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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
信都城,白晝。
連續下了半月的雪,天空終是放了晴,暖陽融雪之時,大地一片新意,沁人心脾。
最愛東山晴后雪,軟紅光里涌銀山。
距離楚辭于孤山被十萬云軍圍殺之日,已經過了近二十天。
這不到二十天的時間,發生了很多事。
尤其是楚辭于北川郡被十萬云軍圍殺的這件事,不知是通過什么渠道被傳了出去,現在已然是瘋傳于天下。
這個消息的傳出,更是直接戳破了烈陽那道「殺始皇之人被捕」的真偽。
而此事之后,更是引出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大稷王廷得知云王欲殺楚九歌,將尚在訓練中的七萬永武卒盡數派出,陳兵于云國邊境,并遣使告知云王魏羨,楚九歌一日不出云國境內,大稷便一日不撤兵,楚九歌若有所傷,永武卒必殺之信都城下」
「風王遣使入云廷國都,轉呈風國大將軍項天羽親筆手書,其上以朱砂書四字:風必滅云」
「青王使臣提劍入云,直接當廷向云王魏羨下了國戰之書,并轉呈青國相邦洛之玉口諭:狗東西,洗干凈脖子等死」
「祁國單方面宣布,只要云王魏羨在位一天,祁國便與云國斷交一日」
「江湖傳言,楚九歌將獨身親往信都城,以報北川郡圍殺之仇」
除卻云國之外的六國,唯有在戰國時期就最為弱小,亦是六國中最后復立王廷的安國,一臉懵逼看著這些天的信鴿滿天飛,那位在王位上屁股還沒坐熱的新安王完全沒有搞懂怎么回事,為什么一個楚九歌,竟是能夠惹得四國這般大的動作。
而且聽說對云國動作最小的祁國,是迫于劍圣蓋命的劍威之下,宣布與云國斷交。
難不成這劍圣也與那楚九歌有干系?!
此時,云王宮,朝堂之上。
云王魏羨的怒火瘋狂宣泄著,他怎么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一步,他有想過這件事會引起諸國反應,但沒想到事態會這般嚴重。
他更是想不通,這四國為何這般護這位楚九歌,難道就只是因為他殺了始皇?!
“十萬人,足足十萬人!竟然拿不下一個楚九歌?本王養你們干什么吃的?!”
先前魏羨之所以下格殺令,為的就是將這件事做完之后徹底滅口,不給其他各國留下口舌,事后就算傳出,人也交給了云中君,事情可以全部往那妖人身上推。
可是現在,事情沒辦成就算了,反倒是傳的天下沸沸揚揚,他這個云王魏羨更是背了一個欲殺‘天下第一義士’的敗名。
他派去的十萬精卒,更是有三萬多死在了那孤山之中,云國初立,軍隊本就不對,這三萬多人已經是他手中軍力的五分之一。
至于那位上將軍龍堅,魏羨一怒之下,已經將其削職下了牢,若非顧及到龍堅在云國軍中的威望,怕是已經被魏羨給斬了。
“大王,依臣所見,我們應當立即給五國去信,表明北川郡之事實乃非大王本意,而是龍堅擅自尋私仇,并將龍堅斬首,送其首呈現五國,以消五國之憤。”
“臣,附議。”
“臣,亦附議。”
“真是可笑,嬴廷送來的那第一批兩百萬金,這一路運來,真以為其他幾國的探子都是瞎子?”
這話一出,先前說話的人一個個都瞬間啞了,都他娘的收錢了,還解釋個毛線,真當其他各國腦子里都是裝的米田共?!
魏羨坐于王位之上,怒極后,反倒是變得安靜了下來。
他的目光掃過殿中的這幫臣子,眼神中露出鄙夷,緊接著,他的眼中有著果斷之意乍現。
魏羨能夠一路走到今天,在老氏族的扶持下上位,卻依舊能夠手握生殺王權,靠的就是自己的這份果斷。
既然事情已經做了,那就不如做到底。
“楚九歌不是放言要來本王這信都城嗎?!”
“本王便教他,有來無回。”
在魏羨看來,現在各國之所以這般激烈反應,無非是能夠從這楚辭身上得到些什么,只要自己將其給徹底滅了,那這價值也就消失了,各國絕不會在這個關頭跟自己死磕。
畢竟當下嬴廷未滅,這才是各國首要之大敵。
而且縱然嬴廷亡了,諸國為了保存國力以待逐鹿天下,也必然不會與自己硬碰硬。
他永遠堅信,國與國之間,只有永恒的利益。
“大王…”
云廷大柱國孫琦剛想說話,被魏羨一個眼神給擋了回去,擺了擺手,殿內群臣便是散了。
約莫半個時辰之后。
王宮后苑,一座涼亭。
云王魏羨的對面,坐著一位青年男子,身著墨色玄袍,兩縷白發自左右垂下,一雙丹鳳眼凝視著身前的魏羨。
“孤以王位作保,先前答應大統領的條件,絕不會變。”
魏羨篤定說道。
“大王言重。”
流升眼眸平靜,不起分毫波瀾。
“我只要我要的東西,至于其他,大王可自便。”
“流升要再次向大王重申,此次神機城選擇與云廷聯手,只為拿回本該屬于墨家之物,不代表我神機城要加入云國王廷。”
魏羨那張陰美俏臉綻放笑意,端起酒樽。
“自然。”
“合作愉快。”
信都城內的繁華大街,兩道身影沿街邊走著。
其實從陸縣到信都城的距離,騎馬不過三五日,可楚辭離開陸縣之后,并沒有急著前往信都城,在與問心分別之后,而是先做了另外一件事,繼續收集小白吞噬所需之物。
小白在連續吞下十二枚以極道魔軀凝成的丹丸之后,終于是化繭了。
這一次化繭,時間足足持續了半個月,楚辭就守在小白身邊半個月。
直到前夜,小白才終于破繭而出。
而小白破繭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于林間抓了一只正在打盹的金花鼠,這金花鼠也算是松鼠中的一類,分布于北方森林居多。
“那,那…”
楚辭身側,小白衣著粉白束身裙,披著一件白貂大氅,雙馬尾垂肩而落,嘴里叼著那只五道眉的金花鼠鼠,灰白眸子中透著好奇,望著街邊小攤的陶俑擺件。
這幅機靈勁,比之先前要更甚不少,會說的字眼也多了,只不過每次只能重復說一個字。
比如‘那,那’、‘是,是’、‘鼠,鼠’之類。
“云王宮。”
楚辭站在這繁華大街,微微抬眸望向這街道的盡頭,一座并不怎么宏偉的宮殿,比之烈陽宮差太遠了,更像是一座大宅。
大丈夫行走于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那便開張。
“該收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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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