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歡迎歡迎。”
不多時，看到被薛兆帶來辦公室的齊茂陽，許時很熱情的示意了一下，“老齊，來，坐坐坐。”
“哈哈，許董還真是穩坐釣魚臺啊。”
齊茂陽尬笑了兩聲，戰戰兢兢的坐在了他的對面。
沒錯，就是戰戰兢兢。
只能說他還在對許時先前的布置心有余悸，如今被“請”到這里來自然也會忐忑。
“哪啊，還談不上穩呢。”
許時吩咐人給他看了茶，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然后略帶遺憾的問道，“齊伯父呢？沒有和你一起來？”
“啊……家父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所以就我一個人和薛組長來了。”
齊茂陽頓了頓道，心想你還真要來個卷包會？
哪敢真倆人一塊來哦。
雖說「虛數」在這場動亂中扮演的角色相對微妙，也沒有真的站到「蛇環」的對立面上。
但有些事情是不能想當然的，天曉得許時對他們是什么想法呢？
“請”這個字一向都很值得推敲，萬一是鴻門宴，怎么辦？
但人家叫你來你也不能完全不來，那一樣有問題……所以商量之后，父子倆還是決定讓齊茂陽來——他之前和許時沒少打交道，相對還算熟絡，齊康老爺子才是完全沒和他有過交集呢。
“哦，這樣啊。”
許時聞言更遺憾了，“一直也沒拜訪過齊伯父，算啦，過段時間我親自登門拜訪。”
他是真的遺憾，因為從他的視角看去，齊家父子算是財團中很有趣的存在，反正齊茂陽是。
所以他也很想和對方這位自己素未謀面的老爹認識認識，看看這到底是怎么個人。
尤其他想問問，你們父子倆是不是真的同時走過穴啊？很好奇的！
不過他也知道為什么小齊這么緊張，論察言觀色他還是很在行的……于是他走到了齊茂陽面前，笑著安慰道，“這么拘謹干什么？我們是好兄弟嘛。”
齊茂陽心道你可別了，上一個被你叫兄弟的人現在是什么下場大家有目共睹，這不是什么好詞。
“你看你。”
許時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說的可是真心話，你難道還覺得我叫你來是要騙進來殺？”
“我可沒那么殘忍……就算你真的拿強子和我談條件也沒關系啊，更何況你也沒有，不是么？”
捫心自問，他真沒打算對「虛數」下手。
誠然，他先前一直沒有通知或者拜托齊家父子做什么，的確是為了看看他們究竟是什么態度……而現在看到后，他對此還算滿意。
可能是因為一直處于食物鏈相對底層的位置，「虛數」做事一向小心，正如他所說，表忠心也好，想借「鯊齒」的事情撈點好處也罷，在他這里都屬于可接受范圍，為了這個就再掀起額外的腥風血雨，不值當。
事實就是他的確要借機進一步提升自己對夜罪之城的掌控力度，但也不是要對統治階級完全洗牌，還是要留下一部分的……哪能他許時一個人來做所有事情？
加上之前和「虛數」的幾次合作，以及最早一聲不吭就把人家擺了一道的事情，現在他心里還內疚著呢。
別叫，許董是很善良的人，也會時而受到良心上的譴責。
“……老許你言重了，我單純沒經歷過這么大場面，有點累而已。”
齊茂陽聞言笑了笑，心里卻是如釋重負松了口大氣。
他倒也沒想到許時眼睛這么毒，一下便瞧出了一切。
關鍵他還攤開來說了……這就是很好的信號，至少是暫時的——「虛數」不會被怎么樣，這件事后大家還是手拉手的好伙伴。
“那正好嘛，躺好看戲。”
許時也沒再往深里說什么，而是伸了個懶腰，“要不要花生瓜子爆米花？我讓人弄點來。”
“這就不用了。”
齊茂陽連連擺手，他更好奇另一件事，“老許，你所謂的看戲究竟是指？”
“喏。”
許時手勢揮了揮，屋內的燈光瞬間暗了下來，一張投影浮現，實況轉播著某處正在發生的事情。
“這是……第一區？”
齊茂陽一眼就認出了畫面上的地方。
而下一秒他就意識到了許時說的好戲，是指什么。
“老許，你這是要對「龍城」……”
鬼鬼！
瘋了吧！
他怎么都沒想到，許時居然真的會借機對「龍城」發難！
一直以來，各大財團之間的明爭暗斗，基本都不會把「龍城」算進去。
這主要是因為「龍城」的性質和其他家不同，你說他是六大財團之一，但大家其實都默認其是一個大的幫派，外加其的地理位置，誰都不想因此打破夜城和罪城兩邊的微妙平衡，真要引起什么后果，很麻煩的。
再者說，「龍城」本身也不是軟柿子，能在「折光」「天河」覆滅的動亂中存活保留下來的，能是什么易于之輩？龍天鼎自己也是S級的「升格者」，手下擁躉更是不計其數。
所以大家還是更傾向于和他們保持合作，臟活累活找他們干嘛，遇到事情也能找人背鍋。
這樣想來，許時此舉就真的有些夸張了。
但當他還想問點什么的時候，就看到許時已經半躺在了一旁的另一張沙發上，懷里抱著同樣一臉期待的夏可安，身旁還依偎著顧怡。
齊茂陽眨眨眼，你真一點不避著人是吧？這是什么親子日一家人出來看電影嗎？尤其他懷里那個白頭發的小蘿莉還真抱著一桶爆米花……
這很明顯是讓他也別說話了，齊茂陽只好悻悻然把問題又咽了回去。
不過話說回來，顧怡他有點印象，可這小丫頭誰啊？許時悄沒聲的連孩子都有了？也不對，年齡對不上啊……
而且。
他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就算有稽查局一起，但光是處理城內外的「被遺忘者」暴亂，許時就已經派出去了相當一部分兵馬人力。
按照他的估算，剩下的部分就算裝備再好，也達不到能和「龍城」抗衡的程度。
那么。
他要靠什么和龍天鼎開戰？
答案很簡單。
兩個人。
更準確來說，兩個人，一條狗。
“文董事長，這個時候來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龍城」門前，看到衣裝革履，正襟危坐于輪椅上的文盛魁，龍天鼎咬了咬牙，明知故問道。
“滅你。”
文盛魁呼嚕著懷中小黑狗的毛，眼都不抬的回應道。
聽他的語氣，完全就沒把對方放在眼里，就好像在說晚上去吃什么一樣。
“……為什么？”
龍天鼎張了張嘴，“因為許時？”
“因為你違約。”
文老爺子淡淡道，眼神中劃過不善之色，“之前我們談好的，彼此擯棄前嫌，共同發展夜罪之城的民生，這沒錯吧？”
“但你是怎么做的呢？為暴徒提供場地和武裝，暗中默許他們對夜罪之城發動襲擊？”
“這是哪里話？”
光是和他對峙，龍天鼎都覺得呼吸有點困難，下意識伸手解了解衣領，“你有證據？”
“需要我去第五區搜給你看么？”
文盛魁面無表情道，“或者就在你這里搜搜吧？那個林文華應該現在就藏在你這里？”
龍天鼎沉默不語。
講道理，如果來的是別人，他其實還真能周旋。
但偏偏來的是文盛魁，他就知道再說什么也沒用了。
別說平事了，這些年這老頭子連面都很少露，所以他現在更像是一個信號——但凡他在場的事情，都是相當重要的大事。
譬如先前跨時代加持芯片的發布會，或者有關「被遺忘者」入駐的商議。
而他的言語也說明了一件事——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就憑你一個人？”
龍天鼎強忍住腦中的眩暈感，強撐著問道。
“對，不然人家說我欺負人。”
文盛魁點點頭，將小黑狗遞給了身后的寧衛，“照顧好了，打完它少一根毛，明天自己寫辭呈。”
“是，老爺。”
寧衛接過小狗，恭敬的退到一旁。
他的作用似乎真的就只是，負責推輪椅把文盛魁送到這里來而已。
“你先出招。”
文老爺子平靜的看著龍天鼎，語氣中卻多了幾分輕蔑。
“……少得意了！SS又怎么樣？！”
龍天鼎握了握拳，一狠心朝地面狠一跺腳。
事到如今可不是求饒講條件的時候了，這些招數能有什么用？
除了拼死一搏，他沒有任何退路。
而他也必須這么做——誰還不是個財團首領？該有的心氣他還是有的。
更何況，束手就擒只有一死，唯有拼命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他好歹也是老牌的S級「升格者」，未嘗沒有機會！
要是放在幾十年前他肯定不會這么想，那時候的文盛魁是正兒八經的風頭無兩，論氣勢論風范絕對不輸現在的許時，甚至還要更甚！
可現在他也不過是垂垂老矣的風中殘燭，SS？沒準一動用能力骨頭都要散架了！
說話間，就看到他腳下的地面發生了劇烈的震動，連帶整個第一區都好似地震一般！
下一秒，就見到兩條巨龍破土而出，十幾層樓高的巨物馱載著他飛速升空，隱隱中仿佛能聽到龍吟咆哮！
就連隔著老遠看戲的許時都能感到輕微的震感，不由得暗暗嘆了一聲。
這是龍天鼎的升格能力——「土元素操控」。
說實話這不是什么很特殊的能力，于星川不也能操控金屬？
但S級所帶來的質變的確恐怖，你讓副官小姐整出這架勢來看她能不能？對不起做不到。
許時毫不懷疑，如果戰力可以量化，保守估計龍天鼎一人就能超過城外所有人加起來的總和，至少單論破壞力，他這兩條龐然大物眼瞅著無人能及。
“這……許時，你真讓老爺爺和他單打獨斗啊？”
顧怡也不禁為文盛魁捏了把汗……不由得她不這么想，眼下的畫面對比性太強了，和現在的龍天鼎比起來，文老爺子簡直渺小如塵埃。
她倒是聽許混蛋說過，自己這位外公超厲害，但怎么看也不像能打過的樣子吧……
“……別怕。”
許時倒是很輕松，拍了拍她的的背安慰道，“老爺子輸不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沒看龍天鼎站在左邊么？”
“嗯？有什么說法？”
“那當然了，老話說得好，自古對波左邊輸。”
“……┗｀O′┛我沒和你開玩笑嗷！”
顧怡一怔，旋即朝他背上鑿了兩錘，“我說真的，你可別告訴我你沒有其他的準……哎？”
說著說著，她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剛才的地震不可謂不劇烈，連他們這里都有震感，更別說第一區本身了。
可偏偏只有文盛魁附近的那一塊，別說裂痕，煙塵都沒見揚起一點。
老爺子本人也是巋然不動，依然穩如泰山。
“這？”
黑兔小姐人傻了。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龍天鼎已經駕馭著土龍，朝著文盛魁沖了過去。
土龍飛馳，引得地面上升起根根石刺，漫天石雨如同流星亂射。
“老東西，你，給我死！”
龍天鼎目眥盡裂，顯然是將能力運用到了極致。
然而。
依舊如同剛才那般，大概在文老爺子身前五六米處，所有的攻勢便齊刷刷疲軟下去，再也無法深進半分。
“我的確是老東西了，常言道后浪推前浪，或許有朝一日，我真的會被什么人所打敗，所取代。”
文老爺子認真的看著他無能狂怒的樣子，嘴角終于有了點笑意，“但那個人，不會是你。”
說話間，他抽出藏在毯子下的右手，輕描淡寫的壓了壓。
就只有這一個動作。
然后。
下一秒。
所有人便看到那兩條龐然土龍，瞬間化作了齏粉，消失不見！
龍天鼎本人也頓時失去了支撐，飛速向下墜去。
不過仔細看去，他的下墜顯得并不自然，反而像是被什么東西壓著一般，連掙扎都做不到！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本人也如同洋蔥一般，先是身上的衣物被件件剝離，再緊接著便是皮肉，骨骼，內臟，一點點一點點，在高速中化為了灰燼！
待到煙塵散盡，龜裂的地面上，連一點痕跡都看不到。
灰飛煙滅！
“你看，我說的吧？”
許時很輕松的攤了攤手，“別說對波左邊輸了，先出手的一般也是要死的那個。”
“啊……”
黑兔小姐顯然沒有從這種震撼中脫離出來，只是機械般的轉頭看向了他。
“那個……老爺子這是什么能力啊？”
“這個嘛……我怎么給你解釋呢？”
許時想了想，“其實還挺麻煩，不過總結起來，就六個字。”
“知識，就是力量。”
病差不多好了，捏麻麻的，真難受啊……
聽說另一個寫作同好也病了，看新聞也說最近是復陽高峰，大家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