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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求仁得仁尚何語


更新時間:2023年03月12日  作者:山巖盡美色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山巖盡美色 | 臥底寧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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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夜好睡,次日醒來的賈瓊賴在床上不愿起,雪雁進來催了幾次,都被他裝作聽不見。

還得是洗漱裝扮好的黛玉過來,伺候著他穿衣才肯起床,恨的雪雁牙癢癢,自己難道就不香么,知不知道我才是正經的通房。

頂著雪雁幽怨的目光,賈瓊被拾掇好了出屋去祠堂,這回他不上去了,一位林家嫂子給燉了一盆莼菜銀魚湯,他吸溜吸溜喝著解宿醉。

黛玉搶了一碗喝后,便去拿筆給祖宗牌位描金。

林家后生們漸漸來上工,繼續換瓦。

江南雨水多,易發霉腐朽,屋頂上又會有排水的溝渠,長久不清理的話,便會堵塞,水流不暢之后又易漚了梁柱、瓦上生苔。

所以富貴人家三五年便換次瓦,林家自如海公仙逝后,這等事便無人做了,因為無錢。

狗大戶賈瓊到此,慢說換瓦了,就是重建一個新的,他都不會眨眼,自家有礦的主,會在意這些?

況且,賈瓊不僅換宗祠的瓦,凡是來此干活的人家,他也包了換瓦,瓦窯場一夜沒歇的給送著呢,堆成了小山一樣的瓦片,誰看見會不喜歡。

一盆盆新鮮的菱角,賈瓊當著零嘴吃,還好奇的要過一個煙袋來,叼在嘴上就拿不下來了,嗆是嗆了些,但,久違了呀。

那老漢眼巴巴的看著賈瓊不敢要回來,雪雁得了黛玉的授意,過來就給搶走還了人家。

“臭死了,不許你抽。”

賈瓊笑了笑先對她不做理會,請幾位德高望重的坐在一起商議林家如何致富的事。

“我這就將永業田給要回來,收了這一季后,田里就不種稻米了,改種桑樹,林家莊改織戶人家,山頂種樹,山腰種茶,山下紡布。不用擔心收稅的事,縣太爺的老婆入著股呢,兩家的買賣,他比你們還上心。”

拿過雪雁悄悄送過來的煙卷,賈瓊美美的吸了一口,這是不熱總督的禮物,正經的弗朗西(西班牙)煙草,中原尚無這么一口。

老人們彼此看了看,小心的求問:“這么多人戶家不種糧,恐難以為繼。”

賈瓊隱蔽的一勾雪雁的小手,雪雁驕傲的說道:“敢叫您老人家們知道,安南那里有人給咱們種糧呢,一年三熟,比咱們這村子還大太多的農田,明年開春就能收,海運過來也就四十幾天,養活一個縣都不叫個事。”

老人們驚嘆不已,江南一年兩季都是魚米鄉了,那一年三季都富裕成什么樣?

“窮,跟我一樣窮。”賈瓊招人恨的說話:“所以我要把林家的后生們帶出去長長見識,有的去京城,幫襯著大宗的獨苗;有的去安南,得給看著咱家的良田。帶著老婆孩子一起走,老人家別舍不得,孩子們不出去,永遠長不大,也立不起來家業。”

老人們紛紛點頭認同,故土難離但不能不離,窮了好幾輩了還不肯離,那便是傻子。

樹挪死,人挪活,江南人不缺敢闖天下的血性。

逐條細說了說,核心只有一個,便是集體協作,北明第一個集體農莊將要在林家莊誕生。

不集體不行,生產力與徭役賦稅制約著農人的腳步,與縣官合作便是合理避稅的法子,還可少了許多的徭役,這便是賈瓊以國公后裔五品給事中之身,都要禮讓縣官的原因,硬扛著壓過去,不是經營長久之道。

天下不是百姓的,是士大夫與勛貴橫行、天家子孫統治的。

合情合理的鉆鉆空子,先發展起來自家的人,才是根本之術,賈瓊也不白在課堂上睡覺,集體制的好處他也聽過一耳朵,以江南人的靈活與肯干來說,指一條路出來,他們自己就會一直走下去。

有不納稅的田,有手工業的發展,有海貿的受益,得益的不止是林家莊這一個范疇,縣官只要不傻,自會看出端倪,不跟著走,便換了他,無非是多結拜一個兄弟而已。

想起這位縣官來,賈瓊便笑,原來還真有一家人待在這里,等著自己來挖掘呢。

說曹操,曹操至。

一位班頭帶著幾個衙役匆匆的趕來,先給賈瓊見禮,說是奉了縣太爺之命,供賈瓊驅使。

賈瓊特意打量了一番這位班頭,讓他坐下喝杯茶,衙役們也有林家人招呼到一旁,該吃吃,該喝喝。

“邢班頭?”

“小的正是。”

賈瓊不讓他起身,笑吟吟的問他:“邢忠邢德全,我沒念錯這個名字吧。”

“正是小人,大人您好記性。”

賈瓊哈哈笑起來,我記得你個鬼,我記得的是你的姑娘邢岫煙!

可惜薛蝌在金陵呢,要不然,我一定得讓他倆見見面,這可是紅樓中唯一唯二能有個好結局的伉儷。

“老邢,你可真沉得住氣。知道我是誰了,還不肯相認?”

只要在縣衙里一打聽,保準邢忠知道自己是賈家人,而他卻沒上來巴結認親。

邢忠苦笑一聲:“大人是誰,我邢忠又是誰,怎敢胡亂的攀親吶。”

賈赦續弦邢夫人的兄長,被狗尾續貂的寫成酒囊飯袋之輩,還隱射他后來賣了巧姐。

這都哪跟哪兒,根本不挨著,純屬胡嘞。

邢家是誰,跟著賈源縱橫疆場十余年的老將領了,尤氏家中也是如此,都是武將出身的女兒,要不怎么會答應給賈家做續弦呢。

而且,賈家這等武勛之家,除了一娶一嫁兩個人之外,進門的媳婦都沒有文官之女,犯忌。

若不是這等故交武將之女,賈家也不會娶進來做續弦,低門小戶沒這個造化,國公府也不能自貶身份。

窮是窮了些,這也是武將之后的傳統,傳不下來家業不說,一旦戰死沙場,朝廷給了撫恤后,便置之不理了。

東華門外唱名者方為好漢,這是文士們一以貫之的念頭,武夫,呵!

邢忠能在姑蘇縣做一任班頭,這便是武將之后不錯的出路了,多年的官場底層生涯,鍛造了他謹小慎微的心態,明知賈家有人來,卻還是冷眼旁觀不來相認。

“還在萬峰山住著呢?我那族嬸是你姐姐還是妹妹?”

邢忠略一頓,他沒想到面前的賈大人,知道他如此之多。

“確實如此,小人是將軍夫人的兄長。”

黛玉好奇的過來,賈瓊給她引見:“這位班頭不是外人,是邢夫人的兄長。”

黛玉吃驚,忙蹲身見禮,邢德全趕緊站起身回禮:“不敢不敢,見過誥命。”

黛玉慢言細語的問了問邢忠,當得知他還有一女兒比自己略年長時,盛情相邀她來做客:“若是被大舅母知道我慢怠了邢家的姐姐,可是要說我的。我來安排車馬,現在就去接。”

賈瓊知道這是黛玉在對邢夫人報恩,那位對黛玉還是知冷知熱的,在她能力之內,沒少照顧了她。

只是對大房的孩子們,那位可不怎么上心了,其中必有古怪。

邢德全推脫不掉,只好從了黛玉之意,叫來一個差役,讓他帶路,去家里接來女兒與林黛玉作伴。

“大人。”

“大舅。”

賈瓊逗了邢忠一句,邢德全滿面無奈:“我算大人您哪門子的大舅啊,莫要取笑我了。”

“那就老舅。雖說我不是榮國府一脈,但在邢夫人面前也是個晚輩。”

老也有小的意思,家中最小的孩子,便稱為老兒子、老姑娘。

邢德全只好認下了這個稱呼,便與賈瓊說起了正事,他奉命而來是為了抓人,抓那些耕種林家永業田者。

“大人可知他們是何來路?要不要我先去問個清楚,先禮后兵如何?”

賈瓊掏出自己給事中和賈家族長的腰牌都給了邢忠:“拿著這個去,不要問,直接抓,敢有跑的,打斷了腿。”

邢忠雙手接了過來,吆喝一聲自己的伙計們,拿好了水火棒和鎖鏈,直奔永業田而去。

黛玉不管不問,任由賈瓊施為,搶自家的田偷偷種,她心里也不舒服。

兩盞茶的時間,邢忠押著一票人重又進來林家祠堂,將手中之人往地上一摜,自懷中掏出腰牌還給了賈瓊。

“幸不辱命,一個也沒跑。”

賈瓊拱手道謝,讓他們下去吃酒,等自己審完了,再押回縣里關著。

跪在地上的顯然是為首者,他已經知道來者是誰,更加的瑟瑟發抖,怎么也想不明白,賈家怎么會為林家出頭。

“誰家的?”

“小的姓王。”

林黛玉躲在祠堂里,身子一顫,果然是她。

賈瓊嗯了一下:“這幾年的收成不錯吧,給你三天的時間,將五年的收成總數加個三成給我送來,過時不候。

另外呢,你回去告訴一聲王家人,拿了什么趕緊給送回來,這回是姑蘇縣拿人,下回不定老爺我帶哪個衙門的來了。

還有,叫王仁滾過來見我,他王家還要不要臉,他妹妹的事還捏在本官的手心里呢,真要找死不成。”

不出所料是王夫人所為,賈瓊早有準備。

林如海的喪事是賈璉代為主辦,以賈瓊專業的看法來說,他能找到接手林家永業田的人,也就王家和賈家。

而賈家他不敢找,賈璉尚知道個輕重,侵占林家田畝和侵占林家永業田畝,不是一個罪過。

賈家拿了林家的絕戶財還有個代養女兒的說法,可拿永業田是怎么也說不過去的,只有王家人,也只有王夫人,敢這么無法無天無腦的行事。

叫來王仁便是要告訴他,瞧瞧你王家嫁出去的姑奶奶們,有一個長著腦子的嗎,你身為王家長子長孫,要給我賈家族長個說法。

揮手讓他滾蛋,其余人等邢忠吃飽喝足后,全關牢里面去,結結實實打一頓再說,當初傅試那個混蛋也是這么對我的。

賈瓊想起傅試來,小兩年的光景了,他去哪了,怎地不來找我?

哼哼!

等他再見我時,我一定要他給我行下官禮,讓他喊我一百聲拜見大人才可放過了他。

邢忠略用了用酒菜便來告辭,賈瓊囑咐他說:“邢老舅,回去記得告訴縣尊,莫要急著發落,不審不問就這么關著,王家自會有孝敬不斷的送上。”

等邢忠如實回稟縣太爺后,縣太爺長嘆一聲:“不怪人家年紀輕輕便能是個給事中,本官熬了十幾年才知曉的事情,人家早就能懂。老邢啊,聽本官一句勸,離了我這去京城吧,大好的前途何必不要呢。”

邢德全默然歸家,坐在屋中長吁短嘆,難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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