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
攻城的牛角號,在城外一下子響徹起來。伴隨著的,還有擂鼓的聲音。
蓮城之前,第一撥黑壓壓的東陵方陣,終于殺了過來。
按著東方敬的吩咐,雖然沒有護城河,但在先前的時候,動員的民夫已經挖了壕溝,而且,在壕溝了埋了不少木刺。
“投石營!”馬毅提刀怒喊。
在徐牧的帶領下,將官堂的學習里,如制造投石車的這類原理,西蜀的大將們,幾乎都已經掌握。
如今,在短時之內,雖然沒有長線運輸守城輜重,但馬毅亦帶著人,造出了不少的小型投石車。攏共有十余架,一字兒排開,在得到命令之后,紛紛填石入了獸皮兜。
轟隆隆——
無數的投石,從蓮城的天空劃過,往城外的攻城方陣,狠狠砸了下去。
才第一輪的投石,被砸中的方陣,許多東陵士卒,嚇得往后不斷逃竄,一時間,處處都是求救的嚎啕。
“小軍師沒有說錯,東陵人假仁假義,首派出來的,便是肉軍。瞧著他們的器甲,一眼便認出了。”馬毅冷笑。
“既,披上了器甲,那便是我西蜀之敵。”
“繼續投石!”
“步弓營,算好射程,敵軍方陣若來,立即射殺——”
蓮城外的高地。
“主公,軍師,大事不好!”一個裨將火急火燎地跑回來。
“動員的民夫營,根本不堪戰,守城的蜀人,不過打了幾輪的投石,便嚇得要往后逃了。”
左師仁皺起眉頭。他知道民夫戰斗力弱,不曾想,弱到了這種地步。
“齊德,你可有法子。”
在左師仁身邊,凌蘇并沒有任何的失態。
“既然是叫肉軍,那么戰斗力不堪,也是能理解的。主公,派一營精銳,在后殺雞儆猴,令民夫營不得后退。即便是戰損過大,也必須壓到城關之下,耗掉了蜀人的第一輪的守城鋒芒。”
“憋了這么久,一朝開戰,蜀人的士氣定然是兇悍的。”
左師仁頓了頓,目光環顧凌蘇,又看了看身邊的幾個大將,突然間眼淚落了下來,急忙以袖遮面。
“諸位,若是我東陵山窮水盡,我何至于讓這些民夫,上了戰場。千說萬說,都是我左師仁的大錯。”
“主公,主公無需如此。”
“主公,這一切都是蜀人的兵禍導致,與主公無關啊。”
在旁的眾人,除了凌蘇之外,都紛紛圍了過來,勸著泣不成聲的左師仁。
“傳令,傳令下去吧,按著軍師的意思,派一營的精銳,讓民夫軍的人,不得后退。若有退,則殺雞儆猴。”
左師仁抹了好幾下眼睛,整個人才正常起來。
“齊德,我記得你還說過易甲的事情。”
“自然是,但現在還不到時候。真到了時候,我這一計,是要起大作用的。”凌蘇點頭,語氣平穩至極。
戰事前線。
在左師仁的勒令之下,一營的東陵精銳,急急出營。在斬殺了百余個后退的民夫肉軍后,終歸鎮住了逃竄的人。
“壓上去,繼續壓上去!此番攻城,我東陵有死無生!若破了蓮城,主公定有天大賞賜!”
頭陣的六千民夫軍,才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已經死傷過半。卻偏偏,離著蓮城還有老遠的距離。
“投石車近了,我東陵的投石車列陣了!”
東陵的投石營,在推動之下,已經離著蓮城越來越近,直至進入拋投的范圍。
投石營中,大多是民夫之卒,但好在裨將是個老將,并沒有花多少的功夫,便指揮著東陵的投石營,將一顆顆的巨石,開始崩向蓮城的城墻。
雙方呼嘯的聲音,一時間震痛的人的耳膜。
“趴下,都他娘的趴下!”
每每有投石砸下,迫不得已,城頭的守軍們,在裨將的指揮下,迅速將身子藏在女墻之后。
但亦有運氣不好的,連著女墻被巨石砸中,附近的幾個士卒,瞬間化成了血霧。
在城外,攻城的民夫營,損失更是慘重。又不得后退,只能拿著武器,倚靠著不過操訓了幾天的陣型,硬著頭皮往城關沖。
待近了蓮城步弓的射程——
“射!”
居高臨下之中,漫天的飛矢,如同密不透風的蝗蟲群,往沖過來的民夫方陣,一撥撥拋了下去。
身上的薄甲,根本擋不住飛矢,不少的民夫中箭,痛喊著死在半途中。但即便如此,在后監察的東陵精銳營,并沒有任何的退讓,依舊怒吼著揮刀,讓民夫肉軍,繼續不要命地往前沖。
“這些東陵狗,當真是可恨!動用民夫肉軍,可要遭天譴的!”馬毅惱怒無比,但下的命令,并沒有遲疑。
但凡敢攻打蓮城的,有一個算一個,都要擋在路上。
“什么左王天下仁名,就像虎哥兒說的,不過是個討名聲的狗夫罷了!”
馬毅舉著刀,聲音怒不可遏。
“傳我軍令,擋住所有來犯之敵!與小軍師共守蓮城!”
“七十里墳山的西蜀忠魂,皆在看著我等!”
“投石——”
嗚嗚!
又是一圈巨大的投石,從蓮城里拋了出去,如同一顆顆的隕石,轟得頭陣的肉軍,不知又死了多少。
第一陣的六千民夫,幾乎被殺得死絕。到最后,僅有六七百人,在得到撤退的命令之后,慘呼著往后退軍。連著舉起的江龍旗,也被扔在了半途。
高地上,凌蘇的眸子里,沒有任何的憐憫之色。
“傳令,第二陣,繼續壓上去。”
傳令的裨將,猶豫著看向左師仁。這才剛開始,己方的消耗,實在太可怕了。而且那些民夫軍,根本沒經過什么操練,相當于送人頭的。
左師仁咬著牙,“莫非是個聾子,軍師的話,沒聽清么?立即動員第二陣的民夫軍,往蓮城壓去!”
即便心底也有疑惑,但此時的左師仁,還是選擇了相信凌蘇。若按著他的意思,倒不如五萬人的民夫軍,全往前壓過去,說不得會有奇效。
“主公。”凌蘇似乎猜到了左師仁的想法。
“我如此安排,不僅是為了消耗蓮城的守備,我還有其他的計劃。”
“自然,我相信齊德。便如徐布衣,相信跛人一樣。”左師仁想了想點頭。
“這句話倒是不錯。”凌蘇難得露出笑容。
“那么,吾凌齊德,便在這里,替主公大敗跛人東方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