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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城外,一襲身披青鱗甲的北渝大將,粗眉豹眼,停馬在了一處山坡之上。
他叫史松,是河北易州的鎮邊將。在北渝王攻燕州,攻柔然的時候,他亦一路追隨,立下赫赫戰功。
“史將軍,發現了蜀人蹤跡。西蜀都督苗通,此時正帶著萬多人的大軍,出現在紀江岸一帶。”
“切記,莫要入江。”史松冷笑,“先前的柳平德,便是被誘入了江水,吃了大敗。蜀人善船的本事,再怎么講,我等現在也是不及的。”
“也莫爭這口氣,待我北渝打贏這一場,西蜀同樣再無可戰之兵。”
說話間,史松回過了頭。看著身后,浩浩的七萬北渝大軍。只可惜,其中的二萬新軍,來不及操訓一番了。
“最大的可能,苗通會放棄除長陽外的城關。收攏大軍籠城,試圖擋住我等這支援軍。”
“將軍,不若繞過長陽……與主公會師?”
“并非好計。但繞過長陽,同樣有一個好處,可以與主公那邊,一起夾攻皇門關。”
裨將大喜,“若是如此,將軍大事可期!”
史松淡笑,“這不過是下策。真正的上策,是擊敗西蜀苗通,斷掉皇門關的糧道輜重。如此,此關便守不住多久,且不攻自破了。”
“去,命人傳一老儒,替本將寫下昭文。便說西蜀無道,蜀將苗通嗜殺成性,此番我河北軍,乃是替天行道而來。”
“吾史松,便要活捉這位西蜀大都督!”
“史松雖比不上申屠冠這些人,但亦是將名遠傳的河北名將。我原打算,趁著江水沒有凝霜,誘他追擊入江,但他并未上當。”
回到長陽的苗通,聲音有些凝重。
狗福那里,自然是無法分軍的。而在他的手底下,雖然不斷募軍,但僅能募到四五千人。
畢竟,才剛剛攻下成都,百姓并不是太信任。若非是自家主公,先前有徐宰輔的名頭,只怕連幾千人都募不到。
新軍老軍加之一起,也不過萬三四的人馬。而史松的援軍,則有六千萬人。
權衡利弊,苗通放棄了長陽城外的其他城郡。
乍看之下,唯有守城,再尋找機會轉守為攻,才是最好的戰略。
“都督,快要入冬了,或戰事會暫歇。”
“不大可能。”苗通搖頭,“北渝箭在弦上,又怎能不發。但守死了史松,我等便有了機會。這場殺入北渝的大戰,已經是四處硝煙了。”
“至多二三日,你瞧著,史松定會帶著大軍,殺到皇城之前。”
“都督可有法子……”
苗通笑了笑,“我先前說,帶了大軍出現在江岸一帶,想誘史松入江追擊。但他極為謹慎,并沒有上當。”
身邊的幾個裨將校尉,一時沒聽明白。
“實則是主公的意思,若史松放棄了江岸,那么,我等便可借助戰船,分出一支人馬,繞到史松的后方。”
“此舉,是為在冬雪封路時,阻斷史松的糧道。莫忘,紀江水流湍急,流速極大,這一片的河段,當不會結冰。”
“將軍要冬戰?”
“冬戰。主公的意思,戰局有變,北渝很可能選擇冬戰。”
幾個裨將校尉,聽著臉色都凝重起來。
冬戰之時,士氣最容易衰弱,且因為氣候的原因,戰損也會變得很高。但也會有好的地方,譬如說攻城的器械,會因為霜雪覆蓋,推得舉步維艱。
“雖然不知為何,但主公說北渝王……極可能選擇冬戰。那么,即是可以證明,北渝王手里,或還有制勝的手段,我等需萬事小心。”
軍帳里,一眾人都點了頭。
“對了都督,還有一件事情……”
“怎的?”
“原先暗中接到的黃將軍家眷,其妻黃車氏,不知怎的中了毒。”
“什么!”苗通急得站起來。
在攻入長陽的時候,他第一時間,便偷偷接走了黃之舟的妻兒,藏在一處安全的小別院里。
卻在這時,忽然中毒了。要知道,那位做了死間的黃之舟,眼下最在乎的,莫過于這對妻兒。
“雖黃車氏不言,但有別院的守衛猜測,似是她自個吃了毒,若非是救得及時,只怕當場要死。或是說……她隱約猜出了黃將軍的身份。”
苗通閉了閉目,“黃家的小兒郎呢。”
“年紀雖小,但提了一根木棒,不許人接近其母。都督,要不要去信給黃將軍?”
“黃將軍身在敵營,我等不要生事。”苗通沉默了下,“我也不知該怎辦,但不管主公或軍師,或狗福兒,都令我想盡辦法,保住黃將軍的這對妻兒。”
“召集城中神醫,不惜一切救回黃車氏,若立大功,某苗通愿擔保,不僅性命無憂,亦會有一筆天大富貴。皇宮里尚有補物,也一并送去小別院。”
“至于黃家小兒郎,若有人敢動刀相向,本將重責不饒!”
“遵都督令!”
長陽,皇宮不遠的一座小別院。
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子,撐著身子,透過房間的古樸木窗,有些發呆地看著外頭的寒意。
在她的身邊,一個累極的小兒郎,趴在床沿邊已經睡著。在一只小手里,還緊緊抓著一根小木棒。
皇門關下,北渝營地。
同樣有一位披上戰甲的將軍,迎著冷冽的寒風,面朝著遠處的天空。
在入渝前,他已經下定了一切決心。不惜一切,助西蜀一統江山。但直至現在,他忽然才明白小軍師的話。
“你娶了妻,有了兒,便會在我北渝扎根了。”
小軍師啊,我的根,早已經在蜀地生葉生花。
黃之舟閉目再睜開,重新恢復了絕然之色。他踏出腳步,即便身子有傷,卻依然留下了一個個堅定不移的腳印。
“北路軍恭迎主帥!”黃義幾個裨將,在寒風中抱拳高呼。
“北路軍恭迎主帥——”
二萬余人的北路軍,器甲明亮,都紛紛昂起了頭。在他們的面前,那一襲的將軍人影,終于又回來了。
黃之舟立在風中,系著的斗篷迎風飄搖。他挺著身,按著刀,這滿身的殺意,只一下子,讓四周的風,再度狂聲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