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羽毛筆」之前，許時也有想過，文盛魁指教顧怡的畫面會是怎么樣。
有一說一，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外公很有老師的范兒——別看老爺子一身腱子肉，收斂起來是真的能被身上的文氣蓋住的，算是常年文化修行的最好體現。
而顧怡呢，很明顯就是跳脫的不良小少女，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很聰明，上次教她賽車小黑兔學的可謂相當快了……就是不知道文化課會不會也是一樣。
總之這兩人湊一起應該很有趣才對。
但是。
他所看見的，卻和想象中大相徑庭。
腦海中文墨書香的畫面壓根就不存在！反而是兩人一人一個手柄，一起在……聯機打游戲？！
“老爺子，上，切他中路！”
“那你記得給奶啊！我讓他摸一下就死了！”
“放心，我可是官方認證全服前十奶媽！”
“拉倒！上次你就沒奶到我！”
許時默默關上了門，然后又重新打開。
我看到了什么？
捏麻麻的，筆墨紙硯琴棋書畫呢？
怎么變成打游戲了？！
玩的還是「神臨」！
關鍵外公大人您那張口就來的游戲術語是怎么回事？你讓大家感到好陌生！
“你們……”
他一時間有點眩暈，好家伙這真是從未設想過的道路了……于是他試探著揮了揮手，叫了玩的忘我的兩人一聲。
“……哎？許時你來了？”
黑兔小姐看了他一眼，“等一下哦，關底Boss剩最后一點血啦，馬上就好。”
……彳亍。
許時眼角抽了抽，很禮貌的等他們打完了游戲，然后才沒好氣的將黑兔小姐一把揪了過來。
“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你一直在扯著外公他打游戲是么？”
他用手指鉆了鉆顧怡的腦門，“可真有你的啊顧小怡，什么時候都忘不掉你那破游戲是吧？”
“哪有！”
顧怡反應過來，趕忙委屈巴巴的叫嚷道，“我也有在學習的好吧！這只是課后的放松嘛……”
“然也，放開小顧怡。”
文盛魁也把手柄扔到一旁，開始對許時說教起來，“有道是勞逸結合，我也正好想了解一下年輕人的娛樂方式。”
許時人傻了，不是老爺子你哪頭的啊？
關鍵您老人家多大了？完美融入年輕人分段真就沒有一點阻力是嗎？
“誰讓你最近一直不在的嘛……”
眼見有人替自己出頭，黑兔小姐底氣也足了，“就算你在你也不陪我玩，還不允許我找別人啦？”
許時恨不得再當面揍她一頓屁股，你還有理了是嗎？
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就被你霍霍成這樣……但該說不說你在這方面的天賦真是可以，上次能拉蘇琳下水就已經讓他很意外了，這次居然連文老爺子都中了你的招？
說實話他很難把文盛魁和「神臨」這兩件事聯系起來，這可能也是因為前世的刻板印象？有一說一老人家上了年紀，學個手機電腦真不是什么容易事情……他依稀記得上輩子足足用了一個多月，才教會自己的外公外婆使用聊天軟件。
但文盛魁顯然不是如此，老爺子本身就是學富五車，各行各業最起碼都了解一些，加上夜罪之城這個大環境，上手個游戲倒也不是什么難事。
所以他想了想也就釋懷了，讓顧怡多陪陪文盛魁除了學習，其實也算是爺孫倆修復關系的一種方式？關愛空巢老人嘛……從這個角度來看，黑兔小姐倒是意外的做的不錯，至少剛才兩人刷副本的時候，許時能很明顯感受到老爺子的心情是很愉悅的。
“所以你是來接她回家的？還是有什么別的事情？”
文盛魁清了清嗓子，又回到了平日里的威嚴模樣，“如果沒有的話，小顧怡留在我這里也行，這孩子我蠻喜歡，也挺會照顧人……和她相處還是很愉快的。”
我看你是想和她繼續組團刷本吧，老爺子你墮落了啊……許時汗顏，實在想不出顧怡從上到下哪里和“會照顧人”這四個字沾的上邊。
不過對方眼中的贊許他也盡收眼底，這回贊許的還真是他，頗有一種“小子你找了個好媳婦”的意思在里面。
文盛魁又不傻，之前許時特地帶著顧怡來看他的時候，他就大概有所察覺，這些天雖然沒有仔細問過，但也瞧出了個大概——兩人之間指定有點什么，不然單純是員工的話，你小子能這么費心費力給她鋪路，給她安排提升自己的機會么？
——玩的還挺花啊你小子，我記得你是有個未婚妻的對吧？
——哦？所以外公大人有什么指教么？
——我只是想說年輕人身體真棒，不過還是要注意才行。
從這無聲的眼神交流里也看得出來，在大外孫的感情方面，文盛魁并沒有什么干涉的想法，找一個還是找十個看你的本事就行，別把自己玩脫了怎么樣都無所謂。
老人家意外的開明。
“是來接她回去的，主要也是有正事需要她做。”
許時點點頭，回歸正題道，“公司里出了點事情，包括「龍城」那邊，情況可能也會有所變化。”
“嗯？”
前者文盛魁可以不管，你自己處理好就行，但后者卻由不得他不上心，“具體怎么回事？”
許時沒必要瞞著他，將先前的事情大致告訴了他。
“……原來如此。”
聽他說完，文盛魁也瞬間明白了前因后果，“這么看來，龍天鼎那老小子和我們也不是一條心，你的想法如何？”
對于這一點他并不意外，雖說龍天鼎之前曾主動找他探討罪城發展，但老爺子心里也有數，對方所在乎可絕對不是罪城的平民百姓如何如何，無非是一種穩定關系的權宜之計罷了。
舉個例子，如果現在能有一個機會，讓他以屠殺大半罪城居民的代價獲取更多的利潤，龍天鼎未必不會考慮。
這也讓文盛魁有些不悅，所以他征詢許時的意見也就又多了一層潛臺詞——有沒有想法現在就辦了他？這種事情上，「羽毛筆」還是很樂意和「蛇環」達成更進一步的合作的。
“我的想法是不著急。”
許時搖了搖頭，“「蛇環」里一樣有人不安分，現在就等他們湊一起了，一網打盡總比打草驚蛇要好。”
他本身就是這個打算，不然為什么要把沈沁和林文華的后路限制到只剩下「龍城」一條呢？更不要說還有個城外的沈河不得不考慮，與其讓他們分頭行動一個一個處理，倒不如攢到一起來個卷包會。
至于對龍天鼎的試探……很抱歉許時不覺得他通過了，說實話許董在這方面的要求不算很高，如果對方能在接觸過林文華和沈沁后，直接給這倆捆起來送到自己這里來，那大家以后自然可以繼續一起談笑風生。
或者哪怕你告訴我一聲呢？該不會以為我察覺不到你們的小動作吧？道都是我給你們劃的好么……可事實就是知道現在龍天鼎也沒有任何表示，這擺明了就是要兩頭押寶。
對于這種行為，許時并不能接受，那么要考慮解決掉的自然就又多了一個，至于對方什么想法，并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
“也是。”
文盛魁表示理解，心情也稍微緩和了幾分。
“……我支持。”
顧怡頓了頓，也弱弱的發表了一下意見。
不過她針對的可不是其他，單純是林文華這邊——別忘了這老家伙可是曾經派人來刺殺過她的，雖說沒成功，但事情她可都看在了眼里，自然巴不得那老東西早點死。
黑兔小姐也是很記仇的！
但是鑒于更深奧的東西她也想不太出來，所以她很識趣的不多發表意見，決定還是許混蛋來做就好啦，如果有需要自己的地方，那她也是很樂意用心執行的。
“放心，屆時「龍城」那邊如果有什么動靜，我不會坐視不管。”
文老爺子當即表了態，他也知道許時是什么意思——「羽毛筆」能在這件事里出力到什么份上是一方面，二來也是因為龍天鼎本身是個不好對付的「升格者」，很多年前就是S級了，如今有沒有進一步突破誰也不知道，但總而言之很難解決。
好在他也樂意幫大外孫解決這個麻煩，便順水推舟應了下來。
“那就多謝外公大人了。”
許時露出笑容，有這句承諾比什么都強。
“呵，現在不是你看到我和小顧怡玩游戲擺臭臉的時候了？”
文盛魁哼哼一聲，“我可告訴你，回去你要是敢欺負她，我可饒不了你。”
顧怡聞言瞬間有了底氣，露出淡淡的迷之微笑，還伸出手指指了指許時。
給我玩「神臨」。
“哪能呢。”
許時打了個哈哈，這種事情有什么好管……但是小黑兔你可別太囂張嗷，有我外公給你撐腰就敢蹬鼻子上臉？那你可太小看你家許董了，回去肯定要好好收拾一頓的，他就不信顧怡敢真的來告黑狀，否則肯定欺負的更狠。
不要小看許董的80啊混蛋！
“對了，沒見到何二小姐？”
臨走前，想起剛才路過時那間畫室空空如也，許時便隨口問道。
“她最近來的少了，也不怎么在這里住。”
文盛魁嘆了口氣，“何佳源那老小子親自來和我談了談，現在他知道那是自己女兒了？說是什么害怕有心之人再做文章。”
這倒的確，誰知道何玉霞整了那么大的活出來呢？索性沒出事那就什么都好說，否則的話也的確是個大麻煩。
既然如此，他自然也沒法攔著，反正何玉霞又不是禁足關起來了，在他看來反而是好事——不指望何家能回心轉意讓她如何如何，但最起碼對她有所重視，能對她好點這就不算差。
“說實話啊，無論是玉霞還是小顧怡，在我眼里都是好孩子。”
說起這個文老爺子也很感慨，“主要是小子你知道么？她們其實都和你母親有點像。”
“是嗎？”
許時眉毛一挑，他對此還真不太清楚。
但想想也很奇怪，這倆人完全是不同的性格模板吧？老爺子你這話怎么說的我老媽像個精分？
“想聽嗎？想聽和你說說唄。”
談到這個，文盛魁的話匣子一下打開了，神情柔和的和他們講了講，有關許時母親文如錦的事情。
許時也算是第一次對自己的母親有了些細致的了解——怎么說呢？聽著老爺子的描述，他也發現老媽是個很有趣的人。
作為「羽毛筆」的大小姐，文如錦自小接受的自然是書香門第的教育，以往老爺子也是將她當作「羽毛筆」未來的接班人培養的。
而文如錦倒也沒辜負家族的期望，年紀輕輕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以及在對外社交這方面也是頗具手腕，要說定位可能就和曾經的夏可安頗為相似——事實是當年兩人的確是相提并論的，外人眼中這算是很璀璨的雙姝。
不過和白發蘿莉相比，文如錦可能還要更更活潑些，為人處事方面多了幾分古靈精怪的味道，有不少把對手耍的團團轉的過往經歷，現在說起依然讓人啞然失笑。
許時聞言了然，難怪夏可安那老阿姨總是會提起老媽，恐怕也是早年的攀比心思所導致的？
至于“何玉霞和顧怡都和文如錦很像”這一點也就很好解釋了，兩人算是各占了老媽性格的一半？一個是靜若楚子，一個則是動若脫兔了。
“甚至包括你小子，其實也和阿錦很像，不過更多是在察人入微的方面？”
文盛魁又道，“阿錦當年可也是S級的「升格者」，可以大范圍讀取他人的內心想法來著……這一點你很隨她。”
“能和自己的母親有所相像，這也是好事。”
許時聞言笑了笑，難怪自己在這方面總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該說這是遺傳么？
不過「升格者」的能力應該沒法繼承才對吧？當然了這似乎也不是異能，他很清楚自己能準確摸清對方的心理活動這件事，也不完全是得益于「惡念熵增」。
只是話又說回來了，老媽的性格聽上去還是挺豐富的，所以最后是怎么和老爹走在一起的？
一想到老爹許誠那個標準的悶葫蘆老父親性格，許時也莫名有點想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