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山:
黃昏晚霞,落日與山色映襯。山風吹拂,樹影輕晃。
“牧哥兒,我小嫂子!”
徐牧抬了頭,見著夕陽下奔跑的窈窕人影,止不住有些胸膛發酸。他高高勒起韁繩,風將軍瞬間奔躍而起,踏飛了泥土,跳過了溪河。
“徐郎!”
姜采薇顧不得散開的發髻,急急往前跑來。
“吁。”
風將軍急急曲下馬蹄,約莫還記著主母的模樣,居然還歡快地刨了蹄子。
“采薇,上馬。”
待姜采薇上了馬,兩人共乘一騎后,風將軍才循著徐牧的意思,往樹林方向跑去……
“去小樹林作甚?”司虎看得仔細,整個人怔了怔,“于哥兒,他們去小樹林作甚。”
“莫問了,徐將很快回來。”
“那可不行,我要保護牧哥兒。”司虎怒著嘴,抽了兩巴掌胯下的大馬,就要往前沖去。
于文揉著額頭,死死擋在面前。
“你去了,你家牧哥兒要抽死你。跟我先入城。”
“那于哥兒你說,他們去作甚。”
“去采蘑菇。”
“那我也去嘛。”
“你去個卵。”于文不勝其煩,直接就伸了手,摸走了面前褡褳里的半個燒雞,然后調頭就跑。驚得司虎破口大罵,往前狂追而去。
“陳盛,徐郎回來,你又不喊我!”
李大碗氣鼓鼓地瞪著,又一邊伸手,整理著新梳的驚鴻髻。
“二夫人,我都喊了八遍,你自個不愿醒。”陳盛滿臉無奈。
自知理虧的李大碗,只得悶悶停下了話頭,又急急往前走了幾步,只可惜,在入城的大軍中,并未發現徐牧的人影。
“牧哥兒他們去采蘑菇了。”司虎咧開嘴,只胡噻了一句,便跳下了馬,捧著搶回來的燒雞,興奮地往前踏步。
“小狗福,二狗蛋,三愣子,你家虎哥兒回來了。”
縮在娘親后邊的幾個孩童,聽見司虎的話,嚎啕著跑了出來,這一回,并沒有先搶燒雞,而是抱著傻大個,搓了好幾把鼻涕。
“小爺練了十八種絕世武功,虎哥兒不在,整個莊子沒人敢和我過招。”
“老瘸腿被我揍的啊,兩條腿都瘸了!”
只瘸了一條腿的諸葛范站起來,還在想著哪里的樹枝堅硬,卻冷不丁的,發現大軍已經徹底入了城。
“迎——”
衛豐帶著二千步卒,一千的騎軍,穩穩列成了兩隊,讓開了一條通道。
包括民夫在內,近兩萬人緩緩入了扶風城。僅有的數萬百姓,也難得出了屋頭,不斷發出喝彩。
賈周穿著嶄新的文士袍,站在最中間,朝著于文等人,拱手敬拜。
此刻,他是歡喜的。
自家主子不僅從邊關平安回來,還帶回了這么多的人馬。
“見過軍師。”
曹鴻和于文柴宗等人,迅速下了馬,也急急回禮一拜。
“曹護衛,主公呢?”
“鉆小樹林了……”
“此乃大善之舉。”賈周還沒說話,旁邊的陳家橋已經開口,“我略懂觀山之術,諸位請看,遠處山水相映,乃是龍鳳呈鳴,而土又為孕育之地,我帝家的少主,不出意外的話,便要出世了。”
除了賈周,在旁的人都抽了抽嘴巴,又不知該怎么回話,只得干笑著往前走。
“盛哥兒,讓人準備宴席。今日的扶風城,大醉一場。”
天色暗下,徐牧莫名地打了個飽嗝,和姜采薇兩人,騎著風將軍趕回扶風城。
“徐郎,奴家先回屋。”
姜采薇的臉色,被周圍的火光一映,仿佛變得更紅了。
“去吧。”
徐牧微笑著。解了相思之苦,久別的隔閡,一下子便淡去。
“拜見主公!”
只等徐牧剛入城,四周圍之間,齊齊響起了震天的呼喊。
徐牧抬起頭,面容有些觸動。
賈周,陳盛周遵,陳家橋,連著于文柴宗樊魯,都長揖作拜,稱他為主公。
“起身!”徐牧意氣風發。
一場功名塵與土,但終歸,他走到了這一步。即便是個小小的扶風城,也算有了可棲身的城關。
往前多行幾步,只剛下了馬,徐牧便驚覺一團軟玉,撲入了他的懷里,待垂頭一看,才發現哭成大花貓的李大碗,正朝著他漂鼻涕淚水。
“徐郎,我等你生娃子,等得好苦。”
在小樹林脫了力的徐牧,咬碎牙關,忍痛拒絕了李大碗的建議。
一場酒宴過去。
這一會,徐牧才有時間,和賈周坐在一起,商量著接下來的事情。
“主公,這扶風城如何。”
“文龍本事不小,當真是以千人之軍,打下了扶風城。”
“略施小計爾。主公不愿說,那便我來說,這扶風城,終歸是太小了。主公的目標,當在蜀州十三郡。”
徐牧沉默點頭,這何嘗不是他的計劃。扶風城等同于小鎮,又處蜀州邊境,只能當一個暫避之所。
對于以后的發展來說,扶風城的輔力,約等于無。
“我算了一番,主公現有的兵力,除開落戶的民夫,該有一萬六左右的人馬。再除去傷兵老卒,也不過一萬二左右。”
一萬二,對于許多大軍閥而言,只能算小蝦米。
即便想募兵,收攏流民。但以扶風城現在的情況,根本養不起。
“安陵山脈的另一邊,便是暮云州。扶風城再往前,便是蜀中。兩相夾抄之下,于我等而言,情況很是不利。”
賈周的意思,徐牧聽得明白。
時間已經不多,若是成功入蜀,只能早些想辦法,殺入蜀中的地盤。
一座搖搖欲墜的邊境小城,久居于此,并非是良策。也別指望,有什么法孝直張永年的,給他獻上入川的地理圖。
當然,斬奸相和救邊關的兩場壯舉,或許會有其他的隱藏加分項。但不管怎么說,終歸還是要靠自己。
“文龍可有良策?”
“渾水摸魚。”賈周面色不變,“主公最好的機會,是想辦法挑起蜀州三王的大戰。黃雀在后,取得入蜀中的機會。”
“三個蜀州王,最為弱小的,便是南王,只有二郡之地,為了養活三萬的部屬,聽說還到處去販馬換糧。”
“蜀王販馬?”
徐牧怔了怔,無端端的,想起了腦海中的某個人。
“主公,怎么了?”
“我似是認識一個馬販,有空去尋他一趟,說不得能收攏些蜀州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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