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錦和程霓霓靜靜的凝視著顏華清津津有味的咬著鴨梨,一大一小兩人臉上都露出了十分嫌棄的神情。
要不是顧忌著儒雅表哥,花如錦就差一腳直接將這廝踢下馬車去。
顏華清瞧著兩人不對勁,連忙拿了兩個遞到跟前,笑盈盈的吩咐道:“快嘗嘗,可甜了。”
程霓霓默默的搖了搖頭。
花如錦只是愣愣的看著他,并沒搭話。
顏華清見狀,悻悻的將梨放回果籃里,等著將一個梨吃完,這才意猶未盡的問道:
“要說花小姐的名頭我也聽說了些,可人不為財天誅地滅,就只說咱們江陵城那位賀小姐,隨隨便便替人寫一紙訴狀就是幾千兩銀子,花小姐出身寒門,更應該想著法子昧人銀子才是,如此方有出頭之日,而這次白頭山的案子并無油水可撈,弄不好還會引來滅頂之災,成幃兄身為一方父母官,他有義不容辭的職責,而花小姐如此卻是為何?”
聽他說話,花如錦實在覺得反感,也只是冷冷的丟出幾個字:“我行事向來不問緣由,千金難買我樂意。”
“爽快。”
顏華清欣慰的笑道:“難怪你能得到那書呆子的另眼相看。”
雖說兩人第一次相處并不愉快,可他打心底里敬佩這樣的同類人,尤其還是個女子。
一句“千金難買我樂意”更是讓他放下了對這女子的成見和試探,開始直言道:“像花小姐這等才學出眾有見地,又熱心腸的奇女子不該留在江陵城這等小地方,應該走出江陵城走出荊州府,為更多的黎民百姓排憂解難。”
頓了頓,他又接著講道:“眼下巡按大人負責監察潭州八府,手里積壓不少懸案,花小姐若是肯相助,定能讓巡按府如虎添翼。”
“顏公子怕是高看我了,我就是個小肚雞腸的母夜叉,豈敢到巡按大人跟前班門弄虎。”
花如錦話語剛畢,忽然就想到了昨夜葉成幃也提及過讓自己入巡按府謀生的事情,今日這家伙就不請自來,實在是太巧了些。
莫非這家伙與葉成幃有關聯?
目光灼灼的打量了眼他,花如錦語氣嚴肅的問道:“顏公子此來是替巡按大人做說客還是受人所托?”
“這并不重要。”
顏華清并未直面回應,委婉的說道:“不論是為君還是為臣都講究個唯才是用,我與巡按大人相交頗深,自是希望他身邊能有更多的能人輔佐。”
凝神注視了她片刻,他吟吟笑道:“實不相瞞,等過完年節我便要前往北方投軍了,臨走前也想尋個可靠之人接替我在巡按府的位置。”
“你要去投軍?”
花如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么個沒正行的還能懂得排兵布陣?
“花小姐可是又小覷我了不是。”
顏華清無奈的解釋道:“論及才學我雖不及你那相好的”
他話未說完,花如錦一句扎心的話就送了過去:“可惜顏公子未狀元及第,甚至兩個功名也沒掙著。”
“咳。”
顏華清面色微僵:“可不是我不能狀元及第,而是我不屑于這等功名俗利。”
“你清高,你了不起,既然如此,為何如今又想著去投軍?”
花如錦重新滿目鄙夷。
這次,顏華清并未再做解釋,苦笑著嘆道:“人各有志吧。”
花如錦瞬間想到他歷來所為,雖然嘴臭了些,可不為名利只為窮人打官司,想來的確是個心懷蒼生的義士。
如今北方仍是戰亂不止,不少熱血男兒都有征戰沙場為朝廷收復失地的志向。
或許這家伙正是其中一員。
想到此處,花如錦也不再挖苦他,鄭重其事的說道:“顏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并非什么有宏圖大志之人,只想偏安一隅過我的清靜自在日子。”
畢竟自己是靠著狀元郎的提攜才有了如今的聲望,他眼下前途未卜,自己卻另謀高就,光是自己想著都覺得過意不去。
憑著自己這段時日攢下的名聲,往后在江陵城謀個生路并非難事,她全然沒必要去攀高枝。
顏華清猜到這妮子心里定是裝著葉成幃,所以才不肯去巡按府,作為那書呆子的摯友,自是替他感到高興。
笑望著她,顏華清不住搖頭打趣道:“你們兩還真是對苦命鴛鴦,一個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卻還想著替別人謀劃前程,另一個嘴上冠冕堂皇的說著只想偏安一隅,可心底里怕并非是這樣想的。”
“什么鴛鴦,顏公子說話真是張口就來。”
花如錦倔強的撇了撇嘴:“我與葉公子并無瓜葛。”
“是是是,你清高,你了不起,是他一廂情愿了。”
顏華清也學著她方才的語氣將話還了回去。
“學人說話爛嘴巴。”
花如錦沒好氣的白了眼他,便低下頭看了眼果籃里的鴨梨,瞧著又大又圓的,倒是叫人饞的緊。
她拿起兩個梨用帕子擦干凈后遞了一個給程霓霓,吩咐道:“吃吧,回江陵城還需要一日,趁著新鮮多吃些。”
程霓霓點了點頭,這才安心的吃了起來。
回去的途中,并未再見到葉成幃和巡按府的人,夜里尋了家客棧歇息一晚后,次日繼續趕路,直到臨近傍晚時候才回到江陵城。
闊別已經將近一月,看著城南那樁租住的小院,花如錦倍感親切。
剛推開門,聽到外門的動靜,蔡白薇就領著花幼恩和花沐陽兩個小豆丁迎了出來。
瞧見女兒的身影,蔡白薇和兩個小豆丁都高興的不知所措。
花幼恩直接就往長姐身上爬,在門口左右環顧了一圈,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湊到她耳邊小聲嘀咕道:“阿姐,姐夫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嗎?”
花如錦抱著花幼恩,瞧著小家伙一臉俏皮全然沒注意到魏書翰和程霓霓,捏了捏她的小鼻尖,便將她慢悠悠的放了下去。
指著一老一少二人,對蔡白薇解釋道:“阿娘,這是我以前和你念叨過的師父魏老,還有霓霓,以后魏老就留在家中為幼恩、沐陽教授學業。”
一聽到是女兒的師父,蔡白薇更加客氣,忙恭敬的揖身作禮,又連忙對舒瑾玄吩咐道:“瑾玄,快帶魏老進客堂里坐。”
程霓霓在縣衙的公堂上她早已見過,也是個苦命的孩子,既然女兒帶到了家里來,她自然也不好怠慢,引著一大家子人入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