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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秋汛之禍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0日  作者:李破山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李破山 | 一品布衣 
夜色下,靜悄悄的江面。秋汛將至,天時陰涼。

偌大的江面,再不見半只覓魚的水鳥。唯有在水中的蘆葦蕩,被晚風吹得東搖西晃。

恪州岸邊,坐在營帳里,荀平子終于有了困意,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卷宗,準備臥榻入睡。

入睡之前,他依然有些擔心,問了帳外的一個裨將,加固河堤的事情如何了?

“軍師放心,蔣蒙將軍說了,過兩日便能加固好。到時候秋汛真來了,也沒有任何問題。”

荀平子呼了口氣,點了點頭,迷迷糊糊的地睡過去。

不多久,他做了一個怪夢。在怪夢中,他回到了垂髫小兒的年歲,正和鄰人孩子玩耍,卻不料,在屋瓦上一個不穩,整個人摔入一口大水缸里。

那嗆鼻的真實感,驚得他滿頭冷汗。

“軍師,軍師!大事不好了!”帳外的裨將,急急闖了進來。

荀平子艱難睜開眼睛,抹去額頭的虛汗。

“怎的?”

“軍師,我剛才聽外頭的人喊,說什么秋汛來了!”

“什么……這不可能!”荀平子急忙起身。這秋汛要來,肯定要下雨吧?下雨了,襄江碑線漫了,才會引發秋汛。

但現在,這雨水都沒見,哪兒來的秋汛?

荀平子臉色憤怒,急匆匆出了營,說不得要去懲罰一番,那些敢亂嚼舌根的人。卻不料,才多走幾步,便驚恐地發現,腳下踏著的泥地,一下子變得泥濘起來。

“哪兒來的水——”

“軍師快走!”沒等荀平子說完,一身濕漉的蔣蒙,騎著馬急急跑來。

“若無猜錯,蜀人在上游截了江,先前便淹了一波!”

“軍師速速上馬!”

荀平子臉色委頓,來不及多想,便被蔣蒙拉上了馬。不多時,一大隊的騎營,便循著高處位置,急急跑了過去。

果不其然,約莫在半個時辰之后,蜀人截江的第二輪水淹,已經循著河道,迅速沖撞了過來。

原本還在搭建的河堤,并不牢固,一下子被淹翻了許多。數不清的民夫和北渝將士,如同被熱油燙開的螞蟻,驚慌失措地四下散開,往高處逃竄。

不知多久,再第三輪的水淹之后,蜀人截江的水,似乎是沒有了。四周圍的世界,又陷入一片難得的死寂。

一個北渝裨將,立在一處土坡上,不多時,居然還開口大笑。

“小將軍在笑什么?”有人問。

“我笑那青鳳智短,這簡簡單單的截江水沖,連民夫都沒死幾個,算得什么妙計?”

“小將軍,河堤被淹碎了。”

“再建就是——”

那裨將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臉色焦急的蔣蒙,一下子踹倒在地。此時,不僅是蔣蒙,連著旁邊的羊倌荀平子,一樣是臉色驚恐。

“軍師,青鳳截江……此舉不是為了淹人,而是為了將河堤淹碎啊!再過個幾日,便要起秋汛了。若是這兩日下雨,加固河堤之事,亦無法進行!”

若是下雨,只能用沙袋一類,不斷加高加固。不能再像往常,用泥漿夯土打牢。但沙袋一類,根本沒時間準備。

“蔣將軍,快,今夜必須動員民夫!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將河堤加固!”荀平子聲音發抖。直至現在,他終于悟出了青鳳的計謀。

要的,便是借著秋汛,毀掉正在建造的船塢。

“軍師,我現在就去吩咐!”

半個時辰之后,恪州銅鑼醒夜的聲音,一下子驚醒了不少人。

“所有人,速速去加固河堤!秋汛之期將至,速速加固河堤!”一個又一個裨將,騎著馬來回奔走。

動員的民夫越來越多,四周圍間,盡是一片百姓的哀聲怨氣。甚至還有膽子肥的,朝著北渝官軍不甘地叫吼。

濕漉的地面上,留下紛亂無比的腳印。

荀平子站在高地,滿臉都是痛苦。若非是大意,青鳳的這一計,如何能成功。他是擔心,青鳳極可能還留了后手……

此人,太可怕了。

“趕工,挑燈趕工!待河堤加固,蔣將軍有令,每人皆有賞銀!”

聽說會有賞銀,民夫們終于認真起來,在黑夜里拼命趕工,加固河堤。

“馬毅,會不會太殘忍了?”黃道充坐在江岸邊,臉上無悲無喜。

“軍師說笑,此乃破敵大策。”

“我久居恪州,現在居然有了些于心不忍。”黃道充搖著頭,“但沒法子,還是那句話,羊倌要建船塢,那么,我只能想方設法,將船塢給毀了。”

先是鑿了內河,這座船塢建成,便是極為安全的堡壘。對于西蜀而言,必然是一件禍事。

“馬毅,截江那邊,放閘還能淹多少次?”

“軍師,只剩兩次了。”

先前的時候,水淹沖岸的威力并不大,那是因為要節省,分為數次而用。只要達到淹碎河堤的效果,便是大善。

“再放一輪,淹碎北渝人的信心。”

“秋汛之時,若是河堤沒有加固。恪州的百姓,以及北渝大軍,極可能會先去避開洪禍。但那座還在建造船塢,是如何也搬不走了。”

從上游而來,轟隆隆的波濤洶涌,一下子又淹了過來,將河堤又淹碎了一截。忙活了大半夜,那些民夫和北渝將士,皆是目瞪口呆。

站在高地的荀平子,仰天長嘆。他已經明白,現在的青鳳,是不會給他任何機會了。

要的,便是在秋汛之前,徹底堵死了他加固河堤的路。也就是說,只能帶著百姓和將士,往高處避難。

但這剛建造的船塢……只怕要被秋汛沖毀。

“軍師,現在怎么辦?”蔣蒙咬著牙,目光里滿是恨意。這些蜀人,那位青鳳,徹底是掌握了主動權。

“蜀人必然是故意的,這淹來的江水,并不算多大,但偏偏,將河堤給淹碎了。”

荀平子顫著手,不斷揉著額頭。只覺得腦海里,一片思緒混亂。

“軍師,當年我北渝和西蜀有約,雙方不得挑起戰事……若不然,以這個借口,派人渡江,讓那位青鳳收斂一些。”

“蔣將軍,你若派人去了。那青鳳只會說,他沒有挑起戰事,這江水是自個淹過來的,并無任何的意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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