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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體順利下潛,在水面上的人們已經不能夠明確感知到底下的情況了,只能夠通過對講機以及攝像頭進行交流。
此時此刻,藤丸立香正在和矢吹櫻在須彌座內部的監控室內待機。
而在其頭頂上,巨大的顯示屏正在播放海面下返回來的畫面,從人們熟悉的海,到常人所從未接觸過的深淵。
黑,黑,仿佛吞噬掉任何光明的暗影。
轟隆的地鳴來源于這片海底的最低處,那是人類所無法想象的裂縫,周圍的海洋仿佛無窮無盡的鎖鏈將深潛器本身包裹,像是要將其拖入絕望的本源。
那太過于宏偉,也太過于龐大,人類在海洋面前就像是塵埃,卷入這片水池后,即便窮盡人類幾千年積累出來的科學都未必能夠幫助死者找到尸骨。
返回的,只有充斥著機械運轉和氣流呼嘯的聲音,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在日常生活中,即使絕對安靜的屋子里也會有十幾分貝的背景噪音,譬如遠處重型卡車開過地面震動的聲音和空調器水管中的流水聲,只是一般人很難注意到這些聲音。
此刻背景噪音降低為零,雖然深潛器運轉的雜音很大,但心跳聲和呼吸聲居然格外地清晰。
死寂。
無論用任何語言,任何畫卷,都比不上實際看到的,被帶入那深淵時感受的眩暈,恐懼,以及深壓。
海面上的人看不見任何信息,立香自問自己是沒有問題,但也有些擔心楚子航等人能不能夠承受這種心理壓力。
但是對講機內,偶爾還是會響起正常的匯報。
深度已經到達2100米,迪里雅斯特號運轉正常。
2400米,一切正常。
“老大要不你換一個臺詞吧,聽膩了。”
藤丸立香你找茬是吧,除了報告深度外你還指望我能夠給你做什么。
死寂的環境和氛圍被破壞了,源稚生對著麥克風罵了一嘴,指揮部的人們也才放下心正常呼吸了起來。
巨大的作戰室讓藤丸立香幾乎幻視迦勒底,而曾經醫生和達芬奇所在的位置此刻成了自己和矢吹櫻的座位,女孩前方環形向下坐著好幾排技術人員,在聽到他們的執行局局長和大家主開始拌嘴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不不別那么死板嘛反正執行局局長是我,我討厭這種一板正經的氛圍啦,反正出了什么事情都有我兜底,輕松點地講個笑話嘛”
也不知道該說是狂妄又或者樂天派,嘈雜的耳麥中只有源稚生的嘆氣格外明顯。
是嗎.我倒是一如既往地覺得,比起常規匯報,和你說話要更累。
藤丸立香忽然眉頭一挑,湊近麥克風煞有介事地說。
“累的時候就要吃芭菲啦”
耳麥中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忽然說。
深度3000米,下潛順利。
“喂喂喂,別匯報啦,快問我為什么要吃芭菲啊!”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著什么主意嗎?
“那源老大你就說出來啊!”
不要。
“那我說!”
過了好一會,屏幕內的坐標軸上直線抖動變為正弦曲線顫抖一陣,象征著源稚生對話音量的波形開始抖動。
.為什么是吃芭菲。
少女暢快地回答道。
“因為,吃了芭菲(パフェ)就perfect了!”
哎(大聲嘆氣)
熟悉的冷笑話重歸大腦,源稚生這才想起來藤丸立香還有這個愛好,苦惱得按住了臉,連耳麥里都能夠聽見男人用手指揉搓腦袋的聲音。
源稚生的干勁大幅度下降了,各位有什么頭緒嗎?
這分明是嚴肅正經的屠龍任務,為什么就一定要穿插這種不合時宜的冷笑話呢?
明明是個能干的后輩,唯獨腦子真是令人遺憾源稚生數次這般想到。
要不是因為以防萬一通訊必須保持連接,源稚生真想要把雙方通訊直接給斷掉,免得自己忍不住一拳把對講機打爆。
但是兩人已經把話頭給打開了,接下來藤丸立香騷擾源稚生他也難免要做出回應,艙體內終于不是一片死寂。
坐在駕駛艙,芬格爾心里暗自慶幸著。作戰三人組本來因為有楚子航和源稚生這兩個隔岸異父異母的親兄弟而無比沉寂,但此刻任務緊張的氛圍卻被沖淡。
芬格爾時不時恢復到那副廢柴學長的樣子,開始插入話題。
有件事情沒說,其實芬格爾和源稚生算半個熟人。
這很合理,因為芬格爾可是大七學長,而源稚生也不過剛畢業,芬格爾上學的時候源稚生也在,早在那時候兩人就有所交流。
源稚生對芬格爾的印象還停留在老是拿人開賭盤的新聞部社長,而芬格爾對源稚生的印象則豐富得多。
日本蛇岐八家的少主,隱藏了自己血統的超級混血種,校長下午茶的收獲者,以及又一個和自己一樣眼睛里藏著悲傷不愿意讓人看到的少年。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芬格爾是施耐德口中那次格陵蘭島事件的幸存者。
他失去了一切,但也因此懷抱著傾世的憤怒與復仇欲。
希爾伯特讓昂熱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所有人,被復仇支配的人會多么具備效率,芬格爾在這幾年時間里不是單純地荒廢人生,在那廢狗的外表下,他也有著自己的計劃和情報網。
他知道源稚生有蹊蹺,并本來打算在未來再做接觸的。
結果再看到他,就是現在。
而那個男人眼里的悲傷已經消失了。
駕駛艙內,芬格爾隱晦地看了眼源稚生,心里暗自想道。
是誰改變了他——這種問題連問的必要都沒有。
不只是他,自己認識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都在迎接變化。
芬格爾不知道這算好事還是壞事,但如果說那個女孩能夠帶來希望,那么他也希望能夠從她身上得到好消息。
如果能夠完成自己的夙愿,別說是崇拜藤丸立香了,就是當她的狗都行——芬格爾很沒有臉皮地心想道。
不過雖然心里在想著想那,但芬格爾姑且嘴巴上還是動了起來,和源稚生聊著兩人上學時候的事情,調解氛圍的同時,芬格爾比作戰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專注地觀察著周圍。
要論“經驗”,尤其是下潛的經驗,他比誰都要有自信。
令人厭惡的自信。
但之后發生的事情,卻是三人組絕沒有料想過的狀況
這場任務順利地簡直有些夢幻。
從兩千米后一路下降,速度保持勻速,一直到了七千米都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而等到了七千米后,隱約的光亮給幾人和作戰室的眾人帶來了驚嚇,但最終浮現的結果卻那么令人驚訝。
那不是想象中的地獄,而是夢幻,美好到令人震驚的海底。
這片海居然是生機盎然的,水的顏色像是晚霞,成千上萬條魚組成的大魚群浮游在霞光般的水中,有些走出螺旋形的上升弧線,有些則如漩渦扎入海底,這些魚有的燦白如銀,有的身軀近乎透明,還有的則發出淡淡的藍色熒光。
偶爾有巨大的魔鬼魚扇動它們羽翼一般的肉質鰭穿破這些魚群,魚群裂開一道縫隙隨即恢復原狀,巨大的海龜則跟魚群一起游動,笨拙地揮舞著翼狀鰭。
這些魚中的絕大多數他們從未見過,即便跟某些魚類相似卻又有很大的區別,比如魔鬼魚的頭部長有黑白花紋的外骨骼,這讓它看起來像是奇幻小說中那些戴上了頭盔的飛龍;海龜的背甲不是硬質的而是肉質的,像是裂開的紅色玄武巖。
眼前的景象有種浩大、輝煌的氣勢。夢幻的美,超越了想象的極限,讓人誤以為舷窗外晚霞色的海水是落日前的天空,魚群們遨游于天空中。
源稚生抬起頭,深潛器上方有灰白色云層流過。
“這已經無法用科學解釋了至少不是現在的科學。”
男人揉了揉眼睛,想確認自己沒在做夢。
云層忽然轉身,它用長尾攪動海水,留下直徑十幾米的透明漩渦,巨大的身體沖擊著海水,發出雷鳴般的聲音。那是體長過百米的巨鯨,灰白色的云層是它腹部的花紋,世界上本不該有這么大的鯨魚。
這是全新的生態環境,一個本不該存在于海底八千米的生態,能夠解釋這種現象的只有龍類。
將攜帶基因的分泌物發散出來,將靠近的生物異化。
這里生存的生物,全部都是亞種,所以才能夠承受那種巨壓。
好消息,我們確定了這底下是個龍。
壞消息,這消息早他媽一年前就確定了。
藤丸立香在作戰室轉著筆,看著那副畫面臉色平靜。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此刻藤丸立香所屬的位置,本該是羅曼醫生的位置。
安撫作戰人員的心理壓力,同時提供安全輔助,那就是羅曼醫生的工作,而此時此刻藤丸立香就要做到這點。
看著那美麗的光景,藤丸立香的第一反應是尋找這美麗圖畫中的違和點。
比如說——
守護著龍王的什么。
按照藤丸立香超高的龍類基因學成績來判斷,龍王即便死去,即便失去意識,作為天生的王,他們也會自然而然地塑造出一支又一支軍隊。
就像這些被無意識的基因分泌物感染的生物,僅僅是死亡的白王殘骸,就能夠創造出獨立于世界的生態系統。
而仔細想想,死去的龍王真的只有血肉的分泌物能夠影響現實嗎?
精神,靈魂,肉體。
如果說肉體的殘片能夠影響生物的進化,那么“精神”的呢?
那位號稱掌管了精神元素本身的王,她即便死亡,那幾乎通達世界的精神又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何種程度的污染?
哪怕不用她自己猜測,在赫爾佐格博士的記憶中,這海底下本就該存在著大量的陷阱。
只是博士猜測的,以他豐富的龍族知識進行的推算,極淵之下肯定存在尸守,蛇尾人身的蛇形死侍。
甚至按照蛇岐八家結合混血種世界數據庫內對于神話生物的分析,還會存在鬼齒龍蝰等可怕的殺戮兵器。
最最最最糟糕的情況下,還可能存在次代種。
次代種在能力上已經接近非成體期的龍王,別看藤丸立香經常用這個來調笑夏彌,但實際上夏彌的戰斗力已經足夠恐怖,只要她想,完全可以一己之力修改一個國家的地圖。
立香在一年以來的任務中圖圖了很多次代種,但不代表次代種和她的差距大到完全沒有機會碰,只是因為大部分龍類傲慢到不需要任何陰謀詭計。
它們在看到藤丸立香的瞬間就放下了任何輕視,以罕見的尊敬和本能的狂熱態度,拿出自己的全力,而藤丸立香也用寶具展開來作為回應。
全力對全力,簡單的比大小,一擊定勝負,所以才會顯得她贏得很輕松。
但是實際上,一個狀態完全的次代種,就已經完全具備屠戮整個武裝國家的資本了。
在水深八千米的地方,就算是藤丸立香也會覺得棘手。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因為白王系的龍被全部屠殺,按照常理來說,至少不會存在次代種那樣的存在守護著白王的墳墓,只有無線趨近于零的可能性會出現實力堪比次代種的亞種龍類。
總而言之,藤丸立香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出現這些東西,她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將下潛三人組救出來。
在海里,安全鎖正常轉速是無法逃離龍類的,但是無所謂,她會親自動手。
以她現在的能力進入暴血后,哪怕是學習克拉克肯特,人力拽動大型破冰船都是完全可能的,如果再配合言靈神諭,她有把握保證在那些亞種的手中將三人組保護下來,這也是為什么藤丸立香會同意作戰計劃的原因。
她看似輕松的表情下,精神高度集中,只要下潛小隊發出一點信號,她就——
呼叫作戰部,呼叫作戰部,緊急情況,我們發現了疑似龍族建造的古建筑,現在將圖像傳過去。
說曹操曹操到,任務組傳來了最新的情報。
深潛器的燈光將面前的一切景象照亮,在他們正前方,是一座傾斜的建筑,確實很像日本神社前的鳥居,蛇岐八家的醒神寺中就有一座小型的鳥居。這東西其實是個很簡單的結構,用兩根柱子支撐起橫梁和枋,參拜神社的人要從鳥居下走過。
但在神官們看來,鳥居其實是結界的象征,一旦走過鳥居就進入了神的世界。通常鳥居是用巖石或者朱紅色的木柱搭建的,但那座建筑表面泛著青黑色的微光,看起來跟高塔一樣是金屬質地。
即便京都伏見地區號稱最宏大的千本鳥居也不到十米高,但這座鳥居般的建筑有近乎五十米高,令人覺得當初從這座建筑下經過的一定是魁梧的巨人。
這場景的確令人震撼,這種程度的文明只可能是龍類所建造的,源稚生和楚子航這兩個悶騷都忍不住四處觀察,心生感嘆。
優秀的觀察力以及聽力讓這些超血統的混血種注意到了那些傾塌的古代建筑上都懸掛著成千上萬的黑色鈴鐺。
他們沒由來地想到,在高天原矗立在大地上的年代,風起的時候想必整座城都會被鈴聲淹沒。
沉重古奧的超低頻聲音隨著海流在廢墟中穿梭,仿佛古老的音樂中,想象高天原矗立在大地上的樣子。風中萬千鈴鐺在風中逐次翻轉,音潮在城中此起彼伏,潮汐般往復。
交雜的音律曼妙如詩歌,一種從未有過的放松感席卷了大腦。
管風琴的共鳴腔,唱詩班的圣歌
那種和諧的韻律幾乎要讓人徹底失神,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放松感的源稚生和楚子航幾乎瞬間就松懈了身體。
呼吸開始變緩,而視線也逐漸流離模糊。
這并不奇怪,就如同之前所說的那樣,白王的死去并不只是留下肉體,她精神的殘留哪怕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不對,說的過分一點的話,哪怕是千萬分之一的精神,也足以對世界造成不可扭轉的影響。
而考慮到白王系言靈中至高無上的存在之一言靈·夢貘,白王所掌握的權能,本就該比任何龍類都要更加擅長迷惑人心。
如果是第一次的話,根本無法抵抗那種沉淪。
如果是第一次。
醒來!不要再繼續前進了!鳥居也算是一種門!
芬格爾急切的提醒聲響徹頻道,男人一直死死注意著海下任何可疑的細節,雖然同樣被龍類的文明震懾,并且感受到了那種仿佛撫慰大腦的舒暢,但是芬格爾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異常。
在他感受到那種放松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沉淪,而是恐懼和憤怒。
因為沒有人比他更加害怕那種感受,美夢早就變成了噩夢,對于芬格爾來說,美好的事物就是他所憎恨的過去,所以他第一時間從幻覺中清醒了過來。
源稚生和楚子航在怒吼聲中心跳一滯,同樣回過神來,他們連忙操作深潛器將航道修正。
大洋對岸的施耐德是聽到這句話后受到最大驚嚇的那個,一向面不改色的男人那一刻幾乎要跳起來,但幸虧他曾經的學生代替他先一步發出了警告。
只有失去過,害怕著什么的人才知道這個時候要胸懷敬畏之心。
施耐德松了口氣,猛地坐了下來,屁股底下的椅子發出了劇烈的動靜。
呼——
曼施坦因低頭看他。
(這個人之前是不是一副“我并不在意學生死活”的臉來著。)
與此同時,須彌座內,作為臨時指揮官的藤丸立香臉色倒是淡然,看上去處變不驚。
但是坐在她旁邊的矢吹櫻還是注意到了,少女身邊可以說是泄露了一般巨量的精神元素,如果有必要的話,說不定剛才就已經沖出去倒拔安全鎖了。
雖然此時此刻,全世界的目光都在關注著這一次的潛行任務,但至少有能的人似乎都在竭盡自己的所能來確保任務人員的安全。
也幸好,這一次的作戰成員中有芬格爾這樣的“老手”,不然事情真的會變得麻煩。
當事人沒有想要邀功的打算,他只是狠狠松了口氣,魁梧的身體平靜下來,又重新用那淡綠色的眼睛看著深海的角落里。
他親眼看著深潛器的信號這一次沒有重蹈覆轍,而是在稍微修正后繞過了鳥居,向著原定白王的復蘇之地潛去。
還是有些不安的施耐德再度確認白王的孵化率,諾瑪通過心跳以及周圍各種微量信號的濃度分析白王的復蘇程度。
而此時,孵化率停留在20%,微微彈動。
完成了。
雖然有些意外,但這一次他們沒有進入“門”內。
白王也不會提前孵化。
施耐德幾乎要抑制不住狂跳的心臟。
他跨越了自己內心的陰影,這一次似乎一切都是那么順利,仿佛上天都因為他和他學生曾經血色的經歷而動心,給了兩人一次挽救的機會。
任務,在朝著最好的情況發——
滴滴。
滴滴.
嘿,那是什么?
就在施耐德閉上眼睛養神的瞬間,似乎有什么動靜在深潛器內出現了。
施耐德睜開眼睛,他連忙起身,用自己的頻道鏈接迪里雅斯特號上的作戰人員。
“怎么了!是深潛器的指標出現異常嗎?”
不,是外面,外面出現了不可被探測到的陰影區域。
生物雷達被屏蔽了,但是我們肉眼能夠觀察到生物的存在,類似于方才看到的鯨魚.不對,比那個要大得多!該死,那是個什么東西!
把探照燈開到最大,深潛器掉頭后退!
不行,后面也有!
聲音開始嘈雜起來,施耐德想要消化哪些信息,但發現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呆滯和害怕。因為
這和他學生最后失聯前是那么像。
作戰小組開始為看見了什么而爭論,而返回過來的信息卻滯后了很多,施耐德感覺自己的腦子里所有的神經都被放進了冷凍的雪地里一般,疼痛與眩暈感一并襲來。
門沒有進入,白王也沒有孵化。
似乎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事情正在發生。
整個大腦沉默著,卻又仿佛震耳欲聾,直到
是是龍!
頻道內,芬格爾大聲叫喊道。
他第一個認出了里面的存在,那聲音中夾雜著仇恨以及難以置信。
遠超任務手冊上估計數量的蛇形死侍,鬼齒龍蝰,無法用肉眼估算還有體型巨大的尸守!是變異后的產物,保守估計三代不對,次代種!
不只是亞種尸守,還有龍類,而且——
是狀態完好的成體次代種
ps:搬家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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