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山:
“上弩——”
剛造出的百柄連弩,還未刷上樹脂,徐牧便已經迫不及待,挑了百來個士卒,開始試著操作。
比起普通的戰弩,連弩要重上許多,連弩的弩閘里,按著徐牧的要求,至少存放五枚弩矢,用以連射。
犧牲了許多性能,才換來這種山林間的連射殺器。
“勾懸刀!”
百人的士卒,勾了扳機之后,陣陣的弩矢,齊齊往前透射而去。
“主公,射程有些短。”于文凝聲開口。
“正常的。”
連弩的射程,大概在十五丈以上,三十五丈以下,折合成后世的距離,約是五十米到百米。
將鐵矢換成木矢,射程或會遠一些,但殺傷力卻要大打折扣。徐牧不想如此。
山林作戰,遮蔽物太多,要考慮的,只能是短距離的殺傷了。
“于文,老爺子那邊怎么說?”
“老爺子講,三千柄連弩,還需幾近兩個月的時間。”
徐牧微微嘆息,如他這樣無底蘊的小勢力,許多的東西,都需要慢慢累積。
三千連弩,是攻入蜀中最低的要求了。
“于文,你留在白鷺郡,我去一趟狼谷,二三日便回來。若有不對,便遣人來報。”
“主公放心。”
賈周不在白鷺郡,徐牧終歸不放心。于文雖有大將之才,但還需要成長的時間。
“帶上連弩。”
徐牧上了馬,帶著司虎和另外的百騎,一行人匆匆往狼谷奔去。天色昏黃,片片的紅霞之下,狼谷里的造橋工程,依然如火如荼。
一個蜀南裨將凝著臉色,沒等徐牧停馬,便匆匆走到了近前。
“徐將軍。”
“告訴我,事情如何?”
“虎蠻越來越多,聚到了三四千人。我主已經帶了六千人馬,前往平叛。”
“為何如此?”
“聽說是平蠻的頭領,愿意入伍蜀南軍,虎蠻的幾個洞主大怒,便聯合出軍了。”
平蠻,即是溫和些的蠻人,時常會被蜀人雇用。而虎蠻,是殘暴至極的深山蠻子。
先前的時候,徐牧差人送了些糧草器甲過來,也因此,征募了二千人的蠻營。
“一路燒殺,蜀南邊境的幾個村落,都被屠光了。”裨將聲音干啞。
“守在這里,莫讓人靠近,我入蜀南一趟。”
搭建好的懸橋,雖然比棧道好了許多,但終歸搖晃不已,百騎的徐家軍,只得下馬牽行。
時間不多,怕白鷺郡出現不吉。剛過了懸橋,沒等喘上一口氣,徐牧繼續帶著人,往蜀南深處趕去。
“牧哥兒,每次來都見死人。”
哪怕只來了兩回,但兩回所見,足夠讓徐牧目眥欲裂。
一具具被剝了頭皮的尸首,只就近選了樹木,吊在樹杈之上,有許多是活活疼死的,還留著滿臉的痛苦表情。
沿途所過,血腥氣嗆得鼻頭發疼。
“繼續走。”徐牧緩了緩神色。
剛喊完,風將軍沒跑幾步,忽然長嘶起來。
“牧哥兒,怎的不對。”司虎惱怒地抓起雙刃斧。
“有埋伏。”
只等徐牧說完,林路四周,隨著一聲呼嘯的長哨,密密麻麻的竹槍,從林子里紛紛擲出。
七八人被扎中了要害,落馬而亡。
“側列舉盾,中列起弩。”
顧不得逃散的戰馬,在徐牧的命令下,近百人立即列好了盾弩陣。
終歸不是鐵制,發現竹槍無法穿透牌盾之后,兩邊的林子里,至少數百的虎蠻,叫囂著抱起石錘戰斧,往林路沖來。
“瞄準。”
不同于長弓的拋射,連弩以勁射為主,瞄準目標,方能擊殺。而且,弩類的武器比起長弓來說,更容易上手。
只要不是傻子,摸個幾回就差不多了。
五十柄的連弩,在一個隨行都尉的軍令下,紛紛朝著兩邊透射而出。
三十丈的距離內,還沒等虎蠻人沖近,便倒了一大撥。
“繼續瞄準,勾懸刀——”
五支弩矢的容量,足夠應付幾個回合。
原本叫囂沖來的數百虎蠻,倒下了百余具的尸體后,驚得紛紛又退回林子。
“上弩閘。”并未有絲毫大意,都尉低喝了聲。
徐牧沉著臉,看著逃竄的虎蠻人,心底怒意更甚。如竇通所言,這些深山里的虎蠻,無非是仗著熟悉山林之勢,如蟄伏的惡虎,不時跳出來傷人。
“司虎,回來。”
正拖著雙刃斧追殺的司虎,聽到徐牧的話,帶著滿身的鮮血,一溜煙兒跑了回來。
“主公,死傷十一人,戰馬二十八匹。”
聽到這個數字,徐牧一聲嘆息。
即便再如何小心,這等蟄伏驟出的虎蠻,若是無法徹底剿殺,終歸是心腹大患。
“先讓傷者上馬。余下無騎者,可共乘一匹。”
這一出埋伏,算是證明了連弩的威力。短距離之內,該是一種大殺器的存在。
遭遇一波埋伏,等徐牧繼續往前,約莫在二十里之外,終于看到了竇通的數千人大軍。
正扎著簡易的營地,在一座山腳下,伺機而動。
“主公?”聽到通報,竇通驚喜地出了中軍帳,迎面走來。
“竇通,事情如何?”
“有些不妙,二千平蠻軍的首領,被這些人抓去了?”
“便在山上?”
“便在山上,這是唯一的山口,除非是說,那些虎蠻,敢從十丈高的懸崖跳下去。主公,我擔心平蠻軍的首領有失。”
“山上有多少虎蠻。”
“殺退了一波,斬首一千余人,我估計至少還有二千多的虎蠻。”
竇通臉色焦急,“主公,你不知道。那些虎蠻如瘋子一般,我是擔心,平蠻營的那位首領,會被羞辱殺死,丟了平蠻的士氣。如此一來,這借蠻兵的事情,便算功虧一簣。”
徐牧也皺住眉頭。按照當初和竇通的想法,至少能招募三千蠻兵,作為攻打巴南郡的助力。
這些蠻人,若是使用得當,便是一支強悍的山林部隊。說不定有一日攻下了巴南,坐鎮蜀州,還要倚為重用。
“竇通,不要太過擔心,蠻人崇尚力量,不會輕易屈服。”
“主公,那、那平蠻營的首領,是個蠻族夫人啊。”
徐牧轉頭一怔。
“丈夫被虎蠻人殺死后,兒子又尚未成年,眼看著族人被欺,她便先當了洞主,交好蜀南。蜀南二郡里,曉得她的人,都喊她鸞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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