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鴻鵠?!”
背負雪白凰翼的女修,從洞天再度開啟的門戶走出來的時候,停留等待的老仙人頓時震驚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那位白衣僧人所說的居然是這等驚世機緣。
“弟子金素言拜見上仙。”
現身后的金素言壓下心中惱怒的心緒,對著不住打量,連連點頭的老仙人行禮,事實上,她現在并不想出來。
只是當她提出要求,再想進行纏綿一番的時候,那已然滿足的混賬,一臉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并且不顧她的反對,將她送了出來。
如此也就罷了,那家伙在將她送出來的時候,還不忘叮囑她,讓她自己想辦法,解除婚約,然后等待未來某一日再度重逢。
這算什么?為一個連承諾都不愿意給她的混賬家伙,守身如玉?
呵,她當然會做出最明智的選擇,但具體怎么做,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正如那混賬所說的,已經擁有了如此鳳凰血脈的她,即便是家族,也休想在無視她的意志,肆意操弄她的人生了。
她可以遵從自己的意愿而行事,在仙宗內可以尋找自己的庇護者,眼前這位老仙人,便是不錯的選擇。
“不錯,不錯,原來是金家的鳳凰女。”
被法源留住的老仙人滿意得連連點頭。
但這都是細致末節,與現在所得相比,完全不值一提,老仙人完全不想去探究她獲得這一身鳳凰血脈的過程,只注重眼前的結果足以。
“你可有拜師?師尊是何許人也?”
鶴發童顏的老仙人不掩飾自己的意圖,人肯定是要帶回去的,可是這位鳳凰女帶回宗門后,恐怕就沒有他摻和的份了,現在就是他最好的機會。
“回稟上仙,弟子師承家族秘傳,尚未拜師。”
金素言調整周身氣機,整理思緒,接下來,她的人生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只是在宗門的眾多真傳之中,平平無奇,只靠美貌而有些名氣的她將一飛沖天,自此名動宗門,盛傳千山。
“還沒有拜師好好好,老夫乃是赤鼎仙翁,平日最好修道煉丹,無有閑暇,老夫的福地,如今荒草喬木橫生,正缺一人打理,不知你可愿為代勞?”
老仙翁直截了當地詢問道,他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自然就給出了她所能開出的最好條件,在回到宗門前,便先行定下名分,到了最后,他人再想與他相爭,也必須得顧忌禮法了。
“弟子拜見師尊!”
金素言沒有任何猶豫,一位真仙開口收她為徒,這有什么可猶豫的,即便是立下金家基業的始祖跳出來,也別想攔她。
“善!”
眼見這位小女娃如此識趣,當場拜他為師,老仙翁老懷大慰,大笑起來,雪白的胡須隨之抖動。
“自今日起,伱便是我赤鼎仙翁的第六徒了。”
“弟子有一事需先奏明師尊。”
金素言站起身,臉上恰到好處露出一抹憂慮與不甘之色。
“無論你有何難事,都可與為師說。”
心情大好的老仙翁當即道,眼前這位小徒弟有些小心思,想讓他幫忙處理一些她目前無法解決的難事。
這在他眼中完全不值一提,一位連元丹都沒有凝結的修士,她眼中天大的難題,對于地仙而言又算得了什么,隨手就能解決。
“弟子恐怕無法為師尊打理福地太久。”
“這是何故?”
“弟子上有婚約在身,不日便將與人成婚,結為道侶,屆時弟子恐怕連真傳之位都需卸去,轉為門中的長老執事。”
“婚約?這是什么?你成了我赤鼎仙翁的弟子,何須在意這等事情?這婚姻你若是愿意便結,不愿意便退了。”
老仙翁還以為是有什么大事,結果一聽,果然不出所料,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他甚至都不需要出面,這小女娃娃只需要頂著他的名頭,就能夠將這件事情處理妥當,他就不信,下面有哪些人敢不開眼,給他找不痛快。
“弟子想退婚!”
金素言一咬牙,也不顧儀態,大喊出聲,不管那混賬看不看得見,她也堅定地表明自己的態度與立場。
“那就去退了!”
“稟師尊,與弟子締結婚約者,乃是宗門中的真傳首席,蕭凡!”
“蕭家的麒麟子?我聽說這小家伙不久前可是度過了天劫,結成了一品金丹,這你都瞧不上?要與他解除婚約,你這……”
老仙人略感意外,下意識地想要勸說一下,畢竟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不過當感受到自己這位新收弟子浮動的氣息后,頓時便閉上了嘴巴。
這小女娃娃似乎剛剛被人奪了元陰,失了楚子身,再結合她這一身濃郁到不正常的鳳凰血脈,她為何是最晚出來的原因,已然昭然若是。
若是如此,這樁婚約解除,對各方都很好,不然若是強行完成婚約,恐怕會發生一些大家都不愿意見到的流血事件,他不覺得宗門中那位真傳首席能夠忍受如此屈辱。
“罷了,你且隨我回去吧。”
隱隱猜到了什么的老仙人,也不再多說,看了一眼靜靜注視這一切的少年僧人,也不與他打招呼,袖袍一揮,就將自己新收的弟子收走,隨后轉身隱入虛空中,消失不見,不留丁點氣息。
“阿彌陀佛!”
隨著最后一位仙人離去,洶涌如潮水的陰氣,從四面八方涌來,沖刷這一方被仙人的氣機所充盈撕裂的幽冥天地。
被仙人的氣機所扭曲而改變的天地法則正在恢復,被改變的一切,正在恢復成原先的模樣。這里終究是幽冥,仙人的降臨可以改變一切,但當他們離去之后,一切又會復歸成原本的模樣。
“大哥!”
已經整理好了一切的風清安,毫無意外地看著顯現在自己面前的光頭大哥,隨手打了一聲招呼,
“你事情都處理完了呀,恐怕得再等我一段時間,九靈那家伙做事就是磨嘰,一時半會兒還完成不了。”
法源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唇紅齒白,面色紅潤而富有光澤,神清氣足的風清安看了半晌,那沉默的眼神,讓風清安都感覺有些不大自在,
“大哥,你怎么用這種眼神看我?我臉上有什么?還是我做錯了什么?”
“你真是會給你自己找麻煩。”
法源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哪怕并沒有親眼見證,可是他也對一切洞若觀火,他甚至比那些親身經歷的人更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連未來會演變成什么模樣,他也看到了許多種不同的結果。
“我給自己找了什么麻煩?”
風清安裝傻充愣。
“染指已經與人有婚約的女修,這不就是禍亂因果?”
就連已經修成了佛門六通的和尚都搖頭。
“大哥,這可不是我染指,而是人家自己撲上來的。”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法源根本就不聽風清安講這些屁話,如果不是那滴鳳凰精血,那名女修即便是到死都感受不到風清安的體質之妙,又怎么會被他吸引?
“只是你需記住,今日你種下的因,他日便要承受相應的果。”
“怎么了?大哥,你看到了什么?莫非我日后還會因此遭劫不成,他們也只是定下婚約啊,而且我都已經囑咐她回去就解除婚約了。”
風清安有十足把握肯定,金素言是黃花大閨女,就算是淌血有問題,可是那生疏的技巧與敏感的反應卻是無法作偽的。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男未婚女未嫁,僅僅有一紙都不是他們自己做主的婚約,這有什么?
“那人已經廢掉了。”
“嗯?什么?”
風清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誰廢掉了?”
“你所染指的女修締結婚約的對象,那位已經渡過天劫的一品金丹修士。”
“他廢了?”
“不錯,他的金丹被打碎了,僥幸留得一條性命,如今便是連最基礎的凝氣入定修行都無法做到。”
“什么?”
風清安只覺頭皮發麻,一時之間,有數不盡的電光雷弧從他的身體中爆發,他人都有些麻了,
“這是真的?”
“嗯,昨日發生的事情。”
風清安嘴角扯了扯,若是換做其他人在他面前如此扯淡,他現在已經掏出劍陣將之絞殺,連渣都不給剩,但這位大哥這么說,那只有相信了。
“所以,等金素言回去,再行退婚的話,便算是雪上加霜了?”
“不錯,若是他沒有被廢掉,退去婚約也不算什么,但如今退婚,便算是結下了一重較深的因果,日后便是需要你自己去吞咽這枚苦果,你好自為之。”
法源大有深意地盯著風清安,看到了數種未來的結果,而絕大多數都不大好,至于其它少數,該說不說,這小弟確實缺一頓毒打。
“他不是連引氣修行都不行了嗎?這還能重新崛起?”
“暫時而已,三年之后,待他心性磨礪得差不多了,自然會有機緣降下。”
“焯,我討厭身負大氣運的家伙。”
風清安聞言,頓時忍不住罵罵咧咧,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既然讓我提前知道了,我能不能提前過去蹲他,奪了他的機緣?”
“可以,只是你須記住,這便又多了一重因果?”
“因果多了會怎樣?”
風清安忍不住詢問道,因果這種虛無縹緲,看不見摸不著,但卻對于仙人而言,是真實存在的玩意兒,著實讓他頭疼。
“不會怎樣,不過就是引動的災劫會多些罷了,你自身強大,便可盡數無視,萬劫加身又能如何?不過磨礪而已。”
法源語氣輕描淡寫,對于因果引起的災禍態,他有不同的見解。
“原來如此。”
風清安若有所思,連連點頭,大哥這么一講,他的心里就有數了,
“那位丹鼎宗真傳在何處?”
“你想做什么?”
“雪中送炭。”
風清安笑道,他剛剛有了絕妙的主意。
“殺人誅心也莫過于此。”
法源低頭念誦佛號,他明白了風清安的想法,所以也就愈發感覺這位兄弟是不是認錯了,天魔也不過如此,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天衍大道,尚且遁去其一,莫要太過頑劣。”
“大哥,你說的這是哪里話?我是如此惡劣之人嗎?這不是聽說了這位兄臺如此凄慘的遭遇,而且被人擊碎了金丹,竟還能留下性命,能東山再起,如此英杰,該結交認識一下。”
風清安表示自己只是想多交朋友,并沒有什么別的意思。
“你奪了他的未婚妻!”
法源提醒道,這家伙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有多么惡劣,指使那名女修在對方低谷的時候踩一腳不說,還打算到苦主的面前蹦噠。
“這是她自愿的,不是我強迫的。”
風清安瞪大了眼睛,為自己鳴不平,他覺得這大哥對他有偏見。
“阿彌陀佛。”
法源口誦符號,念動經文,不想再聽風清安聒噪,
“既然還有些時日,隨我去道別吧,一切了結后,隨我回佛寺修行,待到神通有成,再行出山,游歷天下,完成你的志向。”
“這個……”
一聽大哥催讓他去道別,風清安頓時扭捏起來,雖然與那位女天驕雙修,雖然他得到了不少好處,但他損失也不少啊,要去見東煌的話,好歹也得緩幾天。
“若是不去便罷了,等到九靈完成,便隨我走吧!”
“我去。”
風清安牙關一咬,豁出去了,不就是扶墻而出,這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多緩一段時間。
“走!”
法源伸手握住風清安的手掌,隨后一步踏出,原本靈氣充盈,瑞氣折騰的洞天福地之景,眨眼之間便天翻地覆,化作陰氣森森,鬼潮涌動的幽冥之相。
幽煌鬼國,都城
一步跨界,瞬息萬里,風清安忍不住驚嘆,當然,最讓風情安驚嘆的是他大哥挑選的地方,只聽佛音裊裊,檀香陣陣,眾多形貌兇惡的鬼王,此刻面帶慈悲之色,靜聽法壇之上的諸多僧人,說經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