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允王府
酷熱的天氣讓朱枳淳本就煩悶的心情更加躁動不安。
夜里,他從夢中驚醒,借著月色一臉悵然的走出大殿,忽見一名身著夜行衣的男子匆匆行了上來。
他定眼瞧了眼那人,領他入了書房后,便急著詢問道:“花家那丫頭眼下到了何處?”
“廬州府。”
“廬州?”
朱枳淳看了眼身后的地圖,沉思片刻,緩緩道:“從廬州過來要途經舒城縣,告訴舒城縣知縣,就選在此處動手,定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不可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那小郡王如何處置?”
“什么小郡王?”
朱枳淳佯裝不知,暗暗捏了捏拳頭,之后指了指燈臺上的火焰,咬牙示意道:“都給本王一把火燒個干凈。”
男子心頭一凜,只得重重的點了點頭:“屬下這就去傳令。”
又連著趕了三日的路,到達舒城后,為了好引出錢鶯鶯,花如錦還是照著一路的習慣,尋了間偏僻的客棧落腳。
雖是做好了局,可她清楚此行容不得半點馬虎,所以睡覺都格外的謹慎,不敢睡得太沉。
半夢半醒間,突然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傳來。
她睜開眼,只見四下里濃煙密布,伴隨著“走水了”的呼救聲,外面已是喊殺聲一片。
慌忙爬起身來,正要出屋,卻見陸修遠領著人沖了進來。
“怎么回事?”
花如錦一邊四處打量一邊急聲詢問。
“允王的人動手了。”
陸修遠扶著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花如錦也并沒感到太過意外,又趕緊問道:“我堂兄和魏老如何了?”
“魏老說見到錢氏露面,那婦人帶著花閔澤趁著火勢逃走了。”
陸修遠面露欣喜:“魏老已經去追那對母子了。”
聽到這個消息,花如錦也是開心得合不攏嘴,可到了外面,看到滿院子都是穿著夜行衣的刺客,她神色又變得焦慮起來:“沒想到允王竟然派了這么多人來,看情形他是真不打算讓我活著入京啊。”
“我護送花小姐殺出去。”
陸修遠提著劍絲毫不畏懼。
“既然錢氏已經露面,當務之急是要保住他們母子二人性命最為要緊。”
花如錦擔心允王會連同他們母子一道滅口,問了魏老追去的方向,帶著一行人且戰且退,也跟著追了過去。
一直追到一處叢林里,聽到林中打斗聲十分激烈,她掏出匕首趕忙奔了過去。
一簇簇火把圍著打斗處已將中間幾人圍得水泄不通,花如錦毫不遲疑沖入人群中,趁著刺客們尚未反應過來,用匕首連著挑翻了兩人,站到魏書翰跟前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被他護佑著的花閔澤和一位身形妖嬈的婦人。
那婦人雖是身披一件黑色斗篷,可露出的那張面頰卻像是位二十來歲的女子面容,全然看不出上了年歲,精致的五官輪廓,配著那完美的身段,還真真的是位絕世美人。
也難怪能讓允王動心。
只是她與魏老正同刺客們打斗正酣,那婦人卻拉著花閔澤趕緊朝著黑夜里逃走。
花如錦見狀,趕忙追了上去。
“錢夫人,事到如今,莫非你覺得還能有藏身之處?”
花如錦一邊追趕一邊喊話勸說道:“今日這番場景你也是看到了,若不是我早有防范,恐怕我堂兄已經隨著我們一起葬身火海了。”
錢鶯鶯置若罔聞的拉著花閔澤繼續往前逃。
“你做下的孽死不足惜,難道真要連累我堂兄?”
花如錦加重了語氣,朝她厲聲吼道。
聽到這話,錢鶯鶯終于停了下來。
花閔澤此時還是一臉懵,用衣袖拂著額角的粗漢,焦急的問花如錦:“堂妹,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這位夫人非說我是她的兒子,堂妹你一路上也是只字不提,難道這些事情真的與我有關?”
他話音剛落,黑夜中一支利箭猛的竄出,花如錦眼疾手快,飛身過去,用匕首擋住了利箭,只聽“嗤”的一聲響,箭頭調轉方向迅疾插入一旁的樹干上。
隨之而來的是幾十騎黑衣人,迅速將幾人團團圍住。
錢鶯鶯察覺出黑衣人是想殺自己兒子,瞧著四下里一張張弓弩蓄勢待發,整個人為之一怔,沖著那帶頭之人大聲斥道:“姜都監,你大膽,休要傷到閔澤。”
“夫人得罪了。”
姜渚冷冷一笑:“你不聽殿下勸告,一意孤行,泄露了行蹤,使得殿下如今騎虎難下,在下只能奉命誅殺你與小郡王。”
說著,又不懷好意的瞥了眼花如錦,陰測測的冷笑:“不過還請夫人放心,今日有這么多人為你和小郡王殉葬,到了下面也不孤單。”
“你胡說。”
錢鶯鶯全然不信是朱枳淳想要殺自己和兒子,惱羞成怒道:“定是你自作主張,他怎么會害我,虎毒不食子,閔澤可是他的親骨肉啊。”
“錢夫人還真是天真。”
花如錦對她的單純甚是鄙夷:“白頭山上數千條性命允王都能視如草芥,為了他的野心你們母子二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不可能。”
錢鶯鶯不甘心的拼命搖頭,扭頭看向花如錦時,已是滿臉愧色:
“花小姐,當年的事情的確是我對不住你三伯,更連累了你們花家,是我一時鬼迷心竅勾引了允王,才招致大禍,就請你看在與閔澤兄妹一場的份上放過他們父子,我今日愿以命抵命,只要你不再追究此事,允王他定不會再為難你的。”
花閔澤一聽雙腿直接軟了下來,踉踉蹌蹌的跌倒在地,帶著哭腔喃喃說道:“這么說三叔的確是被你們陷害了,我不是花家的兒子。”
他在呂家這些年,也聽聞過一些花君橋的事,只覺得是他害苦了整個花家。
沒曾想到頭來自己不僅不是他的遺腹子,還與整個花家都沒關系。
而花君橋還是被自己的生母生父給冤枉的。
一時間,羞愧與憤懣交織在一起,他一把奪過花如錦手中的匕首便想了斷自己。
“堂兄。”
花如錦搶回匕首,大聲說道:“現在并非做這種糊涂事的時候。”
環顧了眼周圍的刺客,她朝著錢鶯鶯冷嗤了聲:“而且今日求死容易,想要活著才是難事。”
錢鶯鶯哭的梨花帶雨的抱著花閔澤,不停痛哭道:“閔澤,都是我害了你,我就不該再出現在這個世上。”
姜渚在馬背上看著,早已沒了耐性,未免夜長夢多,直接開口道:“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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