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父與子,日與月,還有變態(求推薦求收藏)
希望他們能夠跟另一個自己溝通愉快。
走廊上的頂燈一重重在灰羽上映出層層光暈,兩位極其相似的原體漫步走在其間,淡而不祥的血氣自墻壁的角落上涌,逐漸彌漫了整條走廊。
食尸鬼圣吉列斯勾起嘴角,尖而利的獠牙呲出,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另一位大天使。
大天使的眼中則閃過晦明難辨的光芒。
那是于他們而言……
圣吉列斯嘆息般地說道,
而我則切實品嘗過墮落的果實,對于帝國而言,黑與白的分界并不明晰,惡行亦可帶來正果,我則曾被支付為代價。
食尸鬼搖了搖頭,
他輕佻地慢了一個步伐,繞到天使身后,伸手去觸碰那些羽毛——其間外層的大部分都是暗淡的灰羽,長羽之下,新生的白絨正瑟縮著。
一對翅膀?
圣吉列斯挑眉,抖了抖羽翼,
來自亞空間的饋贈,你我兩重命運間原體遺失的過程并不相同,我并不知曉你為何跟我不同。
食尸鬼輕輕說道,但他口中的麻煩卻似乎并不是指帝國人對于變種人的偏見,而是另一種麻煩——一種以光榮、忠誠為枷鎖的麻煩。
你無法對諸人的請求置之不理。
圣吉列斯的語氣冷淡下來,
人們期待我,我則回應他們——長久以來,皆是如此。
圣吉列斯沉默了片刻,
巴爾怎么樣?
食尸鬼呲了呲牙,
[美麗的落日——我被純血氏族撿到后,那些人認為體型過大,與嘴生獠牙的我是需要被剿殺的變種人,盡管彼時那些人因為這件事爭論了起來,但偽帝的確一直在教授我有關困境的廝殺,因此……你知道結果。]
你主動動手了。
[比起純血驅逐變種人的人類,我還是更喜歡在高輻射下野蠻生長起來的變種人們,他們符合偽帝最初對我的定位。]
但是你現在看起來并不是如此……
圣吉列斯的語氣放緩,他朝對方走了幾步,隨后看向相似的雙眸。
……墮落。
圣吉列斯的本質是對立的兩面,當他圣潔時,墮落面將逐漸侵蝕他,將他拉入無邊血水之下;當他墮落時,圣潔面卻又緩慢地照耀著他,星體冉冉升起,將漆黑的靈魂映照。
這并不一樣。
圣吉列斯干脆地打斷道,他在找尋那個錨點,他面無表情地看向食尸鬼——
是誰將你從血水里拉出來的?我想并不會是帝皇。
啊,圣吉列斯心中了然,果然如此,他因此有些作嘔,有些感慨,又有些無奈。
不然還能是誰呢?即便是現在,大部分原體也跟大天使關系一般,基利曼與安格隆勉強算得上能跟圣吉列斯深談。
但一般圣吉列斯誰也不找,只是一個人離群。
[是荷魯斯引領我進入帝國的……彼時偽帝并未將我放在心上,因此他隨意指派了一個最不受寵、最被忽視、僅僅是因為離巴爾離得近的原體過來引領我,很顯然這個倒霉蛋是荷魯斯。]
食尸鬼漫不經心地說著,
他們都清楚自己看這個銀河,看這個帝國是多么冷、多么清晰,即便平日里他們并不顯露這一點。
心似明鏡,大抵便說的是圣吉列斯,他只會在子嗣的問題上偶有關心則亂。
[我最初也沒有對這樣一位兄弟報什么期待——我能有什么期待呢?
我生來便是被設計為食用尸體以更好作戰的存在,而我的子嗣們則是不挑原料,即便是變種人也可成功大規模快速改造的“劣等人”,我們會被投放在最惡劣的戰場上,靠著進食敵人尸首與發瘋提高戰斗力,即便死傷慘重,我的基因種子也可以讓我的軍團迅速增援。]
食尸鬼的眼底一片冷淡與清明,大天使感到心頭一陣悸動,他會成為這樣的類型嗎?在命運的道路上,或許他差一點就跌入了這樣的深淵。
不過……圣吉列斯又在心底自嘲著,萬年來,他之前的升神之墮也算是最終難逃命運。
[這樣的軍隊,這樣的原體,帝國有什么必要認真對待我們嗎?并不需要,只需要給我們一點可憐的物資,幾顆劣質的征兵星球,再把我們投放到敵人的星球上即可。]
食尸鬼緩慢地行走著,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會傷心嗎,大天使感到悲哀。
食尸鬼圣吉列斯停頓片刻,隨后,他眨了眨眼,眼中有些猶豫與困惑。
[但……我遇到了荷魯斯,一個普通、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兄弟,卻并沒有嫌棄厭惡我,反而教導著當年率領變種人的我如何融入帝國。]
帝皇的教育與巴爾上的磨礪將圣吉列斯塑造為食尸鬼,而荷魯斯·盧佩卡爾激發出了這個圣吉列斯心中的光明面。
我想荷魯斯會在你之后問起這件事的時候說,他對任何兄弟都會這么做。
圣吉列斯旁觀著說道。
食尸鬼苦笑起來,
[荷魯斯,一個普通的家伙,卻也有他自己的生存之道,圓滑、拙劣地模仿著其余軍團、明知自己不被賞識便把精力放在軍團內部——他是我見過最愛戴自己子嗣的家伙,軍團內部充滿活力,我想我從他那里學到了這一點。]
荷魯斯。
圣吉列斯沉默著,荷魯斯是個很受周圍環境影響的人,昔日看起來戰無不勝的戰帥實則很容易因為外人的幾句話或者是行為而有所改變,牧狼神經常被比喻為月亮——正是因為他自身并不發光,而是在反射來自太陽的光芒。
正是帝皇對荷魯斯的期待,才塑造了現在的荷魯斯。
想到那個不知所措,釀下大禍卻最終再度被帝皇執意救回的荷魯斯,圣吉列斯幾乎是想下意識嘆氣。
帝皇對荷魯斯的關注與父愛塑造了荷魯斯,卻也毀了他,讓他成為了依附于父親的怪物,一個不完整的人。
荷魯斯·盧佩卡爾并沒有經歷過原體對帝皇的圍剿與怒罵,也并未經歷過羅伯特·基利曼在智謀上對人類之主的開戰,他沒有真正意義上反抗過帝皇,沒有真正吶喊過,某種層面上,他依舊認為帝皇無所不能。
但這是荷魯斯的錯嗎?
這大部分是**的帝皇的錯!
圣吉列斯難得在心中爆了粗口,是帝皇一直以來的不放手才造就了荷魯斯不人不鬼的狀態,那個老東西但凡放開手,再承認一些事,荷魯斯也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但這就涉及到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帝皇的人格完整嗎?帝皇在情緒表達上,在自我的問題上,能夠處理得當嗎?
答案是——并不能!
即便帝皇親自扛起來整個帝國,也不能否認他在子嗣問題上所犯下的種種罪孽,而處于某種彌補心理,他又將自己所有的父愛加在了荷魯斯身上。
而不是分攤給其余原體們。
若圣吉列斯知曉古泰拉的表情包,這里他內心最真實的表現或許會是一個流汗黃豆。
他的這份父愛與情感是畸形的,而作為容易受到他們影響,反射日光的月亮,在對待帝皇的問題上,荷魯斯也自然變得越發扭曲。
愛屋及烏,這份情感延續到了荷魯斯對待軍團、對待帝國的態度上,與絲毫不帶私人情感的牛馬之主羅伯特·基利曼相比,荷魯斯絕不會是個合格的領袖——
他的所做作為都是為了向帝皇邀功!這樣又怎能真正做好一名君王!
作為昔日荷魯斯的摯友,圣吉列斯極度痛苦于看到此般畫面,但最后他決定放手,隨風去吧,他不干了。
他上一次死死不愿離去,苦苦支撐還是因為帝國境內無人可堪大任,隨后就被人類之主以必要與帝國為名的犧牲引入了大量墮落信仰。
圣吉列斯已經足夠寬宏大量了。
但另一重命運線……圣吉列斯的目光瞥向食尸鬼,一個不怎么被帝皇控制的荷魯斯……
會成長成什么模樣?一個本可以更加健康……或者說完整的人格嗎?
我想另一個荷魯斯會很成熟,而且有些……怯懦?
[他的確有些膽小怕事到怯懦了,但卻并不是因為真正的恐懼,而是因為他不愿意讓自己的子嗣犧牲,他跟他的子嗣們簡直就跟兄弟摯友一般。
但帝國的任務便是戰爭,而戰爭帶來死亡——
荷魯斯那個家伙太不愿看著自己的子嗣們死去了,賽迦努斯死亡的那一天——天吶,當時荷魯斯仿佛是碎了一般,我都怕他當時想不開。]
食尸鬼的眼底滿是感慨。
而你則在荷魯斯那里學會了愛戴子嗣,與必要的偽裝?
但現在,大天使冷眼看著另一個自己光潔的盔甲,與其上血滴模樣的徽章,便知道另一個自己并未自甘墮落到徹底絕望,而是成為了注重軍團榮耀與子嗣的存在。
但你成功置身事外了。
圣吉列斯指出這一點,在簡單對比了另一邊命運線,諸位原體的神態與氣色后,圣吉列斯認為食尸鬼與狂欲者是最少被惡人王基利曼折磨的人。
[荷魯斯中庸、不顯眼的智慧,與我軍團不穩定的特性救了我們——跟大體量穩定的死亡守衛與極限戰士相比,我們顯然性價比不是那么高。]
食尸鬼聳聳肩。
我想還有別的緣故?
大天使瞇起眼,微笑起來,笑意卻并未抵達眼底。
兩位圣吉列斯看向彼此,氣氛變得有些沉重起來,眼看對峙即將——
一聲呻吟打破了局面。
兩人幾乎是同時黑臉,食尸鬼低聲罵了一聲,隨后一個閃身直接原地消失!
大天使也干脆利索地展開雙翅,當他抵達走廊盡頭那間休息室時,他看見了被捅穿一顆心臟,抽搐著半癱在沙發上的狂欲者安格隆。
安格隆的身下有不少不明液體,幾乎浸濕了整個沙發,鮮血則自他被捅穿了的口中噴涌而出。
食尸鬼一點廢話都沒有,干凈利落地拔出長矛,隨后一只手伸進狂欲者的胸膛里,拽住安格隆用來搞刺激,貫穿了他全部心臟的骨鏈子。
大天使決定還是看著另一個自己操作,他并不想被濺上不明液體。
隨后,食尸鬼手腕猛地發力,伴隨著猛烈四濺的各色液體,一串正在躍動著的心臟被拽出來,安格隆滿意地大叫一聲,聽起來那個含糊不清的單詞像是莫塔里安……或者是納垢的發音,但下一刻,狂欲者昏了過去。
食尸鬼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嫌惡般地甩了甩自己長矛上的液體。
[狂欲者發誓要跟我們所有原體來一場,他甚至說如果我們不愿意接受男體,他也可以化作外貌女體——但依舊是多種生殖與泌尿系統的那種。]
大天使并不是很想聽這些,不,他不想。
狂欲者安格隆的恢復速度極快,就在這幾句話里,大天使眼睜睜地看著安格隆四肢抽搐,新的臟器頃刻間長出。
[但除了伏爾甘……或許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人之外,哈哈,我希望這其中有基利曼,我想沒有原體希望跟這種變態待在一起。]
大天使圣吉列斯倒吸了一口涼氣,
安格隆忽然有了聲息,他如同宿醉醒來的人一樣朦朧迷茫。
食尸鬼嫌惡地彎下嘴角,提矛再準備直接給狂欲者來一下,但安格隆卻忽然暴起,死死攥住了食尸鬼想要向下捅的矛尖。
安格隆露出了一個醉醺醺的笑。
這下換食尸鬼跟大天使面面相覷了。
尷尬的是,安格隆又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