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園
蘑菇園
水元素位面。
一個完全被海水充滿的世界。
海面與天空重合，水下深不見底。
海洋深處，并非一片漆黑。
蘊含魔力的海草，含磷浮游生物，散發出細微的光亮，帶來些許暖色。
深海中，一條似龍非龍、似鯨非鯨的龐大生物，甩著尾巴，悠然潛泳。
正是傳奇毒龍尼德霍格。
艾倫維持饕餮形態，騎在老毒龍背上。
濃密長發在水中飄蕩，宛如紫色海草。
“宗主！多年前，我曾來到這片海域，探尋祖庭入口，還在附近留下了秘法印記。”
尼德霍格發出心靈波動，與艾倫進行精神交流。
“如果那塊巨大的礁石沒有被洋流沖走，我們就快到目的地了。”
“以你的體型，都要稱其為‘巨大’，那塊礁石，怕不是一座沉積在海底的山峰。”
“呃……宗主，您還是不夠了解水元素界的環境，這里的海洋，深不見底，所以也不存在能夠承載山巒的海底大陸架。”
老毒龍忍著笑意，糾正艾倫的認知錯誤。
艾倫承認自己在這方面的知識儲備不足，懷著困惑向老毒龍請教：
“既然水元素界的海洋深不見底，你說的那塊大礁石，豈不是永遠處于下沉當中？”
“如果那塊礁石不停的向下運動，就算你在上面做了標記，也起不到定位的作用。”
艾倫腦海中，浮現“刻舟求劍”的畫面。
“所以說啊，宗主您對這里的環境不夠了解。”
尼德霍格慢條斯理地回答。
“水元素界，不同于物質界的海洋，自有一套特殊的法則。”
艾倫點頭認同。
物質位面，比如術士世界，各種屬性的魔力處于均衡狀態。
而在水元素界，水系魔力占據壓倒性的優勢。
在這里施展水系魔法，自動獲得強化。
反之，施展火系魔法，則會受到削弱。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特殊法則嗎？
“物質界的海水，水位深淺，密度變化不大。”
“水元素界則不同，水位越深，海水密度越大。”
“這也就意味著，海洋深處的浮力，遠遠大于淺水區。”
“生活在深海中的生物，為了對抗水壓，血肉甚至比鋼鐵更結實。”
“我剛才說到的那塊巨大礁石，下沉到深水區的某個位置，自身密度與周圍的海水相等，就不會繼續下沉，保持懸浮狀態，好比一顆鑲嵌在瀝青當中的石子。”
“在這種高密度的深海區，只有沖擊力極強的洋流，才有可能推動礁石偏離原位。”
“但這種情況極少發生，起碼我沒見過。”
聽了尼德霍格的講解，艾倫深有感觸。
看來還是要多出門走走，才能增長見聞，學到新知識。
隨著下潛深度的增加，艾倫體會到逐漸增強的粘滯感，像是在粘稠的膠水中游泳。
正是海水密度隨下潛深度急劇增大，對潛水者帶來的阻礙。
尼德霍格早已習慣這種程度的水壓，為艾倫著想，特地施放“群體行動自如”。
獲得法術加持，艾倫頓覺渾身輕松。
這時，前方突然涌來一股暗流。
尼德霍格臉色一僵，有些尷尬。
他剛說過，高密度深海區水體長期平穩，這就出現了暗流，仿佛存心打他的老臉！
艾倫皺了皺眉，頭頂浮現饕餮黑球，張開超限領域。
伴隨水流而來的，還有淡淡的血腥氣。
種種征兆表明，這片海域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太平。
尼德霍格也張開領域，掛載“隱形法球”。
他和艾倫的身影，隨即憑空消失。
超限到傳奇等級的“隱形法球”，除非碰到傳奇級別的反隱形技能，便不會被識破。
暗流涌來之處，傳來打斗聲。
防守一方，是人身魚尾的海洋巨人。
占據著龐大如山的礁石，并將礁石挖空，改造成堅固的堡壘。
一圈閃耀藍色光芒的護罩，將整座礁石堡壘包裹起來，抵擋來自外界的法術轟擊。
顯而易見，那是守方設置的迷鎖結界。
進攻一方，由數以萬計的水元素組成。
這支水元素軍團，根據體型劃分階層。
艾倫在術士世界見過的元素生物，最強的是“長老”級，相當于五階水系術士，個頭足有二十米高。
而在這支水元素軍團當中，長老不過是小卒子，軍官清一色是水元素貴族！
六階男爵，七階子爵，八階伯爵，九階侯爵……
再往上，就是傳奇級別的水元素公爵和大公爵。
這支軍團的統帥，就是一位水元素大公。
龐大的體型，堪與尼德霍格媲美。
包裹著魔力薄膜的半透明身軀，腰部以下宛如人魚，腰部以上曲線玲瓏，體現出柔美的女性特征。
“喔噢！那是溫妮莎！”
老毒龍發來的精神波動，帶著一絲不安。
“宗主！咱們有大麻煩了！”
“的確是肉眼可見的麻煩。”艾倫聳了聳肩，問老毒龍：“溫妮莎是誰？”
“‘無限之舟’第七軍團的軍團長，水元素皇帝麾下最受重用的女大公！”
無限之舟……？
艾倫心頭一動。
那不就是圣魔祖庭在水元素界的分部嗎？
類似“翡翠王庭”在妖精荒野，“記憶之城”在幽影冥界的地位。
“無限之舟”的統治者，水元素皇帝，其實就是“水之主”淵天河。
圣魔祖庭現今在位的七位宗主當中，掌控“水之本源”的那一位。
“照這么說的話，溫妮莎大公是自己人啊，有什么好忌憚的？”
“唉！宗主，您有所不知！”
“溫妮莎或許會把你當成自家人，可絕對不會對我客氣啊！”
老毒龍長嘆一聲。
“那個滿肚子壞水的小妞，跟我打過架！”
“你被她揍了，懷恨在心？”艾倫忍笑問。
“我要是輸了，反而好辦！壞就壞在我才是贏家，你覺得溫妮莎能不懷恨在心嗎？”
艾倫無語。
以他對女人的了解，溫尼莎大公的確有理由對老毒龍耿耿于懷。
“你和溫尼莎大公的恩怨，暫且放下不提，對面那群海洋巨人，占據的就是你當初做下標記的那塊礁石？”
“沒錯，那幫蠢魚也不是好東西！”
尼德霍格恨恨地說。
“宗主，您注意到沒有，蠢魚胸口，都有黑色三叉戟形狀的紋身？”
“我看到了，那是上古海神的徽記。”艾倫沉下臉色，“海洋巨人把邪神的徽記紋在自己身上，可見他們都是深海邪教的信徒。”
艾倫此行，除了尋訪利維坦祖庭，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調查在觀星塔黑名單上名列十大邪教之一的“深海教會”。
這個教會，崇拜上古海神，源源不斷為其偶像輸送信仰愿力，增強海神的力量，為“異端之墻”添磚加瓦。
水元素界的居民，大多是“水之主”淵天河的信徒，將其作為“海神”來崇拜。
一座廟里，容不下兩尊菩薩。
“深海教會”在水元素界的擴張，就是明目張膽挖“水之主”的墻角，當然不能容忍！
“水之主”派遣得力干將溫妮莎大公，率領第七兵團，圍剿邪教據點。
戰斗已經持續了三天，攻防雙方的傷亡都很大。
艾倫和尼德霍格，湊巧從這邊路過，撞見雙方激戰。
更巧的是，深海邪教占據的那塊礁石，正是老毒龍用來定位利維坦祖庭入口的標記物！
“宗主，我有一個不祥的預感……”
老毒龍呲著牙，愁眉苦臉。
“礁石被蠢魚挖空，改造成了堡壘，可見他們占據這片海域已經有不短的日子。”
“平白無故，為啥要在這里建立據點？”
“恐怕只有一個理由……通往祖庭的傳送陣，封印已經被蠢魚們破解。”
“這里建立的礁石堡壘，其實是一處集結兵力、大舉進攻祖庭的橋頭堡！”
艾倫摸了摸儲物袋，取出一顆珍珠。
“摩納娑之淚”，馬鞍湖水娜迦一族的圣物。
“蛇母”摩納娑，就是始祖利維坦作為種族神的名號。
這顆寶珠，是打開海底傳送陣封印，進入利維坦祖庭的鑰匙。
同樣的鑰匙，不止一把。
始祖利維坦的后嗣，分化出眾多支系。
其中最古老的數支，包括娜迦、毒龍、海龍、魔鯨、克拉肯、蛇人、鮫人、鯨人等等，各自持有一枚摩納娑之淚，作為進出祖庭的憑證。
始祖利維坦早已離開這個世界，祖庭中的各族支系，也大多遷居外地。
摩納娑之淚，世代流轉，多有遺失乃至損毀，留存至今的，十不足一。
比如毒龍一族的寶珠，早就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艾倫手中這一顆，得自娜迦族，保存的還算完好。
深海巨人，并非始祖利維坦的嫡系子孫。
據說是巨人與鮫人的混血后代，體內也流淌著稀薄的利維坦之血，或許從遠親那里搞到一枚“摩納娑之淚”，也不奇怪。
艾倫沉吟思索。
水元素軍團，算是他的同事。
深海巨人，與利維坦一系血緣更近。
自己要以怎樣的立場，介入這場戰爭？
“尼德霍格，你跟深海教會一方，有交情嗎？”
“咳咳……非但沒有交情，反而有仇！”
老毒龍低聲回答。
“深海教會的傳奇大主教亞瑟，當初曾試圖在冥河流域傳教，被我打跑了。”
“因為這件事，老亞瑟懷恨在心，還試圖施法詛咒我，幸虧我命硬，抵抗住了詛咒。”
艾倫扯了扯嘴角。
心說老毒龍人緣真差，到處樹敵，能活到今天可真不容易！
“宗主！交戰雙方都有傳奇人物坐鎮，身邊還有一大堆嘍啰助陣，您最好別管閑事，趁亂繞開戰場，直接前往祖庭就是了。”
艾倫搖頭，拒絕老毒龍的建議。
尼德霍格嘆了口氣，無奈的問：“既然非插手不可，您打算幫哪邊？”
“當然是溫尼莎大公那一邊！”
“因為她也是星河衛士？”
“這只是理由之一，此外還有兩個理由。”
艾倫笑著豎起兩根指頭。
“其二，幫她我能賺到功勛。”
“其三，她模樣長得挺水靈。”
“優先對美麗的女士施以援手，這就是紳士風度！”
老毒龍悻悻地哼了兩聲，覺得宗主所謂的“紳士風度”，更像是色胚本性。
礁石堡壘。
白發蒼蒼的深海巨人，手持一柄三叉戟。
目光透過激蕩的海水，觀察對面的敵軍。
在他周圍，一隊深海巨人傷兵剛撤下來，海水中混雜著濃郁的血腥氣。
深海祭司們正在抽取迷鎖的魔力，轉化成治愈傷痛的神術。
迷鎖結界，就是傳奇超限領域的變體，施加在某一區域，保護當地的建筑和居民。
迷鎖中樞，好比領域本源，設置在礁石堡壘防護最嚴密的地方。
亞瑟建立的迷鎖結界，能夠自行吸取周圍海水中游離的水系魔力，維持基本功能。
但是在激烈的戰斗中，結界不斷承受沖擊，防護罩耗能巨大。
守衛堡壘的教眾，時不時還要抽取迷鎖魔力，用于施法轟擊敵人，或者治療傷員。
只靠吸取外界魔力，無法維持迷鎖結界。
這種狀況，亞瑟早有預料。
迷鎖中樞所在的密室中，提前儲備了大量水系魔貝，作為迷鎖的備用能源。
這是上古海神賜予亞瑟的禮物，獎勵他在傳教事業上做出的卓越貢獻。
戰斗持續到現在，儲備的魔貝，已經消耗了大半。
亞瑟的心情，不免有些焦慮。
就在剛才，他施法與“寒冬教會”的大祭司賽斯通信。
催促賽斯盡快拿下冰宮圣地，率領霜民傳送回來，幫他對付溫妮莎的大軍。
賽斯那個老家伙，嘴上答應的挺痛快，讓亞瑟再堅持一下，聲稱一定盡快支援。
亞瑟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他的承諾。
賽斯崇拜的“冬神”，又稱“寒冬女王”，與亞瑟崇拜的海神，同為在上古戰爭中被始祖們擊敗并封印在血脈星河深處的古神。
這兩位古神，連同上古火神、風神、光神、月神以及地母，共同創建了“圣靈會”，正在積極擴張勢力，發展信徒，謀求恢復神位。
七位古神各自的信徒，組建的教會，按理說是盟友關系，應該精誠合作。
然而教會畢竟是由人組成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糾葛，利益沖突。
更何況不同的教會，秉承的教義也存在沖突，私下里相互指責對方為異端。
亞瑟與“寒冬教會”的大祭司賽斯，談不上什么私交。
為了爭奪地盤，亞瑟所屬的深海巨人族，曾與霜民發生過無數次沖突。
雙方視彼此為世仇，血債累累，數之不盡。
雖說在“圣靈會”的斡旋下，亞瑟與賽斯握手言和，私下里卻還無法完全信任彼此。
特別是戰況緊急的時刻，亞瑟捫心自問，假如自己處在賽斯的位置，真的會盡快趕來營救曾經的死對頭嗎？
堡壘外圍，傳來一連串爆炸聲。
緊接著，傳來守軍的驚呼與悲鳴。
亞瑟收回思緒，眉頭緊鎖，快步前行。
礁石堡壘外圍，漂浮著眾多深海巨人的尸骸。
殘破的石塊，在鮮血染紅的海水中盤旋打轉。
礁石堡壘被炸塌了一角。
附近的守軍，非死即傷。
亞瑟咬緊牙關，眼中迸發怒火！
他當然知道，這又是溫妮莎干的好事！
水元素大公的超限領域，本源非常詭異。
能夠將領域輻射范圍之內的水體，隨意轉化成冰晶形態，或者蒸汽形態。
就在剛才，溫妮莎施展傳奇魔法，強行將迷鎖防護罩轟穿一個破洞。
透過這道縫隙，將“相變領域”延伸進來。
遙控礁石縫隙中的水分，瞬間化作氣態。
深海中，密度堪比巖石的水分變成氣態，體積膨脹超過5000倍，引發一場大爆炸！
亞瑟低聲咒罵，匆忙修復迷鎖結界，堵上漏洞。
緊接著，在自己的超限領域上掛載“群體修復術”，將坍塌的礁石復原如初。
僅此而已，亞瑟還不放心。
雙手擎起三叉戟，祈求海神賜予恩典。
他的祈禱，很快就獲得回應。
一圈金光，從三叉戟上擴散開來。
受到神光照射的礁石堡壘變得更為堅固，硬度堪比精金！
時隔不久，溫妮莎故技重施，試圖爆破礁石堡壘。
然而這一次，爆炸造成的損傷微乎其微。
亞瑟面露冷笑，心里踏實多了。
這時，一股詭異的波動擴散過來，令他感到很不舒服。
“是錯覺嗎？”
亞瑟喃喃自語。
環顧四周，沒發現什么異常，就不再多想。
然而又過了一會兒，情況漸漸不對勁了。
神力加固的礁石堡壘，表面浮現大片蜂窩狀孔洞，似乎正在遭到某種神秘力量的侵蝕。
守衛礁石堡壘的深海巨人，一個個臉色蒼白，大口喘息，仿佛被抽空了力氣。
受傷的深海巨人，創口止不住的噴血！
血水匯聚成涓涓細流，不與海水相融，如同無數條赤紅的小蛇，蜿蜒著涌向遠方。
“這是怎么回事？！”
亞瑟瞪大眼睛，滿臉錯愕。
他活了三百年，從未見過這種怪事！
嘭！！
身后突然傳來爆炸聲。
洶涌的蒸汽，沖擊過來，將他掀翻。
受到神秘力量侵蝕，從里到外變得質地疏脆的礁石堡壘，被水元素大公遠程遙控爆破，當場炸得四分五裂！
建立在礁石上的迷鎖結界，隨之瓦解。
亞瑟和他的族人，失去堡壘和迷鎖庇護，如同赤身裸體的嬰兒，陷入水元素大軍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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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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