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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跪在自己面前,一臉壯士赴死的悲壯的明月,傅昭覺得無奈又好笑。
她對明月的那些小動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來沒有故意刁難明月,明月就覺得她是個性子軟和好說話的,有什么事就往自己跟前來鬧,而不是去陳鋒面前。
真真是把她當成軟柿子了。
傅昭沒有說話,司棋上前半步,板著臉問道:“好端端的怎么跪下了?”
明月抬起頭看向傅昭,“求您給奴婢一條活路。”
傅昭瞇了瞇眼,“我也沒說要你的性命,是誰不給你活路,你去求他便是,何苦在我面前來這一出?”
明月抿了抿唇。
若是世子是一個好說得動的,她也不會來這一招了。
因著那天她放陳文和林昊通進了書房,她一直惴惴不安的,總覺得頭上懸了一把刀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落下來了。
如今,這把刀子總算是落下來了,她不用膽戰心驚的同時,又覺得惶恐。
是管家來找到了她,說要把她調到別的地方去,去客房那邊做打掃的活計。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她的一雙手,可以倒茶水,可以翻書,可以研磨,就是不可以做粗活。
世子書房的管事丫鬟,竟要去當一個粗使丫鬟,這種從天上掉到地上的感覺,讓她十分難受。
她心里也明白,這是世子的意思。
可當世子做了決定之后,若是她再去求情,求世子改變主意,反而會適得其反。
不得已,她才硬著頭皮來求了傅昭。
明月緊緊咬著嘴唇,猛地朝著傅昭磕了一個頭,嘴里只說道:“求您給奴婢一條活路。”
傅昭的耐心都快耗盡了。
此時,玉露又跑了出來,跪在明月身邊,哭著說:“求求您不要把明月姐姐調走,明月姐姐不知道犯了什么錯讓您不高興了,但是奴婢保證,明月姐姐的本心是良善的。您再給她一次機會,不要把她調去客房那邊當個粗使丫鬟。”
司棋簡直是想好好搖一搖玉露,將玉露腦袋里的水都搖出來。
從前她還在書房的時候,這個玉露還算機靈,如今怎么越來越蠢笨不堪了?
相比起明月來,司棋對玉露更憤怒。
傅昭倒是聽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她很厭惡明月和玉露三番兩次地到她跟前來鬧,玉露又一直被明月當槍使。
傅昭便道:“你們隨我來吧。”
明月暗暗一喜,就和玉露站了起來,跟在傅昭身邊進了書房里。
進了陳鋒的書房,傅昭隨手從書架上拿下來一本書,就坐在陳鋒的圈椅上看了起來。
司棋、明月、玉露三人站在一邊,不發出一點動靜。
屋子里靜悄悄的,只有時不時響起的翻動書頁的聲音。
慢慢的,天漸漸地黑了下來,書房外有了動靜。
先響起的,是衛山討好的笑:“哎呦,怎么能勞動您開門呢?讓小的來給你開門!”
然后是陳鋒的一聲笑罵。
門打開,陳鋒進了書房,瞧見了書房里的眾人,臉上的淡笑頓了一下,又神態自若地走到傅昭身邊,微微低下頭瞧著傅昭手上的書。
待看清傅昭在看什么書后,陳鋒伸出手將書拿到自己手里,“屋子暗,看書費眼。”
傅昭想站起來,將位置讓給陳鋒,卻被陳鋒按住了。
“我坐邊上也是一樣的。”陳鋒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門又被打開了,一個小廝端著茶水進來了。
這個小廝眼生,連明月都多看了幾眼。
等他放下茶水,陳鋒對他使了個眼色。
那個小廝彎著腰道:“小的子蒙,見過世子夫人。小的從前讀過幾本書,就被世子挑中,來書房當一個小小的管事。”
明月大驚失色。
她還沒走呢,陳鋒竟然已經挑選好了代替她的人!
這人還在傅昭面前露臉了,那就是沒有回轉的余地了。
明月心中一片悲涼,眼中很快蓄起了淚水。
她本就長得清秀,如此一來,更惹人憐惜。
傅昭的余光從明月身上掠過,勾了勾嘴角,“快起來吧,原來你已經都安排好了。只是明月不舍得離開,求到了我的跟前來。明月伺候了你這么久,你怎么忍心讓她走呢?”
傅昭的一番話,連衛山都聽出了陰陽怪氣。
衛山后背發涼,憐憫地瞧了陳鋒一眼。
世子爺從前身邊并沒有女人,就是塊榆木疙瘩。
若是這一次世子爺回答得不合世子夫人的心意,恐怕要遭殃了呦。
衛山感覺到的,陳鋒自然也感覺到了。
此時,傅昭面上依舊掛著溫溫柔柔的笑,可一雙精致的杏眸里,卻冷得像是結了寒冰。
這是陳鋒頭一次看到傅昭為自己吃醋。
陳鋒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傅昭能為他吃醋,說明傅昭是真正的在乎他。
傅昭微惱:“你笑什么?”
陳鋒深深地看了傅昭一眼,才轉過頭看向明月等人。
在轉頭的那一刻,他面上溫柔的笑意悉數收了回去。
他冷冷地對著明月說:“我為何罰你,你心中不知嗎?”
在陳鋒冷冰冰的視線下,明月深深地低下頭去。
在傅昭面前,她還能糊弄一下。
可是在陳鋒面前,她若是敢撒謊或者狡辯,陳鋒是個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定是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她認命似地跪了下拉。
玉露見狀,急忙道:“世子,是不是世子夫人在您跟前說了什么?您才容不下明月姐姐的!明月姐姐忠心耿耿地為您,您不要寒了奴婢們的心呀!”
玉露義憤填膺。
明月和她說了,是傅昭見明月長得模樣好、還會讀書寫字,所以才容不得明月,就去世子跟前挑唆了幾句,讓世子把明月趕走。
玉露年紀小小,但最喜歡打抱不平了。
明月說得對,陳鋒身邊一直沒有個通房姨娘,可見傅昭是個善妒的。
玉露這番話說完,書房里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明月急得滿臉通紅,連忙拉了拉玉露的袖子,阻止玉露繼續說下去。
她和玉露說的那些話,不過是想讓玉露在主子跟前幫自己說幾句話,從來沒有想過玉露會把那些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