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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肉三鮮云吞
更新時間:23030512:15
源稚生和風間琉璃對峙,而此時電梯內矢吹櫻也走了出來,她蹲下扶住藤丸立香,卻發現似乎自己腿要更軟,幾乎差點倒在立香懷中。
哦,不是差點,而是確實倒下去了,但立香主動將其支撐住了。
“其實按照我的計劃,我是想讓源老大把你送出去,然后再自己上來的....”
少女故作嬌嗔得吐槽著,說話的時候順便看向源稚生的背影。男人聞言一頓,把注意力從風間琉璃身上移開,又沒好氣地嘆了口氣。
“別強人所難了,底下現在已經是死侍群構成的地獄了。”
少女聞言有些吃驚,她知道死侍的存在,但她和矢吹櫻一樣,沒想到會有這么多。
這不能怪少女的推理沒有和某位偵探學到家,只能怪王將的基因技術實在是太過于超乎常理。
藤丸立香當初花了好幾個晚上通宵學完了龍族基因學和歷史學等基礎資料,從各種意義上來說,她或許比執行局大部分的莽漢要更加像個學院派,也懂得更多理論知識,和宮本家主聊天的時候都會被夸贊的程度。
所以,少女才知道人工制造出死侍有多么困難。
如果以蛇岐八家目前的技術水平,最多完成蛇形死侍的制造,而且無法保證品質。
而王將卻不僅可以大規模生產,還能夠確保質量的同時甚至涉足了那只有傳說中才存在的深度進化的龍形死侍。這是完全無法想象的創舉,就像是在第二次工業革命剛開始的時候就有人拍到了黑洞照片,還貼到告示板上一樣離譜!
藤丸立香看著矢吹櫻愈加虛弱的呼吸,臉色也變得陰沉不定,但并未慌神。
到目前為止,都還在她的計算之內。
源稚生抵達這個大了望臺,已經讓這逆轉這殘局的最后一手得以實現。
現在只差.....
沉悶的聲音回蕩,那是王將身上的骨刺不斷脫落的的聲音,本來如鋼纜般的肌肉開始逐漸萎縮,仿佛從磕了藥的健美選手逐漸枯萎成行將就木的老人。
王將的這幅傀儡,已經接近死亡了。
雖然風間琉璃和源稚生似乎都并無大礙,但王將這副死侍傀儡已經逐漸失去活性,而另一邊,因為風間琉璃的煉金武器,藤丸立香身上同樣存在極度影響戰斗的傷口,而體力的消耗更是大到讓少女這樣的耐力怪物都泛出一股無力感。
但——
“還能打嗎?”源稚生波瀾不驚得問。
而少女也是聽懂了般離開櫻小姐,站到其身后扭動著手腕,開口道。
源稚生回以冷漠和無語的視線,而藤丸則是無奈聳肩。
這個時代還沒人懂這個梗啊,明明五年過后就會火起來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源稚生的詢問顯然蘊含著更深一層的意思。
此時局勢大好,但他們卻沒有放松的空間,誰知道王將狗急了跳墻會是什么反應,所以——
源稚生和藤丸立香對視一眼。
趁他虛,要他命!
兩人都同時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對面的敵將疾跑而去,王將在原地嚴陣以待,而風間琉璃則是主動迎了上來。
他的眼睛里閃著貨真價實的瘋狂,仿佛被殺意沁漫了心臟,熾熱的黃金瞳璀璨而瑰麗,艷美的同時卻有著足以讓人俯首稱臣的威壓撲面而來。
在見到源稚生的那一瞬間開始,這個男人就和瘋了沒有區別。
他本來和藤丸立香打時都為了不讓王將開出破綻而幾乎用盡全力,但此刻他的氣勢卻遠遠凌駕于方才,如果說剛才是九成的實力,那現在就是渾身上下十二分精神,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想著要把源稚生砍碎。
他對源稚生的恨意是那般濃郁,那般直接而熱烈。
源稚生毫不猶豫地揮刀抽砍,卻也不免在那雙眼睛中流露出一絲悲哀和自愧。
橘政宗曾對源稚生說過他有一雙令人敬畏的邪眼,眼中含著刀劍的清光,懦夫面對這樣的眼神都會覺得被蝎子蜇了一口。所以他很少正眼看人,不希望別人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但源稚生不知道的是,如果現在的他再讓橘政宗看一次,他保準是說不出這種話來的。
其實源稚生早就隱隱約約猜到了猛鬼眾的龍王其身份。
在這個日本的國土上,能夠以血脈比擬自己,卻還保持人形的人太少太少,更何況藤丸立香也有和源稚生聊到過有關于風間琉璃的事情。
盡管質問此時的源稚生,他會毫不猶豫地做出“殺死風間琉璃,再一次殺死源稚女”的決斷,但在知道源稚女還活著的時候,他確實感覺到了某種悸動。
似乎心底的某個死結略略地松開了。這些年來他一直重復地做著噩夢,夢見幽深的井底一雙無神的眼睛仰望天空,他從井邊俯下身去看那具尸體,尸體慢慢地伸出手來把他拉向井中,源稚生無法抗拒。
尸體就是源稚女,源稚生親手把他封在那口井中。這輩子源稚生都停留在那噩夢般的時刻,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弟弟,親手埋葬了他。
就因為弟弟和自己不同,不是站在太陽下的皇,而是個舔舐黑暗的惡鬼。
對他來說,那個管他叫哥哥的男孩已經死了,只剩下魔鬼把弟弟的軀殼作為衣服來穿,他必須殺了那個魔鬼,他可以強忍心中的悲痛,但他不能背叛正義,他是正義的伙伴!
但直到最后一刻源稚女都沒有想到要反擊,只是茫然地摟著他的脖子叫他哥哥,源稚生咬著牙擰動刀柄,呼嘯的血泉從弟弟的胸口涌了出來。
現在又要重演了。
他要為了正義,把自己從地獄歸來的弟弟殺死。
寒冷潮濕的狂風從破碎的窗戶向東京塔內呼嘯而來,雨點打落地面的瞬間,兩人化作深黑與猩紅的影子,無數火光在半空中炸開,明明雙方都只是在手持以優美著稱的日本刀,卻發出了液壓機般沉重的碰撞聲。
雙手刀揮出狂風暴雨般的刀弧,源稚生和風間琉璃在半空對視,他不由得心想到,如果自己的眼里藏著刀的冷光,那稚女的眼里藏著的就是森羅惡鬼。
兩人揮刀的瞬間,連風聲都要遲緩片刻才吹入耳朵。
刀鋒熱得像是燒紅的烙鐵,源稚生那足以抵抗手槍近距離射擊的龍骨狀態此刻被更加純粹的暴力壓制!
正面接觸的一瞬,雙方就分出了高下。
鬼已然凌駕于皇,那是俯仰天地,縱橫捭闔的絕對存在。
但源稚生沒有退縮,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優勢在于藤丸立香提前消耗了對方的體能,這樣瘋魔一般的攻勢無法持續太久,自己要貫徹防守反擊的思路,盡可能拖延時間!
鏡心明智流·逆卷刃流。
在常人眨眼的瞬間,三柄武器已經相互撞擊多次,一串又一串的火星在刀光劍影中炸開。兩人高速地交換位置,刀在急速的揮動中變成一道虛影。
風間琉璃的刀看不出路數,或許是因為他從未和本家的名師正面教學過,就算源稚生能夠從中看到某些古刀術的影子,也會很快被男人的變招而驚愕震懾。
或許不是風間琉璃不會,而是不想,此刻的他完全遵循本能,讓龍血的意志凌駕于自己之上,宛若瘋子,也如野獸!
而源稚生在鏡心明智流獲得了第一個“免許皆傳”,這個強調走位優美的流派并不只是美觀,有“人斬”之稱的岡田以藏就出自鏡心明智流,在他那個年代,以藏二字就是恐怖的代名詞。
蜘蛛切在斬切的同時刀刃翻轉,走出跟任何刀術都不同的詭異弧線。
“逆卷刃流”的奧義在于“卷”,蜘蛛切上似乎纏著一匹絲綢,源稚生正把這匹絲綢層層纏繞在刀身上,手腕的動作靈動曼妙。這跟大名鼎鼎的“卷刃流”相反,卷刃流越來越快,好像絲綢繃得越來越緊,逆卷刃流卻好像越來越舒緩,但刀上附著的力量倍增。
他在靠著技術來和風間琉璃持平蠻力,但做得非常吃力。
他越打越是心驚,藤丸立香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夠一打兩個這樣等級的怪物。
對于執行局局長來說,過度優秀的后輩是一件讓他苦惱的事情,但同時——
也讓他無比安心。
在兩位癡怨的兄弟互砍廝殺的同時,立香早就已經化作殘影飛奔向王將。
雖然現在看上去沒有人能夠將他安全送走,但藤丸立香說過——即便無法完全預測到對方的的戰術,要做的事情還是必須去做。
放在這里的話,就是藤丸立香準備現在立刻宰掉這個死人頭!
她沖向王將,而對方則是在身上注射了一根針管樣的藥劑后趕忙爆退。
那是進化藥,能夠幫助猛鬼眾的惡鬼們跨越生物的極限,暫時擁抱名為“鬼”的權能。但此刻,無論立香還是王將都知道,那意義不大。
對于這幅傀儡來說,龍血早就過剩,人類的基因所剩無幾,它反噬著龍類的基因,讓這副身體無法成為純血龍族,也導致肉體開始崩潰,這種時候加上龍血也只是拖延了時間。
源稚生的到來就像是在本該平靜的水杯中加上了一整塊純凈鈉,銀瓶乍破水漿迸,雙方都沒有了拖延時間的必要,勝負即將分出!
而此時,源稚生和風間琉璃同時抽刀就撤,身體后傾,泛著青光的蜘蛛切橫在源稚生胸前,他的手指緩緩地掠過刀身,輕輕扣住刀尖。
是卸力,也是蓄力。
兩雙高貴的黃金瞳彼此對視,在剎那間,他們都確信了對方的下一刀將是用盡自身一切的全力。
流光在黑暗中停滯又拖拽出水滴狀狹長的影子,源稚生猛地踏地,風間琉璃也毫不猶豫地獰笑迎上,雙方刀刃持平于半空,揮出的瞬間,源稚生就知道聲音會落后他們一步,所以他做好了兩耳空鳴,雙臂震撼的準備。
然而——
而在那無比短暫的剎那,王將突然轉身正向少女了。
它打算反抗?
不對,王將沒有對少女的攻擊做出任何防御的態勢,甚至沒有拼死一搏的想法,不加掩蓋的滔天殺機撲面而來,王將卻不急不緩地從身后中抽出了那對木梆子。
這是一種名為梆板的樂器,整體為兩根長短不同的實心硬木棒組成,王將手中的木梆子成色很老,顏色介乎于燒焦的紅黑,甚至梆子的表面都彌漫著少許裂痕彰示著歲月的痕跡。
突然,藤丸立香眼神凝實。
此時,她意識到王將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源氏兄弟!
王將的行為異常突然,風間琉璃即便沒有他的控制也形同惡鬼,完全喪失了原本的理智,根本沒有控制的必要,就算是對其強行進行操控,此刻也已經被源稚生纏住難以脫身。
那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突然,靈光乍現,仿佛怒雷從天穹之上劃下,拍落在大地上響起震耳轟鳴!
他控制的是源稚生!
王將和橘政宗同根同源,兩人即為一體。
那憑什么王將會只有催眠源稚女的手段,而沒有控制源稚生的手段?
這是一個簡單的思維陷阱,因為從未有人看見過源稚生被操控。
王將在這場思維的博弈中試圖帶入了藤丸立香,他知道自己贏不了少女,所以干脆就將計劃所有的重心放在雙方的情報差距之上。
藤丸立香她不知道源稚生和源稚女真正的過往,只知道源稚生是在十幾歲后才被橘政宗接走進行培養,而在這之后的時間內經過少女調查,源稚生也的確沒有被操控的跡象。
那么應該會自然而然地產生了思維慣性,認為源稚女是在被源稚生砍到瀕死后被王將救助的那段時間里進行的洗腦控制才對。
但事實就是那般的出乎意料,源稚生和源稚女,早在成長為少年人之前,可能在他們出生起,就受限于橘政宗!
這是王將為少女準備的必殺之局。
無論如何,千鈞一發之際木棒已經互擊發音,音色清脆,高亢而堅實直入靈魂一般徹骨。
木梆子的聲音仿佛有魔力般頃刻間回蕩整個大了望臺。
于是正在對刀的兩人,幾乎同時感受到了那種靈魂深處的憎惡與恐懼。
源稚生晃神的同時,發現那從手上傳來的力道,和自己所想象的不同,是那般輕微。
“你?!——”
源稚生瞪大眼睛,他發現源稚女并未全力爆發,或者說他爆發了又在雙方即將碰撞的瞬間將身體速度歸零,那鬼魅般超乎物理學范疇的動作源稚生只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他把藤丸的技巧學到手了,在這一場戰斗中!
源稚生又驚又怒,卻無法做到相同的事情,他嚴絲合縫的骨骼是純粹的龍骨模式,勢大力沉的同時也難剎住車,而且那一瞬間的梆子聲仿佛算計好了一切,源稚生只在那一瞬失神,卻也導致他只得眼睜睜看著自己將風間琉璃打飛出去。
那個男孩畫了接近女性的妝容,那盛妝早在暴雨和狂風中溶解了大半,卻別有一種令人驚心動魄的美。他的眼底深處,仿佛有金色的曼陀羅花在旋轉。
他像是飛舞在半空中的妖姬,飛向藤丸立香的身后。
源稚生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和風間琉璃對砍的方向和藤丸立香處于一條直線上來,不難猜測這也是風間琉璃主動促成的,他不僅戰斗力壓制了自己這個哥哥,連計謀也是!
源稚生張嘴咆哮,但那道聲音又怎么能夠快過那稀世的惡鬼。
少女和王將正面相對,卻無法躲過自己背后白袍舞動的惡鬼。
(計劃的第二步——)
(制造出敵人認為絕對能殺死我的瞬間。)
三人身影重合,源稚生想要阻止卻也有心無力——
那一刻,王將猙獰地笑了。
那是無法抑制的笑容,皺起的臉部肌肉帶動公卿面具也跟著起伏扭曲。
他要贏了。
下一刻,風間琉璃落地,刀尖穿過敵人的側腹,劃開血肉的同時觸及脊柱,疾風迅雷般穿透而過,櫻紅色的長刀拭過鮮血后直直地嵌入地面,刺出網狀的裂紋。
風間琉璃俯腰,長長的黑發從臉側滑下,手緊緊握住刀柄,透體而出的煉金武器仿佛是朗基努斯之槍將敵人釘死。
他要贏了,風間琉璃這樣感慨道。
而王將則是笑臉低頭看去。
笑臉逐漸僵硬。
——那刀插自己身上了。
王將慢慢得,機械性地將視線從自己胸口移開,看向少女。
沒有人能夠看清楚王將面具下的臉色,但所有人都從那聲語氣中聽見了驚愕,疑惑,錯愕,怔愣,無數思緒交雜,王將卻沒有第一時間暴怒,而是陷入了茫然之中。
東京塔陷入了死寂之中,只有眾人的呼吸聲,以及在百米之上那緩緩切換而成的樂章。
終曲,哀傷的柔版行板,3\/4拍,自由的三段體。本樂章的主題極為沉郁、晦暗,悲傷的旋律在兩聲圓號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凄涼。
弦樂器從一開始就確定下音調,它們尖叫著演奏開始的樂句。大管獨奏作為一個過渡樂句,引出新樂句和氣氛,一開始由圓號演奏一系列重復音符。聽上去像是為了突破蔓延的荒蕪感的最后努力。但是這個最后的努力也因筋疲力盡而結束。
以暗淡和絕望的音色所寫成的樂章,預示著悲劇的結果,如葬禮曲般的旋律,在無限凄寂當中結束。
第四樂章的主題,名為死亡。
“你,難道說你....”
“你提前和源稚女串通,還早就知道了源稚生也會被梆子聲控制,不然不可能提前布置好這些....”
“怎么可能,沒有人知道這件事的...除了....除了....——”
突然王將整個人都仿佛凍住般愣在原地,茫然的聲音逐漸被一種更為直接而暴躁的情緒所覆寫,聲音也由低沉轉向高亢的嘶吼,幾乎是撕心裂肺得喊著,喉嚨中有鮮血濺射噴出。
“你暗算我?!!!”
“邦達列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