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主城，貿易站。
有一說一，這里的生意有點一般，甚至用慘淡二字來形容也不為過……明明地方也不算偏，但就是沒什么人光顧。
倒不是說賣的東西不好，反而這里的貨品都蠻新奇的，價格也不算很貴，包括柜員的服務態度也很好，不知道的東西是真能很耐心和你仔仔細細說清楚的，無非這些人說話做事都很機械，木偶一樣，不過總的來說也是無傷大雅。
如今普羅大眾也知道了這是“海外來客”開設的貨棧，剛開業的時候也是火了幾天的。
可慢慢的大家也就沒興趣了，原因很簡單——貿易站里的貨品在華蘭帝國都有平替，就比如說那個臺燈吧，帝國又不是沒有，無非一個要添加「神息」燃料，一個要用什么電池，本質上區別真不大，價格相仿的情況下，大家多數也懶得去換，一樣東西何必花兩份錢？
真正的好貨又不會拿出來賣，比如說槍支彈藥什么的……就算許時愿意賣，王室也不能真讓你做這種生意，否則豈不是要亂套？都是提前約定好的。
一來二去的，貿易站的關注者自然越來越少。
直到今天。
負責收垃圾的馬車才離開不久，剛剛開門的貿易站就弄了塊大牌子出來，牌子上只有七個明晃晃的大字。
高價收購海神石。
“這是個啥？”
很快就有人駐足，一臉疑惑的瞧了牌子半天，“俺不認識字，能給我念念嗎？”
“可以。”
貿易站的負責人點點頭，語氣平淡嗓門卻不小，“我們高價收購海神石。”
“海神石又是個啥？”
樸素的中年人歪了歪頭。
“就是這個。”
負責人取了樣品出來，“聽說是海神隕落時化成的水晶……喏，這還有具體的價格，按照一塊一百克的標準來算，這種偏白的值50銀幣，帶藍色的5金幣，還有這種深藍色的，我們出50金幣。”
“這小石頭值這么多錢？！”
中年人聽完眼睛都直了，好家伙，這可不是小數目！
華蘭帝國用的是金銀銅幣，1金幣100銀幣1000銅幣的標準簡單換算法，但對于尋常百姓來說，一個月的收入也就是10銀幣上下，金幣更是很難在中下層市場中見到，通常只有上流社會用的多一些。
所以說這個價格真的很嚇人，最次的海神石都能頂的上他們將近半年的收入了，要是真有一顆深藍色的海神石，說是能一夜暴富都不為過！
“嗯，就是這個價格。”
負責人確認了一下，很認真的回答道，“當然我們是會過秤的，還會有一些專業的檢測手段……”
他后面說了什么中年大叔壓根沒聽，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金幣……好家伙這種機會百年難遇吧？
唯一的問題就是他手里沒有海神石，嘶……
“這東西能干啥？你們收來做什么用？”
圍觀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有人的頭腦還稍微清醒點，好奇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上支下派的，我們也只是聽吩咐行事。”
負責人解釋道，“不過我想可能是要拿來做工藝品？聽說帝國很多貴族老爺很喜歡這種石頭……喏。”
說話間他指了指貨架，上面擺著幾個海神石打造出的擺件，整體嚴絲合縫，淡藍色的光輝漂亮極了。
這樣的解釋大家自然不會覺得有什么問題，貴族老爺們嘛，的確是喜歡奢侈的，馬車輪子上都要鑲個金邊……他們倒是真的會為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買單。
邏輯自洽的情況下，吃瓜群眾也開始三三兩兩討論了起來。
說的最多的當然是從哪里搞到這海神石……聽起來有模有樣的，但誰手上也沒這東西，只能看著干著急。
就在這時。
“讓一讓讓一讓！”
有人奮力擠進了人堆，從懷里取出了一塊石頭，“老兄你看看，是這個不？”
負責人接過石頭，轉身進去仔仔細細品鑒了一番，然后給出了答案，“對的，就是這種海神石。”
“不過你這塊不算大，品相也不算太好，所以只值三百四十個銀幣，要賣給我們么？”
“哪有，我這塊明顯和你展示的一樣大了！”
那人聞言臉上一喜，但還是有些不依不饒，“顏色還要更深呢……你再加點吧，湊個整，三百五？”
“不行的先生，我們這里有明確規定……唉，算了。”
負責人一臉為難，但看到周圍一圈人后還是松了口，“你是第一個賣家，我做主了，這錢我自己出，多給你十個銀幣，下次可不行了啊。”
“好好好，謝謝謝謝！”
眼見目的達到，那人也適可而止，連連點頭，達成了這筆交易。
很快，一個沉甸甸的布袋就送到了他手上，袋口微微敞開，隱隱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芒。
這下吃瓜群眾可就更不淡定了，如果說之前還有什么顧慮，現在可就全沒有了。
別的能是假的，錢能是假的嗎？
別說有了，這里面大多數人可能都沒見過這么多的銀幣啊！
更有甚者已經死皮賴臉湊了上去，開始和那賣家打聽起來，“兄弟，你這石頭哪來的？”
“我……”
那人抿了抿嘴，顯然是不太想說。
但在群眾們虎視眈眈的目光下，他也扛不住太久，最后還是不情不愿的松了口，“這是軍隊發給我的。”
“軍隊？”
“對啊，老子是民兵，之前討伐海神的時候也被召了去，僥幸活了下來，結果說是有重賞，最后就給了倆錢，外帶這些破石頭……”
說起這個，那人也不由得吐槽起來，“原本我還說他娘的不厚道，就拿這種東西糊弄我們……現在好歹能賣點錢，也就這樣吧。”
多的他也不想多說，趁著更多人圍上來之前火速潤走了。
但消息大家可都聽到了——帝國的士兵們手里應該有貨！
華蘭帝國的武裝分布，除了貴族階級的騎士之外，也有一部分是用時即召的民兵，當然了，很多騎士說是貴族，實際上也未必闊氣，頂著爵位吃糠咽菜的也不是沒有。
但無論如何，既然得到了這個訊息，該行動的還得行動起來——貴族大家未必接觸的到，但對他們來說，只要深挖一下，沾親帶故的民兵總是能找到的！
那現在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了，趁著消息傳開前，趕緊從他們手上把海神石弄過來！
“諸位，麻煩不要擋在這里了。”
負責人也適時的提醒了一句，“你們要是有海神石，我們當然歡迎，但沒有的話，也不要站在這里擋路。”
這話一出，大家頓時作鳥獸散。
可不咋的，不趕緊弄點石頭來傻站著干嘛，要是來得晚人家不要了怎么辦？
當然，也有人保持相反的態度。
“老六，我記得你三姑家的幾個兒子都在當兵？那他們手上應該也有這石頭……我們湊點錢能買多少買多少，但是先別急著賣，等一等再說。”
“你要買當然行，我手上也沒那么多錢……但干嘛要等？”
“你四不四傻？我估計海神石的價格未必會保持固定，沒準貴族老爺們那邊也沒流傳開呢……如果他們要的更多，沒準這東西會漲價！就算賣也最好先賣一部分，如果真的漲了我們能賺的更多！就算不漲，到時候再賣估計也來得及！”
“有點道理啊……就特么聽你的！”
“情況怎么樣啊？”
看著眼前一本正經的傻徒弟，坐鎮銀松島的許時笑著問道。
“和您想的差不多呢，師傅。”
潘玲認真回答道，“您開的價格不算低，已經有人在開始私下交易海神石了。”
“這就對了。”
許時滿意的點點頭，華蘭帝國的交易手段不算發達，所謂股市這樣的交易市場也并不完善。
這種情況下，一旦引進這樣的系統，的確會引起不小的波動。
“那接下來呢？”
傻徒弟問道。
“按你的計劃去做啊，找你星川姐去拿點海神石，不要太多，然后按比例一點點放到市場上去，讓他們有更多的交易選擇。”
許時喝了口茶，不緊不慢道，“至于怎么讓這東西在上流社會更受歡迎，辦法你應該也想出來了？”
“嗯……我想的是，光是做成擺件效果未必會好，不如告訴他們，海神石帶在身邊能夠增長實力，延年益壽？”
潘玲皺起可愛的小眉頭想了想，試探著給出了一個思路。
許時笑的更開心了。
只能說孺子可教，既然說了讓潘玲來做這件事，那他當然也不會干預太多，除非傻徒弟的做法太離譜。
但當她把自己的方案拿來給他過目時，說實話許時是有點驚訝的，因為和他原本的構想真的沒有差太多！
之前就說了，所謂期貨所謂股市在這里都不成熟，但偏偏潘玲的方案里給出的就是這樣的計劃……不得不說傻徒弟其實一點也不傻，顯然為此思考了很久。
這種情況下，他需要做的就只剩下潤色了，只要在細節上完善一點，就可以直接拿來用，絕對沒問題。
比如說找托啊什么的……這方面顯然可以多下點功夫，讓人看出來一眼假那可就太失敗了，為此許時還專門訓練了一下那幾個演員，收到的反饋果然不錯。
包括潘玲在上流社會打開銷路的思路也很好——既然說了是貴族老爺們的鐘愛，那當然就要真的把他們拉進來。
這一點要實現倒也不難——再怎么說銀松島也會有一些上層關系的，比如說小梅姑娘，借助她的身份，級別太高的貴族她未必接觸的到，但那種一抓一把的男爵啊，包括他們的侍從什么的，倒是很方便。
只要從他們這里傳開，那就完全沒問題了，“延年益壽”，“提升實力”這種保健品通用口號也的確百試百靈。
更別說海神石本身就美觀，高延展性和可塑性的特質也讓其能容易就被打造成各種形狀。
當然，最妙的還是王室選擇了用這玩意給士兵們作為獎勵——當時打探到這個消息時，他人都快樂死了，因為這無疑讓海神石更容易在市場上開始流通了不是么？
不過仔細想想也能知道前因后果，很明顯教廷和王室是有的確研究過這東西的，也肯定知道了這玩意有點雞肋，沒大用也不是完全沒用，索性便拿來物盡其用了……這就是討伐海神的戰利品嘛，咋的，拿它當獎賞你不服氣？
那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市面上的貨多一點，不然是很難把盤子做大的，至于價格這個東西，當然要按照一部分保守者的情況來發展，將價格往上調了。
是的，人為操控嘛，反正他自己不缺金銀，來的時候帶了不少呢……真不夠就從夜罪之城繼續運唄，那邊都是隨時待命的。
“哦，對了，我還在主城提前設置了一些倉儲和當鋪，用來儲存他們拿來變賣的貨物。”
潘玲又補充了一句。
事實證明，她的考慮是真的周到，勞苦大眾哪里來的那么多現錢呢？
很多人肯定會為了追逐利益去籌集資金的，比如用家畜或者什么玩意來變現……這一部分當然也要由他們自己把持。
“感覺你快出徒啦，嗯？”
許時是真的很滿意潘玲的表現，發自內心的夸了一句。
“才沒有，都是師傅教的好……”
被他夸了，小玲姑娘自然也開心，微笑著謙虛道。
不過話說回來，師傅是壞師傅，那他教給自己的是不是應該說“教的壞”？
可這聽上去也不對啊……算啦算啦，知道意思就行，管那么多干什么？
“既然你知道，那還不趕緊來給為師捏捏肩？”
許時眉毛一挑，輕車熟路的招呼了一下。
“哦。”
潘玲當然不反對，顛顛的跑過去給師傅獻殷勤了。
有些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無數次，一開始她還覺得害羞，現在則完全不會了……甚至她還很喜歡這樣做呢，能和師傅親近親近有什么問題？
話分兩頭，許時在這邊師慈徒孝，有些人的日子可就沒那么好過了。
“古劍大公，朕聽聞近日百姓都在交易那個海神石，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