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破電視都十多年了，本身就快報廢了。”“床板的話，年代久了，也會腐壞的啊。”“你不能說這是老爺子弄壞的啊。別整天掛在嘴上啊。”葉國急了。自家老爺子每天出門，哪怕在公園里坐著，也不愿意回來。待到飯點才回來，就是因為陳美妹這性子啊。陳美妹叉腰怒瞪葉國，一挺胸，“有能耐你買新的啊！”“我工資不是都給你了嗎？！”“那不是應該的？你出去問問，哪個男人的工資不是老婆管的？”“可是，那你倒是給我錢，我才能去買新的啊。”“他弄壞了，憑什么我出錢？！”“我的工資卡在你手上啊。”“什么你的工資卡？這是我們的共同財產！要不是我爸把你弄進醫院，你現在還在鄉下種地呢！”“……”夫妻倆爭執起來。葉小凡暗嘆一口氣。這家庭能維持下去，也算是牛。大伯怎么就能忍受得了呢？連自己的工資都沒支配的資格。“伯母，我爸每個月都有打一千塊給你們吧？”葉小凡突然出聲，打斷了兩人的爭吵。陳美妹冷笑，“房租不要錢是吧？你出去問問，縣城房租多貴啊！”“你爺爺每個月去醫院看病拿藥，不要花錢？”“還能剩多少？”“你堂弟堂妹要馬上就要念大學了，花銷大著呢，總不能還要我給老爺子貼錢吧？”“……”陳美妹理直氣壯。得葉小凡說不過她，嘆氣搖頭。葉國憋屈又尷尬。“我去樓上看看，爺爺說家里有老鼠，每晚竄來竄去，他睡不著。”葉小凡懶得繼續爭吵。已經有接爺爺回村子的打算了。但得先跟爸媽商量一下，清理出房間。“這倒是，我聽葉國說，你養的狗抓老鼠可厲害了？”陳美妹眼睛一亮，不花一分錢能搞定家里老鼠，多好。“這藏獒花了多少錢？很貴吧？”“你家櫻桃大豐收了，應該也賺了不少錢。別小氣吧啦的，對老爺子大方點，多打些錢。”“這年頭物價飛漲，一千塊吃屎都不夠。”陳美妹跟著上樓，在后邊嘮叨，打探葉小凡家的經濟狀況。“嗯……”葉小凡隨口答應，越發鐵了心，要將爺爺接回去。看病買藥不方便？自己買輛車，載老爺子出入，很方便。再不行，那就在城里租房總行吧？葉小凡浮現了眾多備用計劃。不能讓老爺子繼續受這八婆的鳥氣。葉小凡放開靈識，一路尋找上去。直至六樓頂層，門外就是未裝修的天臺。過道兩個房間，附近有不少微弱氣息，大約十來只老鼠，躲在陰暗隱蔽的角落。“這里不會是爺爺住的房間吧？”葉小凡看著雜物間旁邊，還有一個逼仄的小房間，房門半開。一張破桌椅，擺放老舊的黑白電視和收音機，以及角落木凳托著滿是污漬的電風扇、有缺口的蒲扇。簡易木板搭建的破床，房間簡陋無比。葉小凡下意識詢問。“怎么可能！”陳美妹尷尬一笑，“老爺子住三樓呢，房間漂亮著呢。”“帶我去看看！”葉小凡不容拒絕地命令道。“干嘛？你連大伯母的話都不相信？”陳美妹叉腰反問。葉國眼神躲閃，不敢應答。“大伯，爺爺一大把年紀了，你們態度差一些就算了，怎么能讓他住在這種地方？”“夏天熱冬天冷，旁邊就是雜物間，能沒有老鼠？”“我現在就帶爺爺回鄉下！”葉小凡再也忍不住，怒火直竄頭。據他所知，前些年剛送爺爺過來時，葉國來跟老爸展示了一下老爺子住的臥室。之后，他們先入為主，覺得老爺子過得不錯。所以每逢假期，葉小凡有來探望老爺子時，從沒有問過住宿條件之類的問題。老爺子也一副我很好的表現。大伯母脾氣差是差一點，但總不至于虐待老爺子吧？葉小凡錯了。這個死肥婆簡直太離譜！還抓個屁的老鼠。葉小凡氣沖沖下樓。以前沒得選，家里沒錢，葉小凡自己經濟也無法獨立，根本顧不上這邊。但現在……老爺子一把年紀了，不能讓他在這里受苦。“小凡，小凡……”葉國試圖喊住葉小凡。“喊什么喊？帶回去正好，老娘受夠了，養了老東西三年多了，把屎把尿照顧他，咋地，讓他住個小房間委屈他了？”“美妹！”“叫個屁啊，再敢吼我，你也滾！”陳美妹破口大罵。葉國氣得直哆嗦，摔了樓梯上的掃把，卻不敢罵回去。……葉小凡出了門，坐上三輪車。“爺爺，你在哪里呢？”“我啊……在步行街公園這邊看人下棋呢，你來縣城了？”電話另一頭，是和藹的蒼老聲音。“我過去找您。”葉小凡在步行街找到了爺爺葉大宇。老爺子頭發花白，身形清瘦。藍格子襯衣洗的泛白，黑色褲子，戴著一頂遮陽帽，手持一把蒲扇。看到葉小凡時，還有些驚愕，一時間不敢相信面前是自己孫子。“半年不見，小凡，你變帥氣了啊，應該找到女朋友了吧？”“爺爺，你瘦了很多。”葉小凡心情苦澀。“哈哈，說什么呢，我還重了三斤。走，回家。你大伯應該在家吧，今天他放假呢。”葉大宇擺了擺蒲扇。“吱吱？”“汪汪”“嗷嗷。”旺財、鋒牙和小白輕輕叫喚。“這些都是我養的。爺爺，我們現在回村吧。”“回村？”“是啊，我跟大伯說過了，帶你回鄉下，爸媽也是這個意思。”“那我總的回去收拾一下東西吧？”葉大宇總感覺哪里不對，怎么突然就做了這樣的決定。“唉，有什么好收拾的啊，就幾件衣服，沒必要。”葉小凡態度強硬。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讓老爺子坐出租車回桃源村。葉大宇拗不過。一小時后，三輪車和出租車先后停在村口。葉鐵柱、江荷出來迎接。葉小凡已經跟爸媽溝通過爺爺的情況了。兩人都沒想到老爺子被這么對待。“唉，怎么這么突然啊。”葉大宇苦笑埋怨道，“也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小凡還不讓我回去拿東西，藥和衣服都沒拿過來呢。”“那沒關系，明天讓小凡去拿就好。”葉鐵柱攙扶葉大宇。“爸，大嫂對你很刻薄是不是？吃住條件都很差？”江荷追問。“也……也沒有吧，我身體差，又有三高，本身就吃些清淡的。”“那房間呢？他們家六層樓啊！怎么好意思讓你住最差的頂層，還是雜物間！”“……”葉大宇此時才明白，葉小凡急沖沖接他回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