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菜:
他沒有讓我聽見他說了些什么,拿著電話去了臥室。
我獨自在外面等待了片刻,他才從臥室走了出來,表情卻有些凝重。
他來到沙發上坐下后,整個人就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
我也不急著說話,就這么一直看著他,等他先說。
涂志生摸出煙點上,還不忘遞給我一支。
吸了幾口后,他才終于開口道:“陳老板,如果我跟你交易的話,錢今天能否到賬?”
我笑了笑說道:“涂總,我今天是帶著誠意來的,合同一簽,資金就到賬。”
涂志生又遲疑了片刻,才說道:“好,我跟你簽,現在就去公司。”
“怎么?涂總不是跟別人談好了嗎?怎么又反悔了?”
涂志生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說:“陳老板,老實講,我剛剛和安瑞服飾那邊的人通電話了,照你的方法跟他們說了,你猜他們怎么說?”
“怎么說來著?”
“說讓我再等等,”涂志生苦笑一聲道,“我就問能不能給一個準信,他們說月底。”
“那你為什么還不愿意?”
涂志生苦笑道:“真當我傻呀?要是等到月底,他們又說因為什么事緩幾天,我怎么辦?”
我笑了笑,涂志生又說道:“這不靠譜,既然你都已經帶著錢來了,我跟你簽才是最靠譜的。”
“涂總,我想知道跟你聯系的那個安瑞服飾的,是什么人?”
涂志生微微皺眉道:“也沒說他是什么人,就說是安瑞服飾的,我也沒多問。”
我笑:“這你都沒多問,你的心是有多大啊?”
涂志生訕笑道:“現在看來,是我沒考慮清楚。”
“那我再問你,跟你談的那個人,是男的女的?”
“男的,陳老板這些人是故意在阻礙你呀?”
我點了點頭,回道:“沒錯,所以我想知道他們是什么人,可惜你也不清楚。”
涂志生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當時他們來我公司談的,公司有監控,我可以現在就去給你調監控,這樣你不就知道了嘛。”
我當即點頭,說道:“行,現在方便嗎?”
“方便,正好去公司簽合同么。”
和涂志生出門時,我給葉倩發了信息,告訴她我準備和涂志生去公司簽合同了,讓她不用在樓下等著了。
跟著涂志生一起來到公司,他第一時間就把合同打印了出來,讓我先看著,他讓人去調監控。
合同沒什么問題,我仔細看了一下,都是按照我們之前談好的,價格也是之前談好的價格。
涂志生隨即向我問道:“陳老板,合同沒什么問題吧?”
“沒問題,監控調出來了嗎?”
“調出來了。”
“那先去看監控吧,看了就簽。”
涂志生又帶著我來到監控室,安保人員點出那段監控視頻隨即播放出來。
我仔細看著監控畫面出現的人,涂志生指著從公司大門進來的那三個人對我說道:“陳老板,你看,就是這三個人,你認識嗎?”
我沒有見過這三個人,不過這三個人一看就不是說話管用的人。
我向涂志生問道:“就他們仨,沒別人了嗎?”
“沒,那天就是他們三個人,還給我看了他們公司的營業許可,是真的。”
“你確定是安瑞服飾?”
“這有什么不能確定的,他們自己也說是安瑞服飾的,而且還給我看了營業執照的,肯定沒錯。”
我點了點頭,又說道:“能把這段監控視頻拷貝下來給我么?”
“可以,老王你操作一下,發給陳老板。”涂志生立刻對那個安保人員說道。
回到涂志生的辦公室,我也沒有再猶豫,當即簽下了合同。
涂志生拿起合同看了看,隨即向我伸出手說道:“陳老板,那通達物流今后就交給你了。”
“涂總,合作愉快!”
和他握了握手,涂志生又轉身環視著辦公室,眼眶忽然有些紅了。
“二十多年了,我在這里二十多年了,老伙計呀!別了……”他摸著辦公室里的一切,發自肺腑的說著。
人都是有感情的,此刻涂志生的心情我能理解,別說這跟了他二十多年的公司。
就連曾經我離開遠豐集團時,也是那么不舍。
這是他的心血啊,這里見識過他的巔峰和落幕,是他征戰的盾和矛,是他叱咤商海的武器。
如今,他不得不放下這把已經傷痕累累的武器。
我走到他身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涂總,這里永遠都歡迎你回來,而且我向你保證過,公司永不改名!”
涂志生轉身沖我一笑,點點頭道:“謝謝,陳老板我相信通達物流在你手上會越來越好,我也希望它會越來越好。”
“一定的,歡迎涂總隨時回來參觀。”
涂志生擺了擺手,嘆息著說道:“以后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我跟我老婆商量好了,等賬還完了,我們就回東北老家種地了。”
“涂總東北的?”
“是啊,我老家遼寧的。”
“我見過的東北人都爽快,難怪涂總也這么豪爽。”
涂志生訕笑道:“陳老板,我差點就被蒙蔽了雙眼,還多虧你幫我擦亮眼睛啊!”
“涂總,能理解,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也會選擇價錢更高的一方。”
涂志生苦笑著擺了擺手說:“算了,就不說這事兒了,以后公司就拜托你了。”
“我肯定當公司是自己的親兒子一樣對待,放心吧涂總。”
“行,那我就沒什么可留戀的了,人這一輩子總該要放棄一些東西的。”
我非常認可涂志生這句話,年輕的時候我們總是想要一切,什么都不舍的放下,總是在拼命的獲取。
可是走到涂志生這個年歲,其實更重要的是健康和家庭。
對涂志生我是敬重的,雖然如今的通達物流已經破敗不堪、傷痕累累,但這里曾經輝煌過。
“行了,我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陳老板咱們回見。”
我點點頭,說道:“涂總,我就不送你了,慢走。”
他收拾好辦公桌上他自己的物品,然后朝我揮了揮手,隨即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看著他的背影,有些落寞,也有些說不出的辛酸。
我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直到走出公司大門,沒有任何歡送,就那么孤單單的一人。
在公司門口,他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我不知道這一眼對他來說是不是永遠,但這一眼絕對是飽含所有情緒的最后一眼。
我當時在想,會不會我也有他這一天。
奮斗一輩子的事業,不管曾經多么輝煌,可是走到這個地步依然形單影只,甚至連一個送他的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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