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山:
立在老關城頭上,常霄的心思,一直不忘左側的方向。
“這該死的中原狗夫。”常霄聲音凝沉。他有心分兵,但如今的城中不過數千人,再者說還有敵方人馬的攻關。
他很明白,若是趙青云真能循著二道小路,繞過老關,將是何其可怕的事情。
暫時將思緒收回,常霄呼了口氣,大踏步走向城墻。慶幸的是,眼下這支攻關的人馬,并無先登利器,只知架著簡陋的城梯,冒死逼近城關。
常霄閉了閉目,開始沉思起來。
攻關的事情能穩住,但趙青云那邊……恐要衍生危機。他甚至懷疑,這支敵軍的攻關,正是為了牽制守軍,好讓趙青云穿插小道入內城。
“來人——”常霄臉色發白,剛要怒聲下令,卻忽然又頓住。
不對,他是個守將,守老關的大將,正因為如此,才擋住了狼王的強攻。如此這般,怎能擅離職守。
“常將軍!”
正當這時,忽然有一斥候急急走來。
“怎的?”
“全豹將軍密信,循主公軍令,所帶本部六千騎即將趕到老關。”
只聽得此句,常霄頓時大喜。
如此一來,便解決了他所顧慮的危機。不管趙青云要做什么,有全豹這支騎軍在,都能拖住戰場,使主公迅速回援。
“常霄未動……呼延熊這家伙,到了現在,怎么連城關都沒近。”趙青云騎馬開口。
他最先的意思,若是小道暢通,便迅速繞過老關,與呼延熊作配合。不曾想,似是有些不對了。只要常霄不傻,見著“趙”字旗,又知曉他趙青云的名字,定會分心駐防,便于呼延熊搶攻。
“什么熊王,遠不及郝連戰。”趙青云咬牙切齒,面目猙獰。
不多久,如密信所言,并未要多久,一支橫沖直撞的北渝輕騎,忽然奔入了老關外的戰場。
只第一輪沖鋒鑿穿,便將呼延熊的頭陣,殺得慘叫連天。如這般的敗軍,好不容易聚起來的士氣,眼看著又要消失。
呼延熊大急。聽信趙青云的話,他并未想到還有敵軍埋伏,只以為搶關強攻,便有不小的機會。
“騎卒,騎卒!”呼延熊驚怒高喊。試圖讓麾下的草原騎圍攏過來,擋住全豹的人馬。
但不多久,又有一股股的中原義軍,怒吼連天,趁機殺了過來。
呼延熊睜大眼睛,看了看老關輪廓,又不斷環顧,試圖找出趙青云的蹤跡,卻發現哪里還有人影。
只廝殺了大半時辰,呼延熊欲哭無淚之時,又聽到后方傳來的另一情報。
“你說什么!中原大軍回援了?”呼延熊聲音發顫。按著趙青云的計劃,這支中原的大軍,應該是追擊分出的傷卒了,又怎會一下子折返。
“入死地了!”情急之下,呼延熊人影搖晃,驚得險些要墜馬。他哪里知道,徐牧與常四郎的合軍,原本就是佯追,只待狄戎軍一暴露,趙青云的計劃暴露,便立即回援了。
再者說,還留著全豹這支人馬在。
“完了,全完了——”
呼延熊的聲音,在老關外悲嗆地響了起來。
“以一支傷卒軍,吸引中原的目光,隨即再偷偷帶著本部人馬,試圖攻下老關。”馬背上,徐牧語氣好笑。
便是這般的拙計,讓東方敬算計得體無完膚。
“我講了,三分本事的人,莫要去做七分本事的事情。”常四郎同騎在旁,亦是冷笑開口。
這偌大的中原里,在對于趙青云這種國叛,大抵上都是同仇敵愾的。
“主公,北渝王,我覺著,他或還藏了手段。”東方敬開口。旁邊的農家謀士黎重,在想了想后也跟著點頭。
“大軍折返,趙青云再無機會。只要常霄不傻,都會守住老關——”常四郎說著說著,忽然語氣一怔。
“我似是記起來,老關在先前,曾阻擋了趙青云一次。在后來時候,還發現了不少孝豐營的奸細,偷偷潛入內城……老關是重新啟用的舊關,左側曾有二道小路,但后來讓我派人堵了。”
言下之意,徐牧已經聽得明白,趙青云極有可能知曉近道之事。不過,這不是犯蠢嗎,狄戎大軍都還在老關之前。
腦子抽了么。
停下了馬,趙青云回過了頭,眼見著老關里的硝煙,整顆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先是北渝全豹殺出,然后又有不少義軍跟著殺出……我等來尋大當戶時,還收到了中原大軍回援的情報。”
“如今在老關之前,熊王在艱難抵擋,請大當戶速速回援,幫助大軍脫困。”
“好,我這就馬上準備,你回去告訴熊王,只需再擋一會,我立即配合夾擊殺出,大敗中原聯軍。”
斥候大喜,急忙上馬離開。
“廢物,這廢物,這般久的時間,連城關的墻皮都摸不到。”只等斥候離開,趙青云表情狂怒。
“大當戶……是否去救熊王。”
“剛才斥候說,西蜀王的大軍很快就回援了。”趙青云久久閉目。
“確是。”
趙青云聞聽,一下子又瘋笑起來,“知曉了,我知曉了,他一開始便猜著了。”
笑夠,趙青云又驀的安靜下來。讓衛山一眾追隨的北狄人,臉色變得復雜起來。只覺得面前的大當戶,顯得越發的怪異。
“無事,我還有計的。”趙青云抬頭,堆出了笑容。
先前以為的千般好計,卻被一下戳破。眼下要帶兵回援,再去沖殺那群中原的名將名帥么。那小東家,定然也在軍中……若是相見,定然又要冷眼看他。
“大當戶想要怎做。”
“我說了我有計的,我一直都有計應付的。”
說著,趙青云又垂下頭,看著腳下的路。他好似,離著內城又近了許多。
往前是中原,往后是草原,他站著不動便是首鼠兩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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