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直急了,“你不怕死也別賴我背黑鍋!”說著,就去吩咐身旁的始作俑者。
“你快把她拉上來!”
那個禁軍抬腿過來,態度居高臨下,卻狠狠一腳踩在姑娘、緊緊摳著墻磚的右手上!
他隨之蹲下身,自殷紅嘴唇里,語氣慵懶地吐出一句:
“就剩這點本事了么?弄丟了自己的過去,連力量也沒有了嗎?”
這一出聲,聽得出來嗓音是被刻意壓低的沉冷磁性,但又讓元無憂有些耳熟。
“你究竟是誰?何出此言?”
說著,他作勢要把護手的鋼爪扎向她的左手,又只停在一寸處比量,威脅道,
“放在真正的戰場上,你已經死了。”
這個禁軍緩緩俯下頭顱,與她對視。
“說句好聽的求饒,我就拉你上來。”
元無憂不以為然,因腳底下結結實實踩著墻縫,便只拿左手抓住、他踩住自己右手的細靴腳踝。
他穿的靴子縫著堅硬的鎏金火焰紋鐵片,比宇文懷璧還張揚貴氣。
即便就一只手抓著墻,隨時要摔的粉身碎骨了,元無憂仍滿臉從容,不慌不忙地抓住他的腳踝,還道:“拉你一個,死的夠本。”
下一刻!那個只露出一雙眼睛的覆面禁軍就在震驚中,被她拽下了墻垛!
與此同時,她也松開了扒著墻頭垛口的右手,松開了踩著墻縫的腳!
城墻上遠遠傳來幾人胡亂的呼喊。
但倆人聽不清了。
失重感襲來,瞬間跳城樓自盡的倆人如同一串老鼠般摔下去,墜落感又突然一頓。
“啊!!——”
那個禁軍驚叫了聲,抱著必死的心閉上眼睛、心跳到了嗓子眼兒!卻又戛然而止。
他發現自己被她抓著腳踝倒掛著,而她右手雖然沒抓城墻,卻抓著一根極粗的麻繩。
她不知哪來的麻繩,又或者是……剛才她手上提拎著的那團爬山虎?
他劫后重生,驚魂未定,發現自己的性命都掌握在她抓住自己腳踝的那只手上時,更加五味雜陳了。
但頭沖下搖晃的眩暈感襲來,沒機會讓他多想了。
頭頂還傳來那姑娘音色慵懶的威脅:
“說句好聽的求饒,我就拉你上去。”
真是風水輪流轉,以身入局睚眥必報啊。
扒在墻頭的幾人瞧見此情此景,跳到嗓子眼兒的心,終于落下來了。
宇文直頭一個配合:“你就給風陵王道個歉得了!”
“就是啊,風陵王真是智勇雙全,她還以德報怨……”
元無憂也沉聲補道:“我的左手沒什么力氣,你最好少掙扎。”
那個禁軍卻搖了搖頭,“我雖畏高,但也不是你能威脅住的!”
“呵,真倔啊……”
仰頭一瞧她那玩味的眼神,譏誚的語氣,他就窩火,激起寧折不彎的脾氣來了。
他忽然踹了她抓住自己腳踝的左手一腳,自己縱身跳下去!
正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自盡時,發現他居然試圖去抓她垂到城下的繩子!
結果卻不知怎的失誤了!手指和麻繩失之交臂。
就在人翻了個身、撲騰甩下幾尺那一刻,只見個黑影咻的順著繩子竄下來、一手抱住了男子,一手仍攥住繩子。
當一股熟悉的、清幽的香氣沖進元無憂鼻息里,她還不忘補一句:“冒犯了。”
有些君子風度,但不多。
頭昏腦脹中,他被她調正了身體,能感受到麻繩被她緊緊勒在自己身上,一圈一圈的。
他不明所以的掙扎了一下,耳邊隨即傳來她嚴厲的警告:
“別動!孤可不想跟你一起死。”
于是上面的人拉繩子,下面的風陵王也一手攥著維系自己命脈的麻繩,一邊抓住捆著那個禁軍的后半段繩子。
再次爬上城墻后,周國這幾個也沒人敢再叫囂了,倒是一直言行沉穩的女王爺,從容地把纏在禁軍身上的麻繩解開。
在她收回爬山虎的功夫,搖搖晃晃站起來的禁軍眼神陰郁道。
“剛才的事我不服,我畏高。”
“你寧死不屈的脾氣我很欣賞,還想打是嗎?”
“當然!”
這個禁軍話音未落,便拔劍出鞘,卻才剛劈出來,就被她格擋彈開,隨即一劍封喉。
元無憂是鉆了他驚魂未定的空子,也發現了他的破綻,那就是大局觀略遜,情緒也沒她沉穩冷靜。
這個禁軍也沒愣神,堪堪躲過她的劍尖,還不忘給她下腿絆!
元無憂將計就計、借力打力,反而將他絆倒!
于是不出一回合的纏斗中,元無憂還是險勝。
當她踹翻那個禁軍,踩在他胸口時,滿眼勝券在握,俯瞰腳下敗將的勝利者姿態盡顯,威風霸氣。
剛才周國的幾個人還在為元無憂擔憂,如今見女王爺又占據上風,又有些不甘。
宇文直直言不諱地譏笑,“難怪連蘭陵王那種死木頭都喜歡你呢,你這種拿命調戲人家的行徑,很容易俘獲男人的芳心啊。”
尤其是尉遲運那個弟弟,看的氣急敗壞!
“混賬!把你的臭腳丫子挪開!阿運你快管管她!”
甭管旁人怎么叫嚷,元無憂也不為所動。
她只居高臨下地,睥睨腳底下的禁軍。她眼神極具威懾力,無形的壓迫感劈頭襲來。
“打夠沒有?該告訴我,你是元家什么人了是吧?”
“把腳挪開!”
躺地下的男子倔犟地咬著后槽牙,雙手抓住她的腳踝,仰頭拿銳利陰寒的眼睛瞪著她!
“認輸了嗎?可別我一放過你,你又搞偷襲。”
被她踩在腳底下的禁軍索性將雙臂展開,往地上一攤,卻眼神倔犟道,
“你很沉穩,似乎無論遇到什么突發狀況都面不改色,勝券在握,我就輸在這點了。世上到底有沒有事,能影響到你啊?”
“當然有,不過你沒那影響我的機會,我總有萬全之策。還想打嗎?”
“結束了。不打了。”
聽見他語氣頹廢的認輸了,元無憂這才躬身,朝躺地下的禁軍伸手。
“把手給我,拉你起來。”
他拍掉她的手,“用不著。你起開!”
就在這時,被扎在墻垛凹陷處的爬山虎鋼爪、忽然晃動了兩下,隨即突然上來一只手!
躺著的禁軍一眼就瞧見了,登時驚恐地看向她身后,剛喊出個“看你身后!”
——就正瞧見有個鬼臉冒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