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屋,俊美的年輕男子,靜靜坐著,等待老師盡興罷筆。
“主子——”
門被推開,有風卷了進來,握著狼毫筆的中年人皺了皺眉,垂下頭,看著宣紙上的一道敗筆。
俊美的年輕男子,臉色動怒,一柄飛刀射出,射穿推門下屬的肩膀,帶出一串血珠。
痛得臉色發白,亦不敢多言,下屬告罪之后,重新關門退了出去。
“老師,請繼續。”
中年男子仰頭,將筆擱下,隨之坐了下來。他搖了搖手,示意自己的徒子,先說正事。
“老師也知,徐賊要來西域了。我雖然蠱惑了大宛國的王子,出兵去剿殺徐賊。但那處隱蔽的地宮,已經暴露了,在以后,恐怕沒法子藏兵……”
中年人臉色沉默,陷入沉思。
“老師可有辦法?”
中年人不說話,抬頭看著窗外,有些失了神。那年他只身入西域,為主子的天下大計做打算,卻不料,時間耗得太多,再加上長路迢迢,徐賊率先派人去了玉門關,斷了他所有馳援的念想。
雖然蠱惑了不少羌人,在涼州作亂,但同樣沒有成功。
猶豫著,中年人重新起身,提筆寫了一個字。
“誘?”
作為徒子的年輕男,在念出來之后,也跟著陷入思考。不多時,在想通了某個可能性之后,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不愧是老師,一下子看出了關鍵。”
年輕男子禮貌起身,跪地行了一禮后,告別了屋子里的中年人。
在很久的時候開始,他便拜師了。他的老師雖然是個啞巴,卻是天下少有的大智之才。若非如此,以他的平民身份,根本沒法子在西域里,混得風生水起。
走出屋門,抬頭看著頭頂的陽光,年輕男子的臉色,變得更加陰郁起來。
咚,咚咚。
徐牧豎起耳朵,循著地宮里的河,在敲了好幾處的石壁后,終于尋到了一處機關。
“主公,開了,石壁開了!”
徐牧看著,臉上也露出笑容。先前下來的時候,迫于有埋伏的原因,他們不得不先行退出。
現在好了,殺退了敵方大軍后,地宮里已經沒有什么人手。不過據情報說,在敵軍敗退之時,有一批董氏族人,跟著敗軍一起逃了出去。
這等茫茫沙漠,駱駝馬匹不夠的話,以步行遠遁,根本是死路一條。
“林有。”
“主公,末將在。”
林有,便是在地宮撤退之時,斷后的步弓營裨將,去年從將官堂出世,雖然還有些年輕,但亦有幾分大才。
“你留五百人,先在此駐守地宮。另外,我已經傳了情報,讓晁義那邊,到時候再分調一千五的人馬過來,統歸為一營。到時候,你便為營將,領著二千人,駐守在此。”
“主公放心,林有以人頭擔保,絕不負主公所托!”林有激動地跪地一拜。
“別生生死死的。”徐牧揉了揉額頭。他發現自家的大將,最喜歡立軍令狀。
“我會留五百頭駱駝,另加一千匹的戰馬,其余的各類糧草輜重,也不會少。你知曉我的意思,這處地宮,以后要建成我西蜀的中轉驛館。”
“當然,若遇著大軍,無需死守,先帶著人馬輜重,遠遁離開。到時候,我自會派人過來,與你一同搶回地宮。”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當然,若是像先前的地宮敵人,徐牧還是放心的。兩千余的精銳蜀卒,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地宮里還有不少石料,亦有水有沙,可作壘墻之用。記著我的話,萬事小心為上。你當明白,我徐牧寧愿不要這處地宮,也希望你好好給老子活著,明白了么。”
林有臉色動容,沖著徐牧又是一拜。
“起來吧,虎將軍都笑你憨了。”
“虎將軍才是傻憨。”林有頓時開懷大樂。
在旁邊的司虎,瞪了瞪牛眼有些懵逼,遲了八秒才怔怔開口。
“我不是,我才不是傻憨。”
“獎十條烤羊肉羔子。”徐牧呼出一口氣。不管怎樣,地宮的事情算是有驚無險,總算是拿下了。
“申宗,你若是有興致,以后便做個西蜀的官商。”
正在后頭的申宗,冷不丁聽到徐牧的話,瞬間激動地語無倫次。
“諸位謹記,有功之人,我徐牧不吝獎賞。反之,若有叛蜀者,哪怕天涯海角,雖遠必誅!”
幾日之后,晁義親自帶著三千余的人馬,急急趕來會合。
“主公,有無事情……”
“沒有。”徐牧笑了笑。
“晁小哥,你怎的不問我?”司虎在旁不滿。
“虎哥兒,就這你身骨,只要少打樁,指不定要活兩百歲。”
司虎罵罵咧咧,扛著巨斧往前跑開。
“主公,戰事如何?”晁義恢復臉色,繼續認真地問道。
“敗軍已經退了。若無錯的話,應該是董氏的余孽。對了晁義,最近在玉門關那邊,那些羌匪的出現,你覺著有沒有問題?”
“我先前覺得的話,好像是有些奇怪。主公也知,老早的時候,我和老余當就殺退了其他的羌人部落。按理來說,他們是不敢再隨便踏入玉門關的。”
徐牧點點頭。只覺得腦子里有很多東西,需要一根線,才能徹底連起來。
“這些事情,先容我想想。按著書信里說,你便留下一千五的人馬,留給林有作為駐守。另外,干糧輜重這些,也可多留一點。”
如果一路沒有遇禍,徐牧會打算留三四千人。但現在,又是狼群又是地宮,很明顯,有人要沖著他來。
在此處,離著西域還有一段很長的路程,沒有兵卒隨行,很容易陷入危險。
“主公,地宮里有什么?”晁義臉色好奇。
“一條地河,生生不息。”徐牧笑道,揚手指著周圍的黃沙,“你瞧著這四周,都是黃沙漫天,大漠茫茫。但終有一日,我西蜀會借著這條地河,將附近變成一片綠洲。到時候,往來的兩端客商,便有了中轉的地方。倘若此處能形成小鎮,甚至可以吸引富貴旅人,收繳各種用度的銀子和關稅!”
“若到時候有個清館,只怕生意要爆火了。”晁義下意識地開口。
“晁義,你門兒清啊。”
“主公誤會,我也是聽人說的。”
徐牧笑著將晁義摟住,“當初老余當那邊,要嫁個公主給你,你偏不要,可后悔了?”
“已經要嫁給樊魯了啊。”
“我樊魯兄弟,真是天生的好福氣啊,羨慕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