呸,誰追你了。把你從天書樓偷的筆還回來,天書樓自然不追你了。”
梅子畫神色微怔,苦笑道:“我說過很多遍了,這筆是自愿跟我走的,我記得以前還給過你,可還是偷偷摸摸回來了,這真怪不了我。”
夜靈根本就不信:“你撒謊!”
梅子畫還想說些什么,龍鷹朝遠處看了眼,道:“該走了。”
遠處夏侯絕站在端木熙和紅藥身邊,他目光朝此處看了過來,可又看了看昏迷中的司雪衣,猶豫不決是否上前出手相助。
與其他人相比,夏侯絕無疑要難纏許多。
“師妹,我真沒有騙你,我很珍惜在天書樓的時光,那段歲月再也不會有了。”
梅子畫笑了笑,他說完便走,沒有絲毫猶豫。
“可惡,又讓他逃走了。”
夜靈憤憤不平道。
百曉生倒是神情平靜,他相信梅子畫的話,那支筆回不來了。
夏侯絕瞧見此幕松了口氣,看向端木熙和傅紅藥道:“我們先離開這里吧,城主府估計會亂上很長一段時間。”
端木熙點了點頭,笑道:“正有此意。”
夏侯絕見紅藥要把司雪衣扛在身上,臉上露出抹笑容,輕聲道:“這家伙上輩子到底修了什么功德,這輩子竟然有這么好的福氣,我來吧。”
他上前拽住司雪衣,而后猛地一甩就這樣丟在了自己背上。
紅藥笑吟吟的道:“嘿嘿,夏侯哥哥真好,難怪這么多人當中,雪衣哥哥會送你葬仙劍。”
端木熙笑道:“是啊,我還在滄瀾學院時,就聽說過夏侯公子的聲明了,難怪楓師姐會對你贊美有加,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
“劍術也厲害!”
“可不是嘛,比雪衣哥哥也差不了多少。”
“早晚會進入金吾衛!”
“龍脈境的極境升華啊,日后千秋圣宴上,肯定會有夏侯公子的一席之地。”
在端木熙和紅藥的一聲聲贊美中,夏侯絕初始還有些謙虛,然后逐漸迷失了自己。
不僅勤勤懇懇將司雪衣背了回去,到了幾人居住的院落后,夏侯絕主動道:“圣院首座還有姬夫人去見我們陸大人了,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你們先去休息,我在院外守著就好。”
端木熙笑道:“那熙就放心了,有夏侯公子在這守著,其他宵小斷不敢來。”
紅藥道:“夏侯哥哥你太好了!”
兩大美女同時發功,夏侯絕情緒價值直接拉滿,干著牛馬的活卻是半點怨言都沒有。
他笑吟吟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對了。”
夏侯絕看向端木熙道:“端木姑娘,楓月羽到底是誰,我在生死臺上的時候,明顯感覺司雪衣對我和其他人……就……就……”
他感覺很怪,但卻又無法形容。
紅藥道:“揍你的時候特別用力?”
夏侯絕眼前一亮,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端木熙笑道:“楓月羽是我和師兄的師姐,算是……初戀?當年在滄瀾學院,每當師兄懈怠或者自滿時,師姐就會用你來舉例,說你才是真正的天驕。”
夏侯絕嘴角抽了下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又閑聊片刻,端木熙和紅藥告辭離去,將司雪衣抬進了院落里屋,今夜肯定得不眠不休的守著了。
夏侯絕平地騰空,落在了院外高樓的屋檐上。
他目光遠望,城主府上方火光沖天,隱約還能聽到一些打斗聲。
“今夜真是做夢一樣。”
夏侯絕感慨一聲,唏噓不已。
誰能想到,這超品圣陰果的爭奪戰,最后竟然會引起如此大的風波。
司雪衣如黑馬出世,橫掃龍脈天驕也就罷了。
最后連番大戰,竟將圣境強者都牽引了出來,看上去強大到難以想象的侯爵府,就在這一夜之間灰灰湮滅。
不過對城主府的覆滅,夏侯絕不僅沒有半點同情,甚至還覺得無比痛快。
他只認對錯!
司雪衣沒錯,錯的是侯爵府以勢壓人,尤其是明光候更是讓他惡心之極,當時憋屈到了極致。
月光下,高樓屋檐上。
夏侯絕閉目假寐,任由思緒飄散。
冷靜下來想想,今夜不可思議之事,真的是多到離譜。
那踏月而來的白衣劍修到底是誰?
哪里來的勇氣,在老侯爵念出陛下名號之后,居然還敢動手將其斬殺。
圣院首座對司雪衣似乎有某種超乎尋常的關心。
蓬萊閣和天書樓也是奇奇怪怪,竟會同時出現在天魁城,尤其是蓬萊閣那位鬼主,給他的感覺最為可怕。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夏侯絕猛地睜開雙目,右手握在了劍柄之上。
他一抬頭,才赫然發現,自己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神情冷酷的黑衣中年人。
正是應龍衛統領,北鎮撫使陸柄。
夏侯絕連忙起身行禮,陸柄冷聲道:“你一個在這干什么呢?”
夏侯絕沒有隱瞞,如實說出自己守在此地原因。
陸柄張了張嘴,無語道:“你一個應龍衛給圣院弟子看家護院?算了,先跟我走吧,這里不用你守了,那位首座很快就會來了。”
夏侯絕點了點頭,他心中也有很多疑問,想要在這位北鎮撫使口中知道答案。
兩人離開后沒多久。
月冰云從天而落,飄在了屋檐之上。
她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一絲復雜神色,美眸朝下方院落看了過去,透過窗口可以看到躺在床上沉睡的司雪衣。
月冰云猶豫許久,取出一張古琴,就在月光之下彈起了兩人相遇時彈過的那首古曲。
秋月白。
天籟般的琴音在月光下響起,一個個音符化作世間最溫暖的風,透過窗口撫慰司雪衣受到傷。
曲樂之下,司雪衣臉上痛苦的神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柔和起來。
今夜他注定會有一個好夢。
旁邊趴著的紅藥,在這琴音環繞之下,沒多久便陷入沉睡之中。
唯有端木熙,她并未被琴音侵襲,沒有感受到半點睡意。
看著月光下如仙人般的月冰云,端木熙的心沒來由的痛了起來,等到最后一個琴音彈完,她再也無法控制飛身離窗,幾個起落來到了月冰云身跟前。
“首座!”
端木熙剛剛說完兩個字,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