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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召穆公勸諫周厲王要愛惜臣子遠離奸臣時曾云:王欲玉女(汝),是用大諫。
詩經便收錄這一句放在了《大雅》之中,這一個慾字是有心的,山谷空虛,可以納物,形聲兼會意,會意極妙。
賈瓊見了“傅秋芳”之秦可卿第一眼,便想到了納物。
她有個乳名叫兼美,兼薛、林之美。
原文中有過她身世的一段話:他父親秦業,現任營繕郎,年近七十,夫人早亡。因當年無兒女,便向養生堂抱了一個兒子并一個女兒。誰知兒子又死了,只剩女兒,小名喚可兒...那秦業至五旬之上方得了秦鐘...
呵呵,賈瓊身在此局中,對原書文字就一個呸,騙死人不償命,活該你先被禁后被燒,然后又被狗尾續貂。
五年前,傅試通過盤查故工部營繕郎秦業抱養一案,得知了秦可卿確系甄家旁支之女,被秦業抱養不過是掩人耳目。
抱了可不止她一個,還有一個兒子呢,用了誰知二字,誰也不知道那兒子死了沒,反正秦業五十的時候,又不知道娶的哪家閨女為續弦,生下了一個秦鐘。
老當益壯之秦業,短命體虛之秦鐘,老子是奪了兒子的命數么?
“替你死的是誰?”
秦可卿吞吞吐吐讓賈瓊好是火大,還是尤氏給賈瓊說清了過往。
“我初見她時,也嚇了一跳,審了好幾次,才琢磨清當年的故事。死的是她的丫鬟瑞珠,穿著她的衣服,自天香樓上,頭朝下的跳了下來,對外說是碰柱而亡,當夜就給收拾了的,還是賈珍父子出的主意呢。”
“賈珍父子?她的假死賈珍父子都知道?”
“何止是知道,這是他們合演的好戲!”
賈瓊徹底凌亂起來,秦可卿輕聲細語的說了話:“我自幼便有個離奇的身世,有一個同被抱養回秦家的弟弟,對外則稱,我們是一對姐弟,所以被秦家同時抱養回了家。其實,我是那人的擋箭牌而已,沒過幾年,他就被稱是死了,另去了他處,而我則嫁進了寧國府,還得替他遮掩住別人的耳目。”
“也就是說,其實你自幼便給一個男孩做丫鬟伺候他,等他用假死脫身后,你又頂了他的身份活著,直到你嫁人。”
秦可卿詫異萬分,尤氏則云里霧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二人同問。
賈瓊嘿的一聲,拍拍自己腦門,好手段,局中局,一手燈下黑,蒙蔽了多少人。
秦可卿身世之謎,被人猜來猜去,下了多大功夫后,定死她是前太子義忠之女,否則無法圓她喪儀之重。
但當秦可卿親口說出另一個被抱養男孩也是假死時,賈瓊便有了個大膽的猜測,那男孩才是義忠的骨肉,秦可卿不是丫鬟便是童養媳,一直擋在那男孩的前面,直到她假死時,還替他頂著義忠親王骨肉的假象。
如此一來,義忠親王真假骨肉都“死”了,有心人再想查下去,也死無對證,這才是真正的隱于人間。
尤氏聽得是驚心動魄,怎么還牽扯進來一個廢太子?這不是要被滅家的事嗎!
賈瓊沉吟了一下接著問:“你又是怎么落在了傅試的手中?”
秦可卿笑了起來:“瓊六叔請稍后,傅大哥有封書信在我這里,他說要是見到了你后,一定要我交給你。”
尤氏見她去了內屋拿書信,沖著賈瓊呸了一下:“你就不安好心,我怎么能帶著她一起,這是要殺頭的大罪啊!”
賈瓊無可奈何,他也沒想到秦可卿之事另有別情,自己百般試探傅試,結果還是被傅試反給套路,把秦可卿這燙手的山芋扔給自己。
秦可卿很快拿著一封書信回來,雙手交給了賈瓊,展開細讀了一遍,拿出火折子點著了蠟,將這封信用蠟引燃慢慢燒成了灰燼。
心里知曉了紅樓最大的秘密,同時也是賈家執意要踏上前太子那艘沉船的原因。
好算計啊好算計,一旦功成,當真是貴不可言。
信中傅試寫明了秦可卿被他找到的原因,是因為秦鐘對秦可卿之死無動于衷,讓他有了懷疑,幾番查找下,終于在賈敬的玄真觀內發現了秦可卿假扮的坤道,借秦鐘之手約出了秦可卿后亮明身份并帶走了她。
而秦鐘也因為這件事被秦業打死,隨即秦業也自殺身亡。
提一句,秦鐘才是真正抱養來的孤兒,秦業未有續弦。
而傅試也沒有將這件事上報給樂善郡王,而是讓秦可卿又頂了自己妹妹之名,養在了深閨。
傅試在信中告訴賈瓊,他以為秦可卿莫名失蹤,必能引發四王的異動,天子會用雷霆一擊蕩平他們,自然賈家也在其中。
可惜,就在劍拔弩張之際,太上皇突然出手用貴妃省親,化解了危局。
也讓他的打算盡數落空,無奈之下只得繼續蟄伏,直到他遇到了李穹。
弟之機敏,乃試生平未見,況弟又有了宮中的垂青,就算身世大白,性命也可保無虞;而試身負兩樁機密于身,一旦有所泄露,知情不報心懷叵測之說,必能將試送下九泉。思前想后,不得已而為之,將吾妹秋芳者送至君的門下,收放在乎弟之一心爾,西北之事勿念......
哼,哼哼,哼哼哼!
賈瓊不住的冷笑,好你個傅試,把燙手的山芋扔給了我,你自己倒跑了。
怎地就信不過我呢,又沒有與你結拜,跑什么跑。
不過傅試倒是沒說錯一件事,賈瓊只要還有用,露出原本身份,宮中也得捏著鼻子認了,甚至還得更加保護他的身份。
反而傅試慘了,前有秦可卿,后有賈瓊,他都是知情不報刻意隱瞞,再有報仇之心,也逃不掉背叛之名,下場堪憂。
干脆,他將秦可卿扔給賈瓊,你們兩都有秘密在身,看著辦吧,我也學著躲之。
盯著秦可卿那張略作無辜絕美的面龐,似笑非笑的問她一件事:“你為何要帶著你婆婆跑?怎地不等我去找你?”
秦可卿哀愁無限,似嗔似怨的回復:“奴家就是不想被你們這些男人藏來藏去了,既然有了個新名份,為何不能過幾天讓自己舒心的日子,要是落在瓊六叔的手中,還不是一樣的被當做奇貨而等著寄賣。”
美人在骨不在皮,薛寶釵有停機德之端莊書香美,林黛玉有詠絮詞靈動天成美,這兼美則有一根媚骨,若是旁人必當做珍寶,可惜碰上的是心中無碼的賈瓊。
看一眼想了若干姿勢后,賈瓊呵呵一笑:“路上多的是貪花好色之輩,一杯藥末下去,你們婆媳倆可就沒了舒心的日子了。對面住的是薛蟠,找機會我引你們相見。你們婆媳倆,先跟著我吧,到了揚州再說。”
尤氏自然說好,她頭一次自己出門,一路上別提有多提心吊膽了,不說自己的姿容被不知多少人暗中偷窺,旁邊這個便宜的兒媳婦,要是摘了帷帽,還不招蜂引蝶再無寧日。
秦可卿無奈的答應下來,正好酒樓伙計過來請賈瓊,那位酒樓掌柜介紹來的藥商已經在酒樓恭候了。
賈瓊隨著伙計去前樓喝酒應酬,談天說地古今傳奇當地趣聞京城軼事扯了一個時辰,彼此留下可交的好印象后,約好了時間看貨,才送藥商先回去。
回了東院,還沒進門,罵了聲該死,屋里哼哼唧唧之聲不斷,抓著薛蟠的小廝一問,果然是請了一位頭牌過來切磋技藝,賈瓊真想喊萎了薛蟠算逑,但看在寶釵的面子上,容他得意去吧。
出東院,進西院,尤氏與可卿奇怪,問還有何事。
賈瓊苦笑:“來了個頭牌在那院里,嫂子你說我該怎么辦,眼不見為凈吧,我在偏房里躺會醒醒酒,等他完事了,再引你們相見。”
“可要怎么說呀?”
“嫂子你要舍得,就把兒媳婦給了薛蟠,準保他什么也不問。”
秦可卿惱恨:“六叔!虧我還把你當好人!”
尤氏反笑:“豈不是更亂了,她也是個苦命人,就憑著身子自保呢,那薛蟠可不是個能托付的主。就算我惱她的過往,也不至于敗她與淤泥中。”
賈瓊不禁對尤氏另眼相看,是個有底線之人,可交。
當晚薛蟠有多驚訝自不必多說,走在路上兩天了,還時不時的問賈瓊:“你可是要娶我妹妹的人,好自為之。”
弄得賈瓊頗有些被娘家兄弟捉奸之感,哭笑不得又無法自白,這等事,越掰扯越亂,干脆給薛蟠找個新差事,也別讓隨行這幾百號人閑著嘀咕自己。
隊伍中突然多了兩位女人,雖然看不清容貌,但只看身段,也知道都是極品,男人間的話題自然離不開她倆了。
叫來百戶和幾位掌固,賈瓊在地上畫了一個圖:“找人打造吧,咱們有鐵匠在,這個不難。”
“做這么個鏟子干什么?”
賈瓊指指自己畫的鏟子說道:“這東西可是神器,能挖土,能砍樹,還能砍人,人手一把,又不算做兵器,回頭我教教你們挖坑。”
“都是一群莊稼人,還有不會挖坑的?”
賈瓊又在地上畫了一張圖:“我這坑不一樣,能防火槍弓箭,還能近戰殺敵。總之都有底子,學幾天就會,學會了時,嘿嘿,南洋一戰咱們就不怕了。”
拿塹壕散兵坑對付排隊槍斃的紅毛,這就是碾壓。
這還只是守,賈瓊又琢磨著攻。
弓箭不選,難以制作不說,光是練準頭,自己手下這些種地的百姓,百里也難挑一,弓箭手是這個時代的精兵,不練個幾年,練不出來。
那就彈弓吧,人手一把,遠了彈弓齊射,近了鐵鍬砍人,總有個自保之力。
莫小看了彈弓,二十步之內百人齊射,要沒有甲胄護身,準保是鼻青臉腫,甚至于眼瞎蛋痛。
上司一句話,下面跑斷腿,自白溝至真定這小三百里的路上,瞧不見還能有整枝干的樹,沿途百姓詫異,難道是起了蝗蟲,把樹干都啃斷了?
賈瓊拿著一把打磨的溜光水滑的彈弓,裝好石子瞄準了一只野鴨,啪的一聲,野鴨子聞聲飛起,蕩起滹沱河層層的水紋,嘎嘎嘲笑著打自己之人。
薛蟠哈哈大笑:“真臭!瞧俺的!”
賈瓊切了一聲,你在秦可卿面前裝什么好漢,男人都這個德行!
河畔高地,營火熊熊,秦可卿捧著一碗魚湯給賈瓊:“嘗嘗,我燉的。”
賈瓊故意當著薛蟠的面喝了下去:“不錯,不愧是我教出來的。”
秦可卿嬌笑著又去做飯,薛蟠盯著那扭動的腰身對賈瓊說道:“你是要娶我妹妹的,要好自為之。”
“你妹妹敢不讓我納妾,我先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