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軍中鏖斗
第三百零一章軍中鏖斗
知是荔枝來:
不似來時,需誘敵追擊,要放緩身形,少年擔心自己離開后,巡守軍士卒不敵,更擔心萬一那兩撇長須的高手趕回,到時候巡守軍中更無人可擋,此時反身趕往巡守軍時,身形已比來時快了數倍不止。
眼看就要從林間一躍而出,耳中忽聞馬蹄聲踏踏,在夜幕之下,由遠及近,漸漸傳來。
“這些匪賊,還有援手?”少年暗自心驚,連忙止住身形,隱匿山林之中,準備一探究竟,如若真是匪賊援手,只待出現一瞬,就先行出手斃敵,絕不能放他們前去支援。
不消一刻,馬蹄聲漸響,林旁隱匿的顧蕭,尋聲望去,皎月當空,趁著地面皚皚,顧蕭望見得一人一騎,快馬而來,許是適才漫天大雪之時,都不曾停馬休憩,雖然看不清馭馬者的面容,但從馬兒口鼻中發出“呼哧”聲響,也能推斷出,這人趕路一直未歇。
原本還擔心自己誤會來人是匪賊援手,可顧蕭轉念一想,能在風雪中趕路如此之久,定不是尋常百姓,此處已進了莫郡地界,這馬上之人,目的明確,就是要趕往巡守軍方向。
“無論是不是匪賊援手,不能因一時猶豫,放他過去,先擒下了再說。”轉瞬間,這一人一騎已快至顧蕭匿身之處,既已打定了心思,顧蕭不再多待,瞧準馬背上之人,一躍而出。
顧蕭身形動之一瞬,馬背上的騎士也敏銳察覺到了有人林中埋伏而出
,但騎士并未驚慌。
“吁—”
騎士勒馬揚蹄,翻身下馬,沖著凌空躍來的顧蕭冷笑開口:“不長眼的匪賊,竟還敢在此埋伏,這一路顛簸而來,正好筋骨酸痛,就用你來活動活動筋骨。”
“怎的我成了匪賊。”顧蕭身形不停,聽到了這騎士嘲諷之言,立時便覺不對,凝目望去,只見那人已拉開架勢...距離尚遠,顧蕭只隱約望見,這人雙腳成拗步之勢,雙掌輕揮...
這一幕太過眼熟,不止在嶺州都護司中見過,在這莫郡之中也才見過不久。
顧蕭眸中冷冽殺意頓消,眸中微現驚喜之色,沖著遠處正運功之男子開口呼喚:“嚴兄...”
馬上騎士,聞言一愣,沒想到在此間地界,有人識得自己,但眸中戒備未去,撤去拗步,但暗運掌力于胸口,等待凌空之人躍來。
馬背騎士不是別人,正是驍騎營、御前司統領嚴青川,本是奉了齊韜之命前去調兵,一并查探青衫少年身世及萬鈞回鄉詳情,行至半道見了烽火狼煙拔馬趕回...
圣上所賜錦囊之策,正是將今日寧王調兵之舉料得在先,上書的正是讓嚴青川前往巡守軍高登處調兵。
高登是誰,嚴青川自然心知肚明,能引得當今齊云朝野震動,百官口誅筆伐的兩人,一人便是掌八萬精銳,不聽皇命的當朝左相蕭艈申,另一人便是在雁北欺壓百姓,臭名遠揚的巡守將軍高登。
川雖然不懂,圣上為何要保下這草包混賬將軍,但圣上既是給了自己錦囊,讓自己在雁北之行中需調兵時,前往高登處,自然是要奉旨行事。
抽回思緒,嚴青川一雙虎目,緊緊鎖著縱身來人,見他幾個縱躍間,已至自己身前,趁著夜空皎月之光,嚴青川終是看清了來人是誰。
月下青衫,雖是不顯,但他的身形,嚴青川怎能不識,還有他手中那柄似凝月光的長劍,只不過原本的俊俏面龐滿現在已滿是烏黑,與自己在莫郡之中交手時判若兩人。
“他怎會出現在此,不是應該隨寧王殿下...”嚴青川正喃喃自語間,青衫少年已是縱身躍至身前。
“嚴兄,你怎會出現在此。”少年好奇發問。
嚴青川虎目一凝,這小子,他不應該護著寧王去救莫郡百姓,自己還沒問他,他倒先開口來問自己,等等,在莫郡時,自己與他交手,而后殿下與其長談,自己并未與其過多交談,他怎知自己姓嚴。
正要開口相問,卻見少年快步上前,把臂急切道:“嚴兄,此刻不是交談之時,你來了正好,咱們快快前往巡守軍相助。”
少年此言,頓時點醒了嚴青川,自己才抵莫、蔚郡,正撞見求援傳令士卒,亮明身份,一問之下,方知有匪賊襲擾,這才改了目的地,轉而向著此處而來。
“少廢話,巡守軍之事,我已知曉,我且問你,寧...云公子現在何
處。”嚴青川一把甩開少年的手,此刻的他雖擔心巡守軍,但在兩者相較之下,卻更在乎寧王殿下的安危。
少年支援巡守軍之心情急切,雖不知云公子的護衛如何會趕至此處,不過也來不及多想,以此人身手,正好是殺賊剿匪最好的助力,見他發問,開口回道:“此事說來話長,沒那么多時間詳談,咱們先行剿匪再說。”
言罷,丟下這虎目護衛,運起輕功去往巡守軍營。
嚴青川擔心寧王殿下安危,可此時唯有那木一知曉寧王下落,虎目一凝,暗自道:“此時暫無他法,且隨這木一前去,待到巡守軍事畢,再問詢寧王殿下的下落...”
心思已定,嚴青川回首,翻身上馬,往少年施展輕功方向,猛夾馬腹,口中喏道:“駕—”
良駒就是良駒,長途奔襲了如此之久,只得短暫休息,便已恢復神采,揚蹄狂奔而去...
巡守軍營,已是鏖戰許久,非是巡守軍士卒不夠勇武,更不是高登、徐安指揮失當,金刀們死士服下破境丹,至少已有了登堂武境,更是在先前偷襲之下,令巡守軍傷亡慘重,此刻算上徐安所率的百余弓弩手,也只二百余能戰之卒。
好在青衫少年將那武境最高的死士頭領引開,但剩下的二三十死士,也讓現在的巡守軍吃盡了苦頭。
軍陣已散,好在巡守軍士卒訓練有素,高登持劍,引百余步卒將死士們分割開
來,徐安引弓弩手持刀分別圍困,欲逐個擊破。
怎奈服下破境丹的死士,無論內力,感知都已提升一境,雖巡守軍士卒勇武,還是難以逐個圍殺。
即便是巡守軍弓弩手,持刀近戰也絕非常人所能抵擋,此時十余弓弩手,正手持軍刀,將一死士困在其中,欲圍殺此人。
死士深知對方人數占優,眸中見不驚慌,反顯興奮,自家首領已去追殺那武境奇高的少年,此刻這些士卒哪能是自己對手,側首避開一弓弩手的當頭一刀,回身橫斬,刀勢之快,步卒亦難抵擋,更別說此時的持刀弓手。
“狗子!快閃開!”
眼見就要被死士這刀削去腦袋,圍困死士的其余弓手中,一人開口提醒出刀之人,引著其余弓手連忙圍將上前,亂刀斬下,欲逼迫死士收刀,救下小名狗子的同袍。
豈料這死士刀勢極快,一刀結果了狗子后,刀隨身轉,在其他數柄軍刀斬來一瞬,早已護住自己身后,運力揮刀,刀勢再起,將數柄軍刀再度蕩開,欲順手再收割了眼前弓手性命。
開口提醒狗子的正是他的同鄉好友,兩人一同入伍,情同手足,這么些年,在軍中榮辱與共,危難互扶。
眼見好兄弟喪命眼前,他立時紅了眼眶,又見賊人刀勢讓大伙難以抵擋,如若不挺身而出,幾人皆要命喪賊人刀下,哪里還顧忌許多,腦中只有為兄弟復仇之念,立即棄了手中軍刀,撲
上前去。
刀寒入體,這士卒不顧鉆心之痛,兩手一箍,緊緊鎖住懷中死士,不顧喉中不停涌出血沫,向身后同袍喝道:“快快斬來!”
雖說平日在軍營之中,士卒們或因同鄉之情,親疏有別,可若是上了戰場,共同對敵,皆如兄弟,性命相托,狗子陣亡,眾人已是心生悲痛,眼見士卒舍身,鎖住敵人,讓自己等人揮刀將二人一同斬殺,哪肯痛下殺手。
死士哪愿坐以待斃,可這士卒一股子不要命的蠻勁,死死箍住自己,一時間無法施展,瞥見其他弓弩手猶豫一瞬,已是運足內力,迸發而出,想要憑借內力,震開鎖住自己的士卒。
鎖住死士弓弩手,只覺心口一股無名之力傳來,仿佛一只無形之手攥住了自己五臟六腑,隨之而來的便是難忍劇痛,不禁放聲痛嚎,箍住死士的雙臂也不由松了半分。
死士見有效,心中大喜,眸中狠辣盡顯,連運真氣,傳入士卒體內,欲憑真氣震碎他五臟六腑,借此脫困。
弓弩手此時痛楚難當,雙眼發黑之際,余光瞧見倒在血泊中兄弟尸首,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氣,再度箍死懷中之賊,用最后的力氣向身后吼道:“殺敵!”
許是這聲大喝終是喚醒了剩下的弓弩手,抬眸就見同袍兄弟已是垂首即逝,可雙臂仍死死箍住敵人,終是狠下心來,含淚持刀,猛然刺去。
死士眼中終顯一絲慌亂,軍刀倒映空中皎
月,攜復仇之焰,刺穿自己胸膛。
望著被自己鎖住之賊與自己同樣被數柄軍刀穿身,士卒終是含笑而逝...剩下弓弩手們,來不及為同袍喪命而悲傷,轉身便再投入殺賊剿匪之斗中去。
此種場景,在這場兵賊鏖斗中比比皆是,巡守軍士卒雖武藝不足,可也不畏死,雖說傷亡不少,畢竟人數眾多,終是扭轉戰局,漸取得上風。
眼見己方已是越戰越少,領頭人追尋少年遲遲未歸,死士們終是明白,即便武境再高,也架不住這些官軍逐個擊破,再如此下去,終會力竭而亡。
被分割開來的死士們終是醒悟,此時再不放手一搏,就會成了刀下亡魂,紛紛運足內力,揮刀破開群卒圍困,抵背聚攏。
死士中還算有人通透,見得被數十人守護的高登,當即開口呼喝:“殺了那胖子,便無人再能阻攔咱們。”
剩余死士會意,紛紛揮刀,沖向高登。
這十余死士,無人可阻,即便巡守軍士卒想以命換命,還未近身,便被斬殺,鮮血噴涌下,血路頓開,僅剩的十余死士已殺至高登身前。
“將軍小心!”眼見宛若殺神的死士中一人高高躍起,當頭劈來,護在高登身旁步卒不顧自身,使出全力,推開仍在指揮士卒聚攏肥胖身軀,自己則喪命刀下。
高登心痛這些兒郎,伏地大怒,拄劍起身,欲上前為自己兒郎報仇,可將將起身,已被再度涌來的士卒
牢牢護再身后。
眼見十余死士不顧身后再度圍困上前的士卒,直沖自己而來,高登也知身前幾個兒郎已護不住自己,與其無謂犧牲,不如就以自己為餌,讓士卒們斬殺剩下下的死士。
大喝一聲,高登撥開身前士卒,持劍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