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偉雖然生氣,可是也知道自己這一次確實有點過分。
更何況現在全家人都指望劉國慶。
真把劉國慶惹毛了,跟家里斷絕了關系,他們那四個在家吃閑飯的人還不都得餓死?
而且劉國慶此刻的眼神好嚇人。
讓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次劉國慶偷李漱玉的芭比娃娃,還把他好不容易偷回來的錢買零食時,嚷嚷的話。
那架勢簡直就是要毀天滅地,拉著大家一起死。
他的腿又開始隱隱作痛。
以前腿瘸了還能指望兒子。
要是連兒子都被他弄廢了,就沒人指望了。
劉小偉一個字也不敢再說,乖乖點頭:“知道了。”
劉國慶又望向媽媽和爺爺。
那兩個見劉小偉都認慫了,自然不敢再對著干,干笑:“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們還能害你不成。”
“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吧。都聽你的。”
涂媛媛等這一撥人走了,才敢跟家里講這件事。
她知道反正也瞞不住,與其等他們從別人那里聽到不知道傳了多少個版本的留言,還不如自己跟他們講清楚。
涂媛媛的爸媽聽了也很生氣。
他們一直都知道“吃絕戶”這種事,只是沒想到馬上二十一世紀了,竟然還有人會有這種念頭。
而且還發生在自己身上。
雖然劉國慶說得好聽,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再說那是他親生父母。
以后涂媛媛嫁過去,他們就是涂媛媛的公婆。
涂媛媛就好像被扔進狼群的羊,想想都可怕。
所以涂爸爸直接叫涂媛媛跟劉國慶分手,以后有多遠躲多遠。
以涂媛媛的條件,想找個更好的也不難。
涂媛媛本來就有點搖擺不定,聽爸爸這么說,還真的覺得分手最省事。
蔡廠長對劉國慶的一直很欣賞的,對劉國慶這一次的表態也持肯定態度的。
他說這世上就沒有完美的人。
劉國慶也就這一個缺點。
而且這并不是他的錯。
總比那些自己身上有毛病的人好吧。
而且劉國慶雖然學歷不算亮眼,但是要能力有能力,要相貌有相貌,性格脾氣也很好。光有上進心這一點,就是很多人比不上的了。
這就是個前途無量的潛力股。
更別說還有李文軍這樣的表叔拉他一把。
就算是看李文軍的面子,也要多給劉國慶一次機會。
涂媛媛最后說考驗劉國慶一段時間再做決定。
因為從來都很重視蔡廠長的意見,涂媛媛的爸媽雖然有些疑慮,還是答應了。
董慶軍給尤小泉的父母買了機票過來中國。
今年第一次霜降的時候,尤小泉進了產房。
結果難產,四五個小時都生不下來,而且臍帶繞頸,柳冬梅不敢再等下去,決定親自主刀幫尤小泉剖宮產。
結果尤小泉是Rh陰性血。
為了防止手術的時候大出血,只能緊急向李文軍求助。
李文軍通過楊守拙從周邊省市的血庫調撥了幾袋Rh陰性血過來支援。
當時考慮的是這種距離用汽車太慢,用飛機還要去機場。直升機成本太大,所以就用無人機。
而且李文軍的無人機已經在湘省的幾個市運用了大半年,幾乎沒有出什么問題。
現在還改進了防抖設置,更穩當了。
半個小時內,200公里半徑的所有血庫的血都已經送到了“文軍醫院”的血庫里。
柳冬梅進去手術室之前,董慶軍攔住她說:“柳院長如果出現緊急情況,不得不舍棄一個人的話,務必保住大人。”
柳冬梅笑了:“放心還不到那一步。就算出現極端情況,產婦沒有自主意識,醫生會第一時間全力搶救孕婦,除非孕婦已經到了無法挽救的余地。”
在法律層面上,未出生的孩子被視為非自然人。在自然人與非自然人同時面臨危險時,法律和醫學原則都優先保護自然人的安全。
所以壓根就不會有這個問題。
董慶軍不知道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還是怎么的,忽然就冒出這么一句。
秦紅玲他們本來就擔心,現在被董慶軍這么一問,更害怕了。
秦紅玲拉住董慶軍:“別胡說八道,嚇壞你岳父岳母。”
董慶軍退了一步,走到旁邊坐下,抱著頭。
秦紅玲走到他身邊坐下,幽幽地說:“看,只有到了這個時候,才能明白在自己心里,誰最重要。”
手術很順利,尤小泉給董慶軍生了個漂亮的混血兒大胖小子。
調來的血也沒有用完。
李文軍又派無人機把沒用完的血,又還了回去。
孩子皮膚雪白,眼睛微陷,鼻子高挺像尤小泉。
嘴唇和下巴卻肖似董慶軍。
董慶軍抱著兒子,心里滋味陳雜,一聲不吭地盯著孩子發呆。
秦紅玲笑他:“太高興所以傻了嗎......別光顧著發呆,給孩子起個名兒吧。”
董慶軍眨了眨眼:“董念安吧。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好。”
大家哄笑:“嘖嘖嘖,董廠長忽然這么老成,搞得我們都不習慣了。”
“中年得子,還不穩重,就要老了。”
董慶軍把孩子拋了拋:“像只小貓一樣,怎么這么輕呢?感覺還沒有一個大扳手重。”
董為民一把搶過孩子,小心翼翼抱在懷里,一邊罵董慶軍:“都當爸爸的人了,怎么還呆頭呆腦,毛手毛腳的。啥也不是.......”
他看著孩子忽然紅了眼眶。
以前總覺得自己一把年紀了,還讓小他十歲的岑琴未婚先孕,太不要臉。
在這種羞恥感的驅使下,他基本沒怎么抱過董慶軍。
借口工作忙什么的,能不回來就不回來,反正生活費給夠岑琴,他就覺得自己沒有虧欠他們母子。
后來董慶軍到了叛逆期,他更是嫌棄得不行,難得說句話也是在訓斥董慶軍。
兩父子的談話最后都以爭吵結束。
現在抱著這個孩子,他才忽然覺得內疚到心痛。
怎么一晃董慶軍就做爸爸了呢。
董慶軍剛生出來時候應該也是這么小,這么柔弱。
他這個做爸爸的,卻從沒關心過董慶軍。
董慶軍忽然說:“爸,我不怪你。其實我也曾很討厭很憎恨你。直到來了這里,我才原諒了你。我才知道你不是不愛我,而是不知道怎么愛我。其實,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愛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