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萬郁無虞一介紹,元無憂才正眼去打量為首那個小刺客。
這小少年比元無憂矮幾分,尖下頜,深藍眸子,五官還真和萬郁無虞有幾分神似。
于是她如實道:“他叫小蜻蜓嗎?長得和你還真有幾分像。”
萬郁無虞瞬間瞪眼,薄唇咧著,“他才十五歲,你不會對他有非分之想吧?”
“你想哪去了?我是那種人嗎?”說到這里,元無憂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地寬慰,“放心,我不喜歡比我年紀小的。”
少年聽罷倆人這番言論,只默默走過來,目光斜睨著倆人,只扔給萬郁無虞一包東西。
“戴著。”
萬郁無虞愕然地伸手接過,只見掌心里個銀線繡的圓荷包。
“什么東西?”
“魚鰾。”
“干什么用的?”
“避y。”
“啊?這對嗎?”當哥的萬郁無虞瞬間雙頰泛紅,眼神慌亂。
對面那孩子仍繃著冷臉,正色道:
“加大。”
“……你這孩子!你小小年紀……”萬郁無虞紅著臉斥責完他,又聽見身旁姑娘“撲哧”笑出聲,才趕忙反駁。
“我倆不是那種關系!我倆還沒……”
下一刻,不等他說完,小蜻蜓又從包里扔出個錦囊,穩穩落在萬郁無虞懷里。
“這又是什么?”
“*藥。”
一聽這話,萬郁無虞趕忙把手里的東西,朝小蜻蜓扔回去。
“別胡說了!我倆可不是……”
小少年眉眼一抬,微露驚訝。
“矯情。”
元無憂也不禁眼神贊賞地看向小蜻蜓,悶聲笑道,“你小小年紀懂得不少啊?”
可小蜻蜓沒理她。
她就問身旁少年,“你倆到底誰是哥哥,誰是弟弟啊?他怎么這么冷?怪不得外號叫冷哥。”
小蜻蜓白了她一眼。“可笑。”
元無憂只覺一股無名火竄上來,氣得都想掄胳膊挽袖子了,
“我咋了?你這臭小子,把話說清楚!”
萬郁無虞也瞪向身旁的姑娘,“你對他很感興趣?”
瞧見倆人當著他的面矯情,打情罵俏,小蜻蜓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哼道:“妒夫。”
正跟心上人發醋意的萬郁無虞,聞言愕然抬頭,看向自己表弟。“你說什么呢?”
元無憂權當沒聽見這孩子的嘲諷,只沖身旁的銀甲少年道,“你吃醋啊?那我不問了。”
小蜻蜓則冷冷地看了女國主一眼,
“慫包。”
說罷,他扭頭就跟著自己那小手下走了。
只留下萬郁無虞和元無憂大眼瞪大眼,一陣莫名其妙。
其實她說的話,小蜻蜓只覺何不食肉糜。
他們家同樣命途悲慘,可是他這表哥自幼跟華胥皇太女一起長大,沒怎么獨闖,不知稼穡艱辛。
而自己自幼流落在外,刀尖舔血,他永遠不會像萬郁無虞那樣,在女人面前嗔怪活潑。
幸好小蜻蜓早就習慣一個人,樂于獨闖。
這邊的元無憂盯著萬郁無虞,見他一等弟弟帶手下走出巷子,就往自己兜里藏東西,便伸手想去搶來看看,可他死命躲閃!
元無憂氣惱道:
“你想私藏,完了對付我啊?”
“不是,我想扔了,又怕你撿走。”
“對了,他不會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西域商人吧?”
“還真是,他也是沙漠之光。”
“哎?他是不是有毒啊?他給的東西你還敢收?快扔了!”
萬郁無虞無奈,“他沒有毒。”
元無憂眼神怨念,“萬一呢?給我看看,然后咱倆放心把東西扔了,這總行吧?”
看著身旁的姑娘蹦蹦跳跳,確實活潑,萬郁無虞忽然鳳眸含笑,道:“剛才出城都忘記吃東西了,你餓不餓?”
“餓。”
下一刻,高她一頭的少年,就忽然捧起姑娘的臉,低頭吻住,擋住她所有的視線。
元無憂只微微驚訝了一下,就伸雙臂一摟少年細瘦的勁腰,縱容他的大膽試探。
萬郁無虞第一次這樣主動,因為沐浴時拿茉莉花茶漱了好久的口,他滿嘴花香。
青澀笨拙,但溫柔,像膜拜神靈一樣虔誠和小心翼翼。明明是他主動,在冒犯他的明月女神,卻下意識的想把自己獻給神靈。
乞求神靈垂憐,渴望明月獨照。
元無憂并不反感,甚至覺得他這溫柔的舉止像把自己獻祭給她一樣,加上他唇齒間都很甜,很香。
少年沒堅持多久就結束了。隨后眼神深邃地看著小姑娘,輕聲道,
“別生氣,我今天太高興了,不知道怎么破戒才好,才冒犯的親了你……”
眼前的姑娘朱唇紅潤,精致的褐色眼眸笑吟吟的,整張臉無比嬌艷動人。
“沒關系。”
萬郁無虞看著懷中的心上人,就覺得心里那些虛無縹緲的,一瞬間都腳踏實地了。
“對了,”他忽然從腰間的兜里,掏出一個金絲空心鈴鐺遞給元無憂,
“里面有一粒藥丸,是沙漠之光的解藥,如果你哪天不幸中招了……就吃了它。就算不能痊愈,也足夠支撐到見到我。”
一聽這話,元無憂有點害怕,
“啊?那什么沙光病…真鬧的這么兇啊?我不會真被傳染吧?”
“不會,只是讓你防患于未然。”
說著,萬郁無虞情不自禁地伸出粗糲的指腹,抿了抿她洇得紅潤的唇瓣。
他深藍鳳眸凝著深邃,輕聲道,“你是不是,有一點接受我了呢?”
元無憂不知他說的是感情,還是愛y,她不敢輕易答應,果斷打岔:
“我覺得,咱可以研究一下殺叱羅協當計劃,這不才進展到一半嗎?”
萬郁無虞心知肚明她在躲什么。他頓覺心頭酸澀,也不敢拆穿她,只能點頭附和。
“那是我的仇恨,我心里有數,你最好別摻合,再把你牽扯進來……”
倆人正在暗巷里相擁,互訴情腸,巷子外就傳來了呼喊聲。
是被倆人拋下的黨項衛兵找來了。
元無憂剛松開摟著少年細腰的手,就在這時,被進來的米擒林瞧了個滿眼。
他上一刻還滿眼擔憂,下一刻就滿眼“懂得都懂”的笑意,說自己是來喊可汗有事的,說有大事要收尾了,喊他去。
元無憂疑惑不解,“你們又在搞什么鬼?”
都已經轉過身去,跟米擒林走了的萬郁無虞,這才想起她似的,轉頭看向她。
“南陽有我三年前,母親奉旨抗疫時搭建的行宮,一起去嗎?”
“她不是…病逝在新野嗎?怎么還有南陽行宮?”
“她是為了把新野的同僚換出來,才去的新野。結果自己回不去了。”
一聽這話,元無憂笑容一僵,“遭了,我怎么把他給忘了!他不得恨死我啊!”
“誰?”
“把我換出來的李暝見啊!不行,我得回去西鄂城一趟,再不去又要有人回不來了。”
元無憂這才想起,李暝見還搭在里面呢。
于是毫不猶豫就走了,萬郁無虞想阻攔的話欲言又止,見她去意已決,便只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眼神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