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三日,在營地的徐牧,無時無刻都在等著情報。
“狄戎聯軍并未停下,而是選擇了繼續行軍。”木輪車上,東方敬重重呼出一口氣。
“不出你我所料,郝連戰隨著行軍的深入,會越來越不愿意放棄。再怎么講,這些個草原人,最大的念想便是入主中原了。”
徐牧點頭。
當初的北狄王,到現在的郝連戰,都被稱為草原雄主,都做著鳩占鵲巢的入關大夢。
“主公,要不了多久了。”
“自然是。”徐牧臉色沉穩。不僅是西蜀,諸多方的中原人,都在等待著。
“主公,該攻打渝州了。”
聽見這一句,徐牧露出笑容。攻打渝州,并非是真的攻打渝州,而是做一副模樣。在這種節骨眼上,西蜀固然要藏兵,但不能一味藏著不動。狄戎大軍深入中原八百里,時機也差不多了。
而且現在的渝州,還有老關那邊,都是常白柳在守。若是“廝殺”一番,只怕會使郝連戰更加篤定,消除疑心。
先前的兩次拒北狄,徐牧都有參與。這一次鬧得這般大,若是直接不動,才會令人生疑。
左右常老四那邊,肯定會安排好。
“對了伯烈,趙青云呢?”
“應當還在老關之外,被晏雍纏著不放。”
“這狗夫,本王真想親手斬了他。”
“主公放心,會有機會的。大勢昭昭,他這次逃不脫。”
“那便按著計劃行事。”頓了頓,徐牧忽然想到什么,“蒼梧州那邊,子堂和趙棟如何了?”
近段時間,他都在留意北面戰事。
“已經重新打起來了,子堂來了信,信中已經確認,那合州的凌師正是糧王的凌蘇。北面有趙青云,南面有凌蘇,這二人,都是外族的引路之犬吶。不過主公放心,雖有瀛島的鬼臉卒在馳援合州,但直到現在,子堂也并未丟失蒼梧。”
“這些中原狗夫。”只聽著,徐牧目光發冷。
“上啊,都給朕沖上去,打下整個蒼梧!”硝煙中,一個狀若瘋狂的老頭兒,居然披著不倫不類的龍袍,瘋狂地下著軍令。
老頭兒正是吳朱。自家好大兒吳章慘死后,他已然有些狂魔了。不顧凌蘇的勸阻,直接披了龍袍,又造了龍輦車,揚言是御駕親征。
只可惜到了現在,費了這么多日的功夫,不說南海五州,連面前的蒼梧州都沒有全部攻下。
“那老瘋子。”凌蘇喘了口大氣,聲音里有掩不住的狂怒。這老瘋子一稱帝,反而是隔壁的南海零州王,直接出軍一萬相助交州。
早知當初,便殺了這老瘋子,扶持一個傀儡上位了。
“凌師,情況不妙。”在凌蘇身邊,瀛島大將片倉虎聲音凝重,“先前凌師說,南海五州沒有什么兵力,我們才趕過來支援的。但凌師請看,阻擋我大軍人馬的,居然有如此多的人。”
凌蘇語氣無力,“是情況有變。”
最開始的時候,他很確定,西蜀與交州的兵力并不多,但后面該死的,先是蒼梧王,然后是零州王,都加入了交州陣營。
很大一方面,都是因為吳朱這老瘋子的愚蠢。
如今,合州的三萬人,死傷近乎過半,鬼臉卒到了現在,也只剩一萬多人,而他的糧衛軍,只剩三千了。
原本近七萬的人馬,只剩四萬余。這還沒一個月,便算得戰損慘重。特別是西蜀的平蠻營,那伏林的奇襲,再加上李柳的配合圍殲,因為老瘋子的擅作主張,合州軍幾乎死傷逾萬。
直到現在,連蒼梧州還沒打出去。
“公子,大事不好了!”正當凌蘇想著,一個糧衛軍裨將走來。
“又怎的!”凌蘇回頭怒吼。
“公子勿怪……交州分了三千人,正在奇襲合州。”
“不是有郡兵守衛么?”
“聽說吳朱直接稱帝,整個合州亂成一片,不少合州儒人口誅筆伐,五千郡兵更是逃散不少。”
凌蘇痛苦揉著額頭。
“朕的國師何在,快定策,定策啊!幫助朕威服四海!”不遠處,吳朱瘋狂的聲音又傳來。
“狗夫。”凌蘇冷冷吐出一句。
“合州里,吳朱的另一子,現在何處?”
“正在往蒼梧逃過來。”
“此番消息,切莫泄露給合州王。另派三百人,將合州王的另一子擒來。”
“公子這是……”
“這老瘋子已經顛狂了,扶他的次子上位。若不然,我等的大軍遲早被禍完。李柳可不是傻子,你信不信,合州的事變,便是他的手筆。若我等不想些法子應對,只怕蒼梧還沒攻破,便要折戟沉沙。”
凌蘇平復神色,回過頭,看著身邊的片倉虎。
“我還有一事要拜托將軍。”
“凌師請說。”
“敢問瀛島那邊,還可派多少兵力。”
片倉虎頓時沉默。
“請將軍回稟女王,若我爭不到南海五州,她亦無法在中原立足。將軍也見著了,蜀人狡猾異常,若兵力式微,根本無法攻下。”
片倉虎抬頭,猶豫著開口,“凌師放心,我稍后便派人回去。”
“我便問,還能出多少鬼臉卒?”
“大概二萬。”
凌蘇臉色有些失望。當然他也明白,整個瀛島貧瘠無比,若不然,那瀛島女王也不會有什么在中原建城的念頭了。
“戰事緊急,將軍速去安排。”
片倉虎點點頭,轉身離開。
站在夜風之中,凌蘇只覺得身子有些發涼。籌備了這般久,卻不曾想,一下子成了無用功。
最關鍵的是,在北面的草原狼王,居然還沒有打起來。更認真地說,他的麾下人馬,他的友軍援軍,仿佛成了草原人的先鋒營一般,用作吸引目光。
再加上那老瘋子……
“再傳令,先鳴金收兵。”凌蘇聲音發沉。
旁邊的諸將都不解回頭,有人小聲開口。
“凌師,恐我家陛下不允……”
“那最好不過,便讓他帶著合州殘軍,直接攻到長陽開國建朝!”凌蘇滿臉都是怒氣,冷冷轉身。
他不明白,為何總會跳出那么多的傻子,來壞他的大計。該死,萬千算計,為何總是漏下一策!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