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山:
“出城!”
大宛關的天空,天色才剛剛破曉,一下子,便聽得行軍的通鼓聲,響徹了附近。
行軍長伍的馬車里,東方敬臉龐平靜。按著他和陳忠的商量,此番出關,會兵分兩路。
其中一路,便是他所率領的萬人。而另一路,則是陳忠率領的三萬。
以申屠冠的老辣來說,肯定要盯死他的。要想破開這個局,唯有的辦法,只能是反打了。
援軍長路迢迢,若是被申屠冠一路咬尾追擊,必然會演變成一支殘軍。
“長弓,地圖。”
同在馬車里的弓狗,急忙翻出地圖,在馬車間的案臺鋪開。
東方敬垂下目光,思量著某種可能。但凡謀者,關于地勢,附近之郡,都該銘記于心。
他的老師如此,常勝也是如此。
在出關之前,他做了一番布局,想出了反剿申屠冠的辦法。當然,具體要付諸的話,很大一方面,需要臨戰的運氣。
“長弓,讓人往東北面行軍。”
馬車里的弓狗,聽到這句怔了怔,“小軍師,若是往那邊走,離著申屠冠的本陣,會越來越近。”
勢弱之軍,當要避開勢強之軍。但現在,面前的小軍師,卻是偏往虎山行了。
“總不能在這里,和申屠冠一直耗著殺下去。我有一個法子,想搏一下。”
“軍師,大概有幾成勝算?”
“三成吧。”東方敬嘆了口氣。
“東北面不遠,按著地圖的記載,應當是青川鎮。鎮中百姓為了避戰,早已經離開。”
“青川鎮?”弓狗頓了頓,“我以前帶著偵察營,曾在青川鎮歇息過。軍師,那座鎮不足以據守,四戰之地,偏偏城墻殘破,且沒有護城河。”
“我原本,便不打算在青川鎮死守。”東方敬笑了笑。
這一下,弓狗更加迷糊。不過他相信,面前的東方軍師,必然是已經心有良計。
正當兩人商量著,這時有一西蜀裨將,急急近了馬車。
“軍師,徐將軍,前方發現北渝人的蹤跡。”
聽著,東方敬皺了皺眉,這才離開大宛關沒多久,便一下子遭遇到了。當然,他甚至猜得出來,這些人,或是申屠冠的斥候營,無時無刻都在打探他的動向。
“派騎營,追擊三十里。若追不到,即刻返回。”
無非是做個模樣。
東方敬明白,不管他怎么躲,申屠冠的眼睛,都會死死地盯著他。
鯉州北渝大營。
并沒有多久,得知東方敬出關的消息,申屠冠的臉龐,一下子變得凝重無比。
“不出常勝軍師所料,跛人終歸忍不住出關了。”
“申屠將軍,斥候送回的情報,辨認營旗的話,西蜀跛人的陣中,不過萬人左右。”
“萬人便出軍?”申屠冠搖頭,“繼續增派斥候,我猜著,此乃東方敬的分兵之計,此時,當會有另一支蜀軍,同樣出了大宛關!莫忘,在最先前的時候,跛人就是用了這等手法,蒙騙了我北渝的柳沉軍師。”
“申屠將軍英明。”
申屠冠并未倨傲,冷靜了會繼續開口,“我等手底下,共有五萬人馬,諸位將軍可有打算?”
“將軍,跛人分軍,我等自然也要分軍!分而擊之,當有大破西蜀之勢。”營帳內,一個北渝將軍開口。
無疑,這個分兵追擊的決策,一下子得到了不少人的附聲。
只有申屠冠,以及二三個穩成老將,臉色都有些沉默。別人不清楚,他們是清楚的,哪怕是三萬人,去追擊跛人的萬人,他們都不敢說有多大信心。
人的名樹的影,西蜀跛人,在天下五謀皆去之后,已然是成了第一謀者。
“將軍,不若讓我帶兩萬人,去追擊西蜀跛人!將軍可帶三萬人,去攔截另一支蜀軍——”
“不妥。”申屠冠沉聲打斷。
“李政何在?”
“將軍,某在。”一個沉穩老將出列。剛才說什么分而擊之的時候,這老將便一直默不作聲。
“李政,你是跟著我打過很多場硬仗的。”申屠冠呼了口氣,“此番,我分你一萬人大軍,不管用什么法子,以拖住另一支蜀人為先。切記,不可與蜀人正面鏖戰,拼耗戰損。”
“若我能……生擒跛人,自會繞去與你會合,聯手剿滅另一支蜀軍。”
“將軍放心!”
申屠冠點點頭。即便是這般的分兵,他手底下尚留有四萬人馬,但在他的心底里,一想起要和跛人打仗,終歸會有些打鼓。
“切記,軍令以我為先!”申屠冠頓了頓,繼續凝聲開口,洪亮的聲音,登時在整座中軍大帳里縈繞。
“一個時辰之后,四萬人馬,隨我截擊跛人!”
踏踏踏。
西蜀的行軍長伍,沒有絲毫的停頓,循著一馬平川的鯉州大地,往青川鎮的方向趕路。
坐在馬車里的東方敬,還在思索著什么。
“軍師。”弓狗掀開馬車簾子,急急走了進來。
“不出軍師所料,申屠冠已經帶著大軍,往后追過來了!軍師,我等這萬人之中,除了數百的斥候騎,再沒有任何的騎營,況且,鯉州一馬平川……”
“所以,才要入青川鎮。”
“但青川鎮……不足以據守啊。”
東方敬依然冷靜,“長弓,連你也這么認為。所以,申屠冠也會這般認為。事實上,在鯉州這種平地,我等這萬人軍,不管怎么打,視野開闊之下,都不大可能打贏申屠冠的數萬人。”
“唯有的辦法,制勝的辦法,只能入青川鎮。我若無猜錯,以申屠冠的謹慎,肯定還會派出另一支人馬,去拖住陳忠的三萬人。在之前,我已經讓陳忠暗中埋伏,若是能埋伏打贏,會很快繞來與我等會合。”
東方敬抬起了頭,“青川鎮,便是我東方敬,送給申屠冠的大禮。若是運氣好些,說不得,能在青川鎮殲滅一波北渝的士氣。”
“常勝算盡了一切,留給我西蜀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申屠冠武勇有謀,我等又不能久戰,迫不得已,我只能搏一回戰場的氣運。”
相關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