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哲學家阿米諾斯曾經說過，有些事情只有第一次和第無數次。
所以，自從第一份“預購海神石”的訂單合同簽出去之后，便為無數人打開了新的大門。
只能說思維上的啟發是很重要的，這件事情一傳開，大家仿佛開竅了一般，紛紛效仿了這種模式，先支付一部分定金，然后以實時的價格獲得一定數額的海神石，到期再全額補齊就好。
這種情況當然更容易出現在手頭沒有現錢的人身上，沒辦法嘛，沒錢但是又想參與到海神石的交易中去，這似乎是最好的辦法了……然而事實是哪怕手上有現錢，大部分人依然會選擇這種方式。
反正海神石的市場一片大好，哪有人會真的擔心虧損的問題？這些合約就是錢啊！
趁著現在多簽點，以后就有好日子過啦！
不光是買家，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大小小的賣方也開始漸漸舍棄了現貨交易，甚至很多賣家已經打出了“只簽合約”的招牌——你們沒有現錢，我手上也沒有這么多貨啊，賣給一個人只能賺一份錢，簽合約的話可就能同時賣給十個二十個甚至更多的人，不是嗎？
至于到期交付的問題他們并不在意，畢竟交付的時間各不相同，其次，賣家同樣可以作為買家存在，我再去別人那里簽單不就好了？
一些聰明蛋甚至還學會了資產證明這樣的招式，你怕我沒錢么？看看我手上有多少合約吧！到期了那都是白花花的金銀，你還有什么不放心？
很快，海神石的市場就變成了合約的市場，一眼望去，真正還在錢貨兩訖的交易已經很少了，而是合同滿天飛，一份“預購xxx海神石”的合約，甚至可以當作貨幣在人們之間流通。
反正合同都是白紙黑字，還帶著王室或者教廷印章的，誰會在乎訂單上的買主或者賣家不兌現？
要是真的騙人，到時候去審判庭可妹有你好果汁吃嗷。
“古劍公，如今這海神石的買賣，朕怎得愈發看不懂了？”
作為主城風頭正盛的事件，小女皇東方曉自然也對其保持著高度關注，每當程古劍前來覲見的時候，都會或多或少的和他聊上幾句。
也由不得她不關注了，一來她身為一國之君，這么大的事情自然時刻擺在她的案頭，二來交易海神石的潮流是真的風靡到了各處，早就不是平民之間的小打小鬧了，很多在朝臣工也參與了進去。
他們當然也嗅到了金錢的味道，也開始不滿足于僅僅收藏海神石的擺件飾品作為觀賞用途——事實是很多人無非附庸風雅罷了，不是真的喜歡這亮晶晶的海神石制品，對不起，欣賞不來。
但是可以從中獲得利潤，這就是大家都喜歡的好事了，這樣的風潮下，財大氣粗的貴族老爺們，也終于放下了身段開始下場。
平頭老百姓的交易，大多是圍繞著最次等的白色海神石展開的，有時混雜著一點中等品質的海神石，這就算是頂天了……說到底他們格局不大，就算被繁榮的市場沖昏了頭腦，也沒那個膽子去簽下高于自己數十甚至上百倍的訂單。
別說是自己去湊錢了，就算把自己家里七大姑八大姨外加小強一起拆成零件賣了，也拿不出那么多錢啊！
就算可以靠著簽出或者持有的訂單籌集更多資金，他們也更傾向于停留在次級市場上，寧可多交易一些次品，也不會考慮那些天價的深藍海神石。
畢竟在所有人的哄抬下，海神石的價格早就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還記得一開始的價格吧？下等海神石五十銀幣，中等海神石五個金幣，最好的深藍色上等海神石五十金幣……很有趣的是，今天的市場價，乍一看似乎還保持在這個水準，沒有一點點變動。
但是。
計量的單位卻早就發生了變化，以前是按照一百公克計算的，如今嘛……是一公克。
一百倍！
距離第一筆海神石買賣到現在，時間也不過恰好過去了一個月而已！
如此恐怖的利潤，恐怕放眼整個華蘭帝國，都無法找出第二個更賺錢的行當了！
而貴族老爺們則不擔心這個問題，一來他們的家底厚，平民百姓不敢買賣上等海神石，他們可不在乎，刮了這么多年的地皮……啊不，幾代人辛辛苦苦努力了這么久，這點小錢完全不是問題！
二來也是他們心中天然的優越感在作祟，穿著粗布麻衣的下等人都在交易下等或者中等海神石，我們也交易這些豈不是掉份？
要買就買大的！
東方曉昨天上朝時就看到有個大臣樂的像朵花一樣，一問才知道是因為剛簽下一筆足價三百公克的上等海神石訂單，價格足足一萬五千金幣！
這個數字……足夠在帝國最繁華的上城區，購置一套裝修精美，自帶園林的城堡了。
按道理說，交易多少海神石，交易什么樣的海神石，區別真的只是價格不同，有錢的多買沒錢的少買……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這件事讓小女皇心中突然多了幾分不安。
總覺得哪里不太對，但她也真的說不上來。
所以她今天的表情才會看上去有點凝重，整個人也時刻皺著眉頭。
“包括各方開具的合約，應該也有古劍公你的允許，對么？”
“回陛下，是的。”
程古劍平靜答道。
他本人倒是沒什么心思參與到這件事里來，但是作為帝國王室名義上的掌權者，他當然也得時刻關注。
當時這種合約模式就是底下人報上來的，思考之后，他也同意了這樣的事情。
畢竟這里面好像也沒有什么問題，許時一方是真的砸了真金白銀的，嘩嘩如流水都不知道他哪來那么多錢……這么一想他甚至罕見的有點不快，許老弟你家底這么大，當時來拜訪才帶兩箱禮物，是不是少了點？
而海神石市場的繁榮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剛才說有位大臣大手一揮簽下了足價一座城堡的訂單，然而更早的事實是，已經有人用一紙合約換到了下城區一座不錯的住宅，當時還小小的引發了轟動呢。
其實也就是這件事讓他徹底放下了心，之前批準的合約訂單可能還卡的比較死，如今的話早就放寬了許多。
“這樣么……”
東方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既然古劍公你也認可，那朕倒是能寬心不少。”
“還請陛下放心。”
程古劍認真道，“依臣看來，海神石的價格或許不會一直上漲，但是正常的價格浮動也是在所難免，哪怕是百姓間交易的牛羊糧食，每天的價格也會有所變動，不是么？”
“那朕可就不管了？”
這話打消了小女皇不少顧慮，眉頭也終于舒展開來。
當然這話還有另一層意思，出了事情你負責對吧？
程古劍微微頷首，算是默許了這層意思。
“那就行。”
東方曉也點了點頭，“果然還是大公你靠的住……對了，之前朕讓你給許時發信說要見他，怎么還沒見到回應？”
“回陛下，許時的回信也是前兩天才來的，臣近來公務繁忙，倒是一時間給忘了。”
古劍大公怔了一下，旋即取出一份文書遞上，“信上說他的傷勢已經痊愈，當然要來面見陛下，大概這兩天就會啟程。”
“行，他倒是好大的架子。”
小女皇的語氣中多了點小小的不滿，再怎么說她也是一國之主，就算你是外鄉人，朕主動想見你，你拖這么久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那大公你多多留意吧，等他來了主城，讓他第一時間來見朕。”
“是，那臣告退。”
每日面談結束，程古劍起身行禮，大踏步離開。
東方曉依舊坐在書房的案臺前，右手緊緊握著，用力之下甚至有些發顫。
事實是，不是她“覺得有問題看不懂”，而是她已經隱隱想到了一種可能。
海神石的價格有所起伏，當然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但如果這個起伏跳水太大呢……后果會是怎樣？
這似乎是個沒人注意的問題，也不會有人注意這種問題，如今市場一片大好，說這種不利于交易的話是要被打的。
你說這話什么目的？是不是買不起海神石擱那嗯酸？差不多得了嗷。
可即便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本人似乎也沒有制止的意思。
因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或許……
這就是她此生僅有的機會。
她要賭一把。
銀松島。
許時今天的心情不錯，或者說他這些天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錯。
畢竟銀松島正在蒸蒸日上，在潘誠這個島主的背書普及下，島民們也都接受了電路改造，家家戶戶現在的日常設施都開始朝著電氣化發展了。
說起這個事情還挺有趣，原本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當初修建信號塔以及鋪設電路時，這些事情都做的比較隱蔽，尤其后山那邊索性封了起來，很多島民壓根就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
待到這一切徹底落成，大家也都是云里霧里的，自然而然就有點神秘的面紗……所以當潘誠發布電路改造的指令時，好多人還有點抵觸，或者說是保存著對未知事物的天然恐懼。
但在體驗過電氣化的便利后，再有什么顧慮也都煙消云散了。
這一切太方便了嘛，而且還不花錢——許時沒什么心思還額外收他們電費啥的，電力系統普及開來，基本用不到電池什么的，包括發電靠的也是水力，算是對潘誠這個老大哥的無償援助。
夜罪之城那邊，蘇琳她們也安排好了人手，人才援助也隨時可以到位。
有一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美。
而他現在正和乖女兒做游戲呢——也不知道夏可安哪來的興致，突然提出要和他去海灘上玩，那他這個做父親的當然不好拒絕。
“你是真的倒退回十歲了是么……”
但話雖如此，看著在那里興沖沖堆沙子搭城堡的老阿姨，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吐槽。
“說什么呢？”
白發蘿莉白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倒是不停，“臭爸爸之前還說要帶我去游樂園呢？去了嗎去了嗎？”
“你帶了蘇琳去我倒是知道的！言而無信的大騙子！”
一想到這個夏可安就莫名來火，抓了把沙子朝他扔了過去。
許時心虛的躲開，這事情他還真的沒法反駁……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誰要你下次一定，趕緊過來幫我堆城堡嘛。”
老阿姨撇撇嘴，倒也不是真的怪他，“我大人有大量不計較了，你好歹今天陪我玩個盡興。”
“好好好。”
許時笑笑，輕車熟路的走過去將他抱在懷里，“喏，還給你準備了肥皂水，要吹泡泡嗎？”
“要！”
白發蘿莉也笑了，接過工具玩的開心。
看看，小可安這么容易就能滿足，這么好的女兒哪里去找？
乖女兒還會關心她家壞爸爸呢，吹著吹著她也不免問道，“說起來，那個你喜歡的小女皇是不是給你發信了？迫不及待要去見人家了吧？”
“什么叫我喜歡的小女皇啊？”
許時流汗黃豆，“是不是又癢了？”
“難道不是嗎？她剛好是你期望中的類型呢。”
夏可安比了個鬼臉，“你不用遮遮掩掩的，我又不吃醋……喂，不要玩我的頭發！”
“就玩就玩。”
許時拿她的頭發弄了個圓環的形狀，沾了點肥皂水也開始吹泡泡，“誰管你吃不吃醋啊，有女兒吃爸爸醋的嗎？”
“沒有嗎？不是有老話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q……那啥來著？”
老阿姨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失言，但也沒想著找補，反而順著說了下去。
“那要是你這么說，我還就真吃了，你給個準話吧，到底要怎么樣？”
“見肯定是要見的。”
許時拿她的頭發在她臉上撓了撓，避重就輕的回答道，“不然這么久忙活什么了？”
說話間，他又吹了個泡泡出來，然后伸手輕輕一碰。
脆弱的泡泡瞬間被戳破，折射的美麗光芒瞬間無影無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