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敵襲!”
撤退途中,作為斷后營的虎步軍,在晏雍的帶領下,小心地提防著。晁義領著輕騎,同樣在附近騎行,作為斷后營的策應。
“并未追擊。”馬車里,東方敬似早有所料,認真吐出一句。在他的對面,徐牧也放松地呼了口氣。
“大宛關那邊,主公也知了,先前陳忠派了快馬過來。那位銀戟衛的朱業,已經戰死。還剩一千多的北渝銀戟衛,也被俘虜。”
“伯烈,羊倌可有其他的消息?”
東方敬搖頭,“暫時沒有。但我猜著,或許還沒死。而且,羊倌帶五千銀戟衛,想要誘殺陳忠,奪取大宛關,三計皆敗,沿途派人探查,亦沒有羊倌東逃的跡象……作為謀士,他或許無臉面回北渝大營,說不得,會以死志之身,蟄伏在黑暗中,試圖再攪亂我西蜀。”
徐牧點頭。
直至現在,他成為了蜀王,也從未敢看輕北渝的任何人。如常勝,如羊倌,如申屠冠……這些都是北渝的柱梁人物,說不得一朝計成,真要重擊西蜀。
“到時候,讓長弓那邊,多派人仔細探查吧。”
別無他法,藏在暗中的兇狼,才是最可怕的。
“想我西蜀,將近二十萬的大軍,兵出大宛關,卻立不得定鼎之功。”東方敬嘆著氣。
這一輪的開春之戰,不說北渝,西蜀也同樣戰損不少。最嚴重的,還是衛豐的白甲騎,已經死傷大半。連著衛豐自個,也身受重傷。
雖然只有三千人,但花費了西蜀不少的心血和資源。奈何常勝短短時間內,便看出了破綻。
徐牧也嘆了口氣。和北渝比起來,底蘊不足,向來是西蜀的軟肋。別人上千年的米倉糧財,可不是你一個新興政權能比的。
徐牧也嘆了口氣。
不知多久,馬車外才傳來了李逍遙的聲音。
“主公,回到城關了!”
“那銀戟衛的朱業,殺意極盛,麾下亦是精銳之師,我與上官堂主合力圍殺,費了好一番的功夫。俠兒多有戰死,上官堂主殺紅了眼,沖陣血拼,才不慎中箭墜馬。”
回到大宛關里,陳忠一臉的沉重。
“主公放心,軍醫已經看過,上官堂主靜養一些時間,當能慢慢恢復。”
徐牧點點頭,和旁邊的東方敬對視一眼。當初在外征戰,最擔心的,莫過于后方的大宛關。常勝是真敢,三番兩次地出人意料,動用一切手段來奇襲。
“陳忠,可有羊倌的消息?”徐牧凝聲發問。便如卡在喉頭的刺,對于羊倌,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燒毀臉的尸首,我已經辨認過了,雖然有了一番偽裝,但膚肉健壯,并無老褶,不像是羊倌的尸身。我先前,派了人在關外,打算里里外外再搜一輪。不過我擔心,羊倌早已經逃回北渝大營。”
“這種情況,小軍師已經分析過。羊倌或有可能……不會回北渝大營。便如一條毒蛇,會策應常勝,對我西蜀再出毒計。”
“主公,我稍后便加派人手。”
“甚好。”
說歸說,但徐牧的心底也明白,如羊倌這樣的人,真沒死的話,簡簡單單的搜尋,未必能搜得出來。
“陳忠,今后大宛關的防務,便交由你負責。”
先前的事情上,已經足以證明,陳忠這面盾牌,確是名不虛傳。再者年紀也不算大,為人忠義,可作為以后的領軍大將培養了。
“多謝主公。”
“無需多禮。”
起了身,又叮囑了兩句,徐牧才親自推著東方敬的木輪車,兩人緩緩在城墻之上,慢慢地邊推邊走。
大宛關外,廝殺過的痕跡,依然清晰可見。即便陳忠收拾了戰場狼藉,但地上的血印子,同樣觸目驚心。
“主公,慶功宴當準備了。”東方敬回過頭,笑言了句。
徐牧也笑了笑。
還是那句話,雖然是小勝,但鼓舞一番士氣,是十分有必要的。說不得,到時候慶功宴上,還要夸大其詞一些,渲染此次大戰的戰功。
“伯烈的意思,是近段時間,暫時不要與北渝死戰?”
“確是。”說到正題,東方敬認真點頭,“不同于涼州與東陵,西蜀與北渝相差……終歸還是有些大。燕州弓騎,賣米軍,銀戟衛,甚至是說,還有許多的壓軸底蘊,常勝還沒有派上戰場。你瞧著,這一次我等萬般艱難,才有一番小勝,要知曉,北渝王還未真正入陣。作為北渝的王,北渝王麾下的人馬,才是最大的精銳。”
徐牧也明白。
先前的賣米軍,便是常四郎的麾下親衛,不過是借給了常勝,用來破白甲騎。可見,北渝真正的精銳大軍,當在常老四的麾下。
為了這一次,西蜀幾乎出動了全部兵團,連著白甲騎,剛成制的虎步軍,都齊齊派了出去。
“小勝不難,但要打贏整個北渝,還需各種運籌帷幄啊。”
“有伯烈在,有諸多的西蜀老伙計在,我徐牧有信心。”
“我亦有信心。”東方敬也笑起來。
徐牧也露出笑容。從一個望州棍夫開始,他只差最后一步了。
夜風中,北渝回師的長伍,走在最后的常勝,忽然下了馬。
“小軍師?”
“此戰不利,吾心頭大愧。我計不成,使諸多的北渝忠勇,埋骨鯉州。”
常勝屈膝,沖著前方叩頭三拜。
“北渝滅蜀之日,吾常勝,再來祭拜列為忠勇的墳山。”
長伍不遠,原本一臉疲憊的申屠冠,聽著常勝的話,神色間也驀然露出戰意。諸多的北渝戰將,如尉遲定,祝子榮這些人,也齊齊眼色期望。
馬上的常四郎回過了頭,臉龐頓了頓,高高打起韁繩,策馬往前狂奔。
“北渝,回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