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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之玉聽的渾身一個寒顫。
他能感覺到，跟前這個男人所說的話，絕不是開玩笑。
真的，會殺人。
于楚辭而言，這個洛之玉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不論其品性究竟如何，為保險起見，殺了才是最安心的處理方式。
當然，如果有其他利益點，那又當別論。
洛之玉深吸一口氣，神色沉定。
“嬴皇無道，百姓深陷水火之中，我欲為天下，為黎民，為青國死去的五十萬將士，為我洛家亡故的三千族魂。”
“誅之。”
這話很直白，不加絲毫掩飾。
清晰可見洛之玉眼中的國仇家恨。
若是這貨扭扭捏捏的忽悠人，楚辭可能就當場拔劍了。
反倒是這般直接，讓楚辭對他多了幾分欣賞。
其實單純從利益點上來看，這洛之玉和楚辭是共通的，在楚辭的版本I收集中，有「至欲之人」「禹政」這么一條。
始皇死，是兩人目標的共同性。
但，洛之玉是想自己殺。
而楚辭是希望別人來殺，自己撿漏。
結果一樣，但過程不同。
畢竟這是一個風險極高的事情，就算成功了，能不能逃出烈陽宮都是問題。
“以你一人之力，殺嬴皇？”
楚辭認真的打量了一番洛之玉，這家伙年歲不過二十五，在不依靠通仙箓的前提下能夠達到下三天的境界，資質算是不錯，未來也算有希望沖一沖極道宗師。
但就這點本事，想要暗殺嬴皇，與做夢何異。
“既然話已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就不瞞楚兄。”
“我之所以選擇登仙樓，就是因為登仙樓長老有進入烈陽宮煉丹的機會，而這練出的丹藥，將會被呈送給嬴皇服用。”
“青國落鳳山有一味藥，無色無味，狀若清水，其名三分魂歸。”
“此物入藥，不可超過三分，一旦超過三分，就算是極道宗師，亦是魂歸之際。”
有意思。
按照洛之玉這個邏輯來看，還確實有成功的機會。
不過那是在一切順利的前提，畢竟呈送給始皇服用的丹藥，都有試藥之人先服用。
“這些你完全可以自己做，為何要尋求他助，又為何尋我。”
這是楚辭所想不通的。
自己與這洛之玉只有一面之緣，半分交情都沒有，這洛之玉為什么相信自己，甚至將全盤拖出，難不成就真是賭徒一搏？
從這洛之玉的經歷來看，明顯不可能。
一個經歷了‘滅國屠族’的人，很難再相信任何一個人。
“入烈陽宮丹樓煉丹，有一條鐵律，須二人一組，相互監視，這也是我遲遲沒有踏出這一步的原因。”
“至于為何選擇楚兄。”
洛之玉抬眸，極其認真看向楚辭。
“楚兄可信緣分二字。”
緣分。
面具下的楚辭一聲嗤笑。
“多少錢一斤？”
洛之玉一愣。
“啊？”
“說吧，你開出的報酬。”
對于洛之玉的緣分說法，楚辭信，也不信。
如果他遇到邋遢老頭，遇到藥王蘇風，遇到陸玄真，遇到石開火這些算緣分，那遇見這洛之玉又究竟算與不算？
“一，但楚兄所需，洛氏一族將傾盡全力助楚兄成就極道之境。”
“二，我將為楚兄準備好制作‘千葉怒蓮’一切所需之材料，十套，而且皆是上乘。”
楚辭眼眸閃過一絲訝色。
這小子，竟然認識「千葉怒蓮」。
而且一次性就拿出十套上乘材料，楚辭為了湊齊一套簡易材料就花費了千兩銀子，若是上乘材料，一套下來就是萬兩白銀，十套便是十萬兩。
看來這青國洛氏雖被抄了家，但瘦死駱駝比馬大，依然是大地主。
“楚兄不必驚訝，我洛氏一族當年接濟的墨者何止萬千，知曉墨家一些秘宗暗器并不奇怪。”
洛之玉說完，又是繼續。
“三，我查到楚兄的父母阿妹最近有些麻煩，知曉楚兄不便出手，我會代楚兄解決，并向楚兄保證，只要我洛氏還在這天地存在一天，便保楚兄家人無虞。”
麻煩？
楚辭面具下的眉頭微皺，他前夜在家的時候，父母并未與他說過此事。
洛之玉說完，站了起來。
躬身抱拳，彎腰行禮。
“還請楚兄助我。”
夜風拂動梧桐，落葉紛飛起舞。
院內，寂靜如斯。
楚辭不言語，洛之玉便是不起身。
此刻洛之玉的心情，很是激動忐忑，他混跡藏匿在這登仙樓如此久，終于出現了合適之人，他絕對不能錯過！
數息之后，楚辭微微抬手，夾住了一片落葉，隨指一甩。
洛之玉剎那接住。
“以這片梧桐葉為諾，我答應你的條件。”
“不過有個前提，我事先和你說清楚，不論在什么時候，我都有可能隨時變卦，甚至把你供出去換取賞錢。”
“接受與否，在你。”
的確，洛之玉提出的三個條件，很誘人，能給楚辭省不了事。
但楚辭絕不會因此而讓自己陷入險境，畢竟洛之玉的條件再誘人，對擁有無盡壽元的自己來說，不過只是時間問題。
“在下接受。”
幾乎沒有猶豫，洛之玉應聲，鄭重收起這枚落葉。
“小白，倒酒。”
楚辭將臉上面具摘下，淡淡開口。
“這，這，這酒就不喝了吧。”
一聽到要喝酒，洛之玉頓時臉色變了，連連擺手。
因為表情幅度變化太大，臉上腫痛的難受。
“楚兄，敢問你這有沒有鏡子或是水缸之類的？”
“我這臉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一覺就之后腫脹難忍，想尋個地方照照。”
洛之玉不住的‘嘶嘶嘶’抽著冷氣。
“不用照了，帥氣依舊。”
“興許是你喝酒太多，浮腫了。”
“以后記住，睡覺前少喝水。”
楚辭平靜開口，絲毫不提小白的事。
倒是洛之玉回去照鏡子，看到那滿臉鞋印子，或許會陷入些許沉思。
“嗯，楚兄之言有道理。”
洛之玉點了點頭，隨后起身。
“既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待楚兄通過煉丹考核，你我再議。”
說完，洛之玉轉身就要走。
驟然，這登仙樓的院內，一聲劇烈轟鳴。
這聲音，源自于下方地牢。
“看來可以再等等了。”
楚辭縱身一躍，立于梧桐樹巔，腳下所踏樹葉微微輕晃，長年修習云莊夢蝶，楚辭現在的身法絕對是世間一等一。
‘好厲害的身法！’
這一手，把洛之玉看的瞳孔一縮。
楚辭朝著百米外望去，那里是乙字號地牢。
“好強的劍氣。”
洛之玉也是一躍而上，站在楚辭身邊，開口便是說道。
兩人都是先天高手，立于樹巔，不是什么難事。
只不過楚辭是踏葉而立，洛之玉是踏枝。
“好霸道的劍氣。”
楚辭凝聲。
他所說的‘霸道’，與洛之玉所說的‘強’，不是一個概念。
世間強大的劍氣有很多，但能做到如此霸道的，天下間只有一種。
橫斷八方，浮生萬刃。
鬼谷橫劍之術。
這劫獄之人，是衛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