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血道平息了啊。”
魏王倒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事,竟然真的讓她給辦到了。
只是可惜,她并沒有遵守之前的承諾。
那編織草鞋的老人家看了一眼魏王,觀其神色。
魏王見他這般,便道:“你大可放心,我不敢拿她怎么樣,人現在可是南北武盟的二盟主,我這小小的魏王,可吃不準她。”
歐陽風微微點頭,也不說話。
魏王卻道:“聽說晉王賬下的那個磨刀人死了,叫什么來著,哦,叫程利。”
說到這里,那編鞋的老人家忽的一頓。
歐陽風愣在原地,轉頭看向了魏王。
“叫什么?”
“程利。”魏王說道:“禾字程,利益的利。”
歐陽風確定了自己聽到的東西,他抬起頭來,目光朝著那頭頂的天看去。
“如意殺的?”
“嗯。”魏王說道:“一槍捅穿了心口。”
歐陽風閉上了眼眸,心中埋藏已久的仇怨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魏王爺笑道:“大仇得報,什么心情?”
歐陽風回過神來,道了一句:“多虧了如意。”
“你不該感嘆蒼天有眼嗎。”
“蒼天?”
歐陽風搖了搖頭,說道:“事在人為,那丫頭幫我報了仇,這恩情我記下了,關蒼天何事。”
“不信天命可是大不韙。”
“江湖人從不信命。”
“你已經不是了。”
歐陽風頓了一下,說道:“但我一樣不信。”
魏王爺笑了笑,看向他道:“幫我做事吧。”
“為何?”
“那丫頭欠我的,你代他還,怎么樣,反正你也沒幾年活頭了。”
魏王爺的話語頓了一下,說道:“你放心,本王不會讓你去對付那丫頭的。”
歐陽風思索良久,卻遲遲下不了決定。
魏王爺輕嘆了一聲,說道:“巷子里沒人在了,你沒必要留在這里了。”
歐陽風低下頭來,“我再想想吧。”
“嗯。”
魏王爺答應了一聲,說道:“別讓我等太久。”
說罷,他便走了。
出門不過兩步,卻又忽聽一道聲音傳來。
“喂。”
魏王爺回頭看去。
卻見那拿著麻繩的老人家問了一句:“沒個趁手兵器,幫我找找吧。”
魏王爺微微一愣。
在片刻的愣神之后,他便又笑了起來。
“好。”
自此往后,這位在青山城駐足許久的老人家再入江湖。
這亂世之下,踏入了一個不同的江湖。
老人家沒有搬去王府,他依舊住在那船風巷子里的小院里。
于他而言,這里有許多他難以舍棄的念想。
他們都走了,若他再離去,那這巷子,可就真的冷清了。
他不愿如此。
歲月過的飛快,轉眼間槐序過去,落葉飛舞,眼瞧著就要到冬至了。
而這座江湖有了新的風向。
南北武盟舉起大旗,為這俗世之中的江湖人撐起了一片天地。
煞血道更名為南北樓。
于此,鑄就了一座武人之城。
一時間八方呼應,數不清的江湖人前來投奔。
厭倦這天下廝殺,亂世爭端的武人尋得一片凈土,供給其安生。
有時候如意也覺得恍惚。
明明自己好像還是個小丫頭,可莫名其妙之間,卻成為了這南北武盟的二盟主。
貍花打了個哈切,問道:“如意,貍花困了。”
如意回過神來,說道:“那就回去睡了。”
貍花頓了一下,卻又說道:“想吃烤雞。”
“你是困了,不是餓了。”
“又困又餓。”貍花這般說道。
如意嚯了一聲,但自己也有些嘴饞。
“你等著。”
不知從哪里尋來了一只雞,就在院子里架起了火,烤了起來。
烤的很快,貍花瞧著那架子上的雞滴著油水,不禁有些饞嘴。
“很快就好了。”
“還沒好嗎?”
“快了……”
等了半天,總算可以吃了。
如意撕下一塊遞給了貍花。
貍花嘗過之后連連點頭,話都說不出來了。
如意笑了笑,自己也吃了起來。
可吃著吃著,貍花卻又覺得有些不同,看著那烤雞,總覺得有些奇怪。
如意問道:“怎么了?”
貍花吧唧了一下嘴,說道:“好吃是好吃,就是……”
“怎么個就是?”
“就是感覺,沒有如意以前烤的時候好吃了。”
如意愣了愣,問道:“以前?”
貍花說道:“是啊,好久之前了,那時候如意身上沒有錢,咱們幫人家收了一天的稻子,人家心善,才給了咱們半只雞,就在河邊,拔了毛,就架著火烤,烤的烏漆嘛黑的,你就把那些黑的都刮了,最后把腿留給貍花吃……”
說起這些,如意愣神了好久。
莫名之間,又覺得手里的烤雞沒了滋味。
她吧唧了一下嘴,心緒有些復雜。
正想著。
忽來一陣寒風吹的她有些發抖。
雪花活在了如意的眉間。
貍花愣神了片刻,頓時驚呼道:“下雪了!下雪了!如意快看!”
如意瞧著那漫天飛舞的雪,伸出手來接下一片,但很快又在掌心之中化開。
因為這忽然到來的雪,貓兒的話也斷在了這里,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但其實,如意卻已經明白了貓兒的意思。
如意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說道:“貍花。”
貓兒抬起頭來,看向如意。
“咱們出去玩吧。”如意這般說道。
貍花愣了愣,問道:“去哪?”
“不知道啊。”
“不知道?”
“嗯。”
當天夜里下了大雪,將這南北樓蒙上了一層白茫。
那平安一早醒來。
他看到了那院中早已熄滅的碳火。
“阿姐也真是的。”
平安嘆了口氣,照例去喊阿姐起床。
可到了門前,卻沒察覺到里面有人。
他愣了愣,敲門也沒有回應。
待到進門過后,卻見屋里空無一人,桌上放著一張宣紙。
上面歪七扭八的寫著幾個大字。
阿姐玩去了
那個玩字甚至還寫錯了,被劃去又在一旁重新寫了一個。
平安瞧著這字,也認定了這是阿姐所留。
除了阿姐沒人能留的這樣草率。
平安笑了笑,長舒了一口氣。
他的目光看向窗外落下的飛雪,心中莫名覺得欣慰。
“還是阿姐瀟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