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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月,高懸。
初春涼夜,依舊夾著一絲未散盡的寒冬冷意。
銀針劃風而過,引起些許嗡鳴之音。
“‘開’、‘休’、‘生’、‘傷’,這四門我已為你打開。”
“為了確保你的身體能夠順利開啟八門,包括此次在內,我一共會分三次落針,入夏之后,我會為你開啟‘杜’、‘景’、‘驚’三門,祁云花開之際,我為你開第八‘死’門。”
楚辭收回落在蓋命‘陰白’、‘天突’、‘膻中’處的三根銀針,沉聲說道。
“多謝。”
蓋命稍點了頭。
黃泉八門之針,在八門未全部開啟之前,力量并不會發生改變,看起來亦是與尋常人無異。
唯有當死門開啟的那一瞬間,生命之火才會開始燃燒,實力也會不斷飆升,突破極限。
以蓋命的潛力,死門一開,極有可能達到傳說中的大宗師之境。
“我還是那句話,死門開啟之前,一切都還來得及。”
楚辭眉頭微皺。
他,還是不希望蓋命用命去赴這一場十年之約。
雖然他知道,蓋命若要獨闖烈陽,面對的將是超過十指之數的極道宗師,甚至于二十、三十,以及烈陽宮內的萬千禁軍。
這和洛之玉他們去接應青雅,截然不同。
楚辭曾遠眺幽羅宮,其外的戍守之嚴,足可見始皇對這位祁國公主的看重。
“我能感覺到你的劍意,你在做一件我與阿龍都做不到的事。”
“師尊選伱,并未選錯。”
“或許這一代的鬼谷,真能達到‘諸子百家,唯我鬼谷’之境。”
蓋命深沉如水的眸子注視著楚辭。
他所說的劍意,便是楚辭最近一直在領悟的新劍式。
將縱劍術與橫劍術合為一體,并且將云莊夢蝶的身法之意融合進去的一劍。
‘呱、呱……嘎!’
清池草叢中,跳叫的蛙蛙,剛叫喚兩聲,便是落入了小白的魔爪之中。
半旬時光掠過。
始皇八年,二月二十二。
小雪飄曳。
烈陽城,詠柳巷,楚家舊院,一輛簡約馬車停留在院門外。
“阿爹,這株藥給你。”
云兮從懷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方巴掌大小的木盒。
也不等楚辭接受或是拒絕,一把塞入楚辭懷中,轉身便是踏上了馬車。
“楚兄放心好了,我會安全把她送回藥王谷。”
洛之玉笑著說道。
大半年時光不見,洛之玉看起來滄桑了許多,臉不再那般白凈,眼神比之以往也更加剛毅,更是多了一分殺伐之氣。
他散盡家財于青國舊地募兵,麾下已有精兵五千余眾。
實力亦是成功達到了小宗師,而非是借通仙箓之力。
這一次悄然入烈陽,就是為了接青雅回青國舊地。
云國、風國,皆是起兵奉王,其他幾國的貴族也都在暗中蓄勢,青國自然也不例外,而要正式起兵,需要以青國王族血脈為號。
接著洛之玉繞過楚辭,來到了小白跟前。
“咦,尾巴變色(shǎi)了?!”
小白灰白眸子掃了眼洛之玉,甩了甩桃心箭尾,全然把他當空氣。
“嘿嘿,我給你帶了個小禮物。”
說著,洛之玉雞賊一掏,從懷里弄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方形盒子。
“鐺鐺鐺鐺…!”
盒子一打開,里面是一只正在熟睡的金光燦燦的鼠鼠。
小白那雙灰白眸子,瞬間亮了。
‘嗷’的一口,直接一口將這正在睡覺的鼠鼠給叼了起來。
‘吱吱吱吱……!’
被嚇醒的鼠鼠瘋狂掙扎。
“這可是極為名貴的金絲鼠,可別一下弄死了。”
小白似是聽懂了洛之玉的話,咬合力微松,鼠鼠也不再叫喚,只是瑟瑟發抖。
洛之玉見小白很滿意,笑了笑折身上了馬車。
馬車外,只剩下身披一件白貂大氅的青雅,含情帶水的眸子看似平靜的注視著楚辭,雖然盡力在掩飾情緒,但那眼中的不舍,根本藏不住。
“這些天,多謝楚公子。”
青雅欠身行禮。
“我…”
張了張口,似是想說些什么,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此琴送你。”
楚辭取過一方琴盒,掀開,其內是一把紅琴。
這琴,他動用登仙樓的力量,搜遍了半個天下,花費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從一位琴道大家手中尋得。
“這是…天下第一名琴,號鐘。”
青雅自幼習琴,自然一眼就看了出來。
“傳聞伯牙便是以此琴奏出高山流水。”
一聽‘高山流水’四個字,楚辭有些神色不太自然。
明明一個很高雅的詞,不知為何,總會想到小游戲。
可能,君子都是這樣吧。
“公主,天色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洛之玉探出個腦袋,急聲說道。
他其實也不想催,但烈陽城門越靠近夜幕,對出城之人就盤查的越仔細,他可不想在這種節點上栽了。
“上車吧。”
楚辭合上琴盒,甩手扔給洛之玉。
狗仔,負責提包。
“嗯…”
青雅點了點頭,折身踏上馬車,在入車廂之前,深深看了眼楚辭,這才進入。
“楚兄,山高水長,等兄弟我馬踏烈陽之日,你我再痛飲三百杯!”
洛之玉朝著楚辭抱拳,一副英雄氣概。
“你確定三百杯?”
楚辭輕蔑一笑。
這貨就是個一杯倒,喝醉了被小白瘋狂獎勵的場景,歷歷在目。
“這,這,這不是場面話嗎…”
“好歹都要分別了,給點面子啊。”
洛之玉尷尬的撓了撓后腦勺。
楚辭笑了笑,隨后神色認真,抬手,抱拳。
“珍重。”
洛之玉也是瞬間正經,抱拳。
“楚兄珍重。”
“駕…!”
馬夫一道馬鞭,車架霎時遠馳而去。
望去離去的馬車,楚辭些許沉默,他對青雅的情誼,他自己也難言。
我道長生壽無盡,凡人一世方百年。
這種愛,若深究,或許留下的只有心傷。
遠去的馬車內。
青雅透過馬車縫隙,想要再看一眼楚辭,然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折身捂著心口,似有要吐的樣子。
“怎么了?”
洛之玉嚇得一咯噔,旁邊的云兮下意識就要去為青雅把脈。
“我,我沒事。”
青雅收手,刻意躲過云兮的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