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山:
廝殺的聲音,不時穿透整片雨幕。
盤虎縣外,作為佯攻的陳盛,此時帶著的人馬,已經被逼入絕地。在他的面前,一個北渝的女將,正領著大軍人馬,不斷剿殺而來。甚至,連著盤虎縣的守卒,也有不少出了城,配合廝殺。
無人能想到,這支人馬為何會來的這般快。明明只是一場佯攻,卻讓他們陷入了絕地。
但即便如此,陳盛依然沉著臉色,并未有絲毫認輸的意思。
“列陣!”
“吼!”
剩下的士卒,吼聲更甚,緊緊團結在一起。
“不得停下,以最快的時間,剿殺這支蜀軍。”作為大將的蔣嫻,沒有絲毫猶豫。她更是想著,若是早些剿殺這支西蜀人馬,便能去幫助自家的小軍師了。
當然,不管怎么來看,面前的這支蜀卒,已經是救無可救。
蔣嫻剛呼了口氣,驀然間,似是聽到了什么,整個人焦急地轉過頭,往前方的方向,急急看了過去。
如她所料,有士卒倉皇間趕來稟報。
“將軍,大事不好,西蜀的騎卒殺來了!”
只聽著,蔣嫻眉頭深皺起來。
“殺!”
循著自家主公的軍令,又特意避開了常勝的本部大軍,直至這一刻,晁義終于帶著萬多人的蜀騎,踏碎雨水馳騁而來。
“列位袍澤,某晁義奉主公之命,前來會師!”
無數被困在盤虎縣前的蜀卒,包括陳盛,聽得這一句,都神情激動起來。
沽嶺口。
在滂沱的雨夜中,柳沉不時會抬起頭,謹慎地看著周圍。先前擔心有失,他特意派了一支先鋒營人馬。但現在,先鋒營人馬并無問題。
雖然還是擔心,但不管如何,柳沉的心底,終歸緩住了一口氣。而且還有一點,即便距離尚遠,但盤虎縣那邊的廝殺,似是膠著無比。
換句話說,蜀人確在攻城,而他,有了千載難逢的夾攻機會。
“快,速速過沽嶺口。”
另一邊。
盤虎縣的情報,讓徐牧一時皺住眉頭。他只發現,原來的優勢蕩然無存,隨著北渝一支援軍的到來,他們重新陷入了危機中。
“主公,若不然讓埋伏的人馬撤退。”
“不可。”徐牧沉著聲音。
埋伏已經布下,哪怕一直不動,等柳沉本部大軍過沽嶺口,一樣會被發現。但此時,他若是全力剿殺柳沉,相當于將整個后背,暴露在了敵軍面前。要知道,唯一的機動騎營,已經讓晁義帶著,去援救陳盛的人馬了。
再者說,哪怕他再隔絕消息,柳沉那邊,要不了多久,一樣會收到北渝援軍的情報。
皺眉想了好一會,徐牧終于下令。
“傳令,讓埋伏的人馬立即動手,無需顧及全殲之勢,爭取時間,將柳沉的大軍士氣,先行打散。”
不多時,隨著徐牧的命令,在沽嶺口的方向,不管是埋伏的晏雍,還是林中的費突等人,都齊齊發起了進攻。
原先氣定神閑的柳沉,一下子驚得無以復加。沽嶺口的附近,數不清的蜀卒,一下子殺了出來。
在本軍前端,不管是先鋒營,或是開路的盾卒,一下子被殺得潰不成軍。甚至在林子中,還有蜀人的連弩,不斷透射而出,幾乎不辨方向,循了聲音便是一陣弩矢。
“不出柳軍師所料,當真有埋伏!”
聽得裨將的高喊,柳沉更氣得臉色煞白。他才明白過來,什么盤虎縣夾攻,早就被徐賊算計到了。
慶幸的是,本陣大軍還沒有盡入埋伏。撐住臉色,柳沉顧不得失態,聲音有些顫栗地下令,讓大軍拋棄前陣,準備后撤。
等撤遠了一些,柳沉頓了頓,忽然又自個發笑。
“那徐賊不過如此,即便布下埋伏,亦沉不住氣,他若是耐心一些,等我的本陣盡入沽嶺口,此時早已經大勝了。”
“軍師,三番兩次遭蜀人重擊……軍中已經出現逃卒。”
柳沉瞬間面色陰沉,“傳令下去,若有逃戰者,立斬無赦!”
雨夜中,沽嶺口附近一帶,隱約還聽得見北渝士卒的呼救聲。柳沉心生痛意,眼下這番模樣,他根本沒有膽氣,再踏過沽嶺口。
聽著沽嶺口的情報,徐牧皺住眉頭。
好端端的計劃,因為一支援軍的到來,已經盡數浪費。
“主公,派出去的前陣,已經被敵將發現是牽制法,要擋不住了。”這時,前方有斥候急急回報。
徐牧驚了驚。猜測盤虎縣有援軍,他早派出了一支人馬,想辦法牽制。卻不料,一下子被敵人勘破。
“可知敵將是何人?”
若是其他的北渝大將,尚且好說,若是申屠冠這類的名將,再耗下去,只怕真要陷入困籠。
“似是北渝軍師常勝。”
只聽得名字,徐牧頓在原地。常勝最喜歡奇襲,早跟著申屠冠學了急行軍之法。
他能猜測,常勝必然是抄近道而來,但偏偏在極短的時間,便趕到了盤虎縣。最為可怕的是,常勝此人,這一份對于戰局的算計。
“陳盛將軍那邊呢?”
“聽說晁義將軍已經去了,正在幫忙突圍。”
徐牧一時沉默。
此時若是真的退卻,等柳沉那邊回過了神,幾乎不用想,肯定要配合常勝,想盡辦法形成夾擊之勢。
在外頭,還有燕州弓騎沒有出現,再加上常勝帶來的大部人馬,到時候整支大軍,只怕要脫一層皮。
“主公,北渝人的斥候,遲早要想辦法,傳情報到柳沉那邊,言援軍到來之事。”
徐牧靜默了會。發現不管如何,常勝的這一輪雨夜襲擊,已經無可避免。不管是為了沒有回軍的陳盛,還是避開北渝的夾擊,都需擋下第一撥的北渝強攻。
“你叫什么?”徐牧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小裨將。
小裨將怔了怔,但很快冷靜,“稟報主公,某叫劉崇。”
“劉崇,本王要交與你一個重任。”
聽得徐牧開口,劉崇瞬間滿臉戰意,“主公但說無妨。”
“選百人斥候,與你同去北渝的柳沉本陣,扮作北渝人的斥候,便說常勝已經到了盤虎縣,讓他速速配合,夾攻西蜀大軍。”
徐牧頓了頓,瞇起眼睛,“當然,將消息說出后,以柳沉多疑的性子,定然會問你斥候的暗號。你自然答不出的,到時候,你便速速帶著人馬逃走。”
劉崇怔了怔,“但主公,這樣一來的話,豈非是讓柳沉那邊,得知北渝援軍到來了?”
“確是。”徐牧面色不變,“柳沉三番兩次中計,此刻的心底,當謹慎無比。但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若有了這次傳信,哪怕不久后真有北渝斥候,送去援軍到來的情報,我猜著,柳沉也不敢盡信了,只以為又是我西蜀之計。如此一來,便會延誤東西夾攻的戰機。”
短時內,只要柳沉無法與常勝配合,那么,他尚有機會,擋住攻來的常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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