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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將軍!蜀人要沖來了!”
聽著,俞嶸不怒反笑。
“來的好,我早說了,這樊魯便是一個莽夫之將。我俞嶸布計,截住了他的來往斥候,情報無法交互,他已經急了。”
“這人一急,便會像瘋狗一樣,不管不顧。”
“傳我軍令,擺陣破敵!今日,便是我俞嶸的破蜀第一功!”
即便只有兩千騎,但在俞嶸的鼓舞之下,一時之間,頗有幾分萬夫莫敵之勢。自詡深通兵法的俞嶸,甚至將騎陣,列在高一些的坡丘之上,只等著蜀人再近些,便借俯沖之勢,沖破蜀軍。
漫天都是沖鋒喊殺的聲音,馬蹄兒踏起沙塵,又被夜風卷到半空,直至攪成片片的沙雨,沾到敵我的袍甲上。
樊魯吐了吐嘴,遠遠見著涼騎的列陣之勢,并無半分慌張。
“樊將,敵軍居高臨下,我等乃是步卒,強行沖殺,只怕會死傷慘重。”
兩千騎和六千步卒,若地勢有利之下,兩千騎足夠破敵了。
“我知曉。”樊魯咬了咬牙。
這位蜀州數得上號的胡子大將,眼眸子里閃過一絲期盼。蜀州諸將,以于文晁義當頭,甚至是柴宗,都算得獨當一面。唯有他,跟隨軍師的時間最長,卻從未打過一場漂亮的大仗。
從長陽開始,他便卸了官身跟著自個主公了。拒北狄,入蜀州,打妖后,伐涼州……
樊魯忽而滿臉戰意,舉刀往前。
“聽我軍令,大軍沖殺涼狗!”
“俞將,來了!”
“好!”此時俞嶸的臉色,更是激動無比。面前的蜀人,便如他所想,分明想不光不顧的,想要沖殺而來。
“莽夫之將。”
“我涼州鐵蹄此時不沖,更待何時!”
頃刻間,在霧籠的夜色之下,兩千計的涼騎,開始借著俯沖之勢,抬起手里的鐵槍,呼嘯著往下沖殺。
“全無兵法韜略,便憑著一股子的蠻勁,便想著伐我涼州!”俞嶸變得大怒,手里鐵槍戳出,將當頭的一個蜀州士卒,戳翻在地。
沙塵漫天,在無堵截的情況下,涼騎勢不可擋。
“步弓!”一個蜀州裨將大怒,舉刀高呼。
在后,撥弦的蜀州步弓,將漫天的箭雨,往前方的涼人騎陣拋去。一陣烈馬長嘶,數十騎的涼卒墜馬而亡。
“莫要退,并無工事阻擋,殺到近前,便是蜀人的死路!”
如俞嶸所料,雖然人數不多,但涼騎的沖鋒威力不可小覷,而且還是在平坦地勢之上。
沒有阻馬的手段,蜀人被沖得潰不成軍。一時間,都紛紛往四處遁逃。
“哼。”約莫在一個時辰之后,俞嶸停了馬,勒住韁繩冷笑。
“我早說了,莽夫之將,不足掛齒。軍參,可清點了蜀人戰損?”
“點了……俞將軍,蜀人不到五百的戰損……”
“這么少。”俞嶸皺了皺眉,“呈給主公的時候,你便說沖殺了三千人。”
在旁的軍參,沉默著,不知該說什么。
“對了,那個莽夫之將,可有抓住?”
“俞將,被他逃了。”
“哼。”
俞嶸抬頭,看著前方的坨兒鎮。
“如此一來,蜀人在城中的守軍,只怕沒多少——”
“俞將請看,坨兒鎮里的蜀人守軍,豎白旗請降了。”
俞嶸并沒有立即回話,捻著山羊胡須,一時不知在想什么。
“俞將,可趁勢剿殺。”
若放在平時,俞嶸極有可能,會斟酌再三,但現在不同,以兩千大勝蜀軍,已經令這位涼州偏將,有了戰無不勝的倨傲。
“傳我軍令,讓城中的蜀人自縛雙手,跪地請降。若不然,我殺入城中,雞犬不留!”
敗退的樊魯,沒有半分的沮喪,反而是有預謀一般,重新集結了敗退的各路營軍,不斷聽著斥候的回報。
“還沒入城?莫非我老樊的計謀,算不得上乘?”
“樊將軍,涼人剛剛入城,入坨兒鎮了!”
只聽到這句,原先還罵罵咧咧的樊魯,急急站了起來,臉色帶著狂喜。
“軍師誠不欺我,這計策兒,便是想辦法,讓敵人往套里鉆!傳我軍令,堵死坨兒鎮的城門,將這些涼狗,射死在城里!”
“我等反剿的時候,已經到了!”
“神弓營,務必射殺城外的涼人巡騎!”
“行軍!”
死寂的夜色之下,等近了坨兒鎮,只聽得有三兩涼卒并排屙水的聲音,清晰入耳。
“蜀州里有首黃曲兒,叫媚三娘,我唱兩句給幾位瞧瞧——”
說話的一個涼卒,瞬間被暗矢釘穿了腦袋。在旁的幾人,驚得剛要大聲醒夜,但很快,亦被襲來的飛矢射殺。
“將軍,還有一里地,涼人的巡騎,便要繞回來。”
樊魯抹了抹臉,“留五百人,余下的奔各處城門。”
呼了口氣,樊魯站起來之時,又咬牙飆出一句。
“告訴本將,卵兒都吊好了么!”
“堅不可破!”
“狗曰的,那便放開手腳,堵殺城里的涼狗!準備好之后,給老子吹牛角號!”
不多時,沉重的牛角號,開始響徹在坨兒鎮四周。
原先還滿臉鎮定的俞嶸,才剛帶人入城。待聽到牛角號的聲音,整個人吃了一驚。
“怎的?”
“俞將——”
走來的一個都尉,被射殺在俞嶸面前。
俞嶸驚得勒馬退后,再往前一看,哪里還有白旗請降,城里的蜀卒,忽而都散了去,在四面城墻之上,又一下子出現密集的蜀州步弓,森寒的箭鏃,正對著入城的近兩千涼騎。
沒有任何商量,交織的飛矢呼嘯射來。中箭的涼卒和戰馬,紛紛翻倒在地上,打起陣陣的煙塵。
“快,我等中計!出城,立即出城!莫不是毒鶚在此,布下毒計,專門來堵殺我俞嶸?”
“速速出城!”
“俞將軍……各個城門,都有蜀人的長戟陣!我等陷在城里,馬兒無了沖鋒的地勢!”
“定然是毒鶚布計!”俞嶸怒吼,提了槍左右環顧,待發現一個胡子將軍,帶著人往他沖來的時候,更是驚得差點墜馬。
“最兇的花娘,也不似你這般,哪怕欠了十兩過夜銀,也不會如此追著不放!我劈你老爹把子!”
樊魯急怒之下,帶著人步步沖殺。
不多時,在混戰之中,俞嶸痛喊一聲,整顆頭顱被削飛,咕嚕嚕地滾到泥地之上。
“我蜀州兒郎,今日殺絕涼狗!”
樊魯滿臉血跡,立在人聲嘈雜的白刃戰中,舉著刀聲若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