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亂語。”
劉彥大聲呵斥道:“花小姐,你別以為你仗著葉知縣為你撐腰就可以不知天高地厚。”
“是也不是,只需差人到沿江一帶仔細查探便知,劉提督何必百般阻攔。”
花如錦將矛頭直指江防駐地。
“我校尉府駐地豈是爾等能夠隨意擅闖的。”
劉彥面色鐵青:“來人,立刻將這煽動是非的刁婦拿下。”
“提督大人今日若想逆天而行,那就連本縣一道下獄。”
葉成幃拔劍相向,目如刀鋒,不怒自威:“否則就請提督大人讓路,容下官徹查此案。”
“葉知縣,你以為本將當真不敢拿你問罪?”
劉彥也不退讓,終是與他撕破臉皮:“你阻攔祭祀大典已是犯下重罪,即便今日本將拿了你你又能如何?”
恰在這時,老乞丐也緩緩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神情淡然的說道:“劉彥,你可真是不知死活啊,這狀元郎下放江陵城,別人不知其中緣由,你這個常年在京中廝混的老人難道也想裝糊涂人。”
劉彥聞聲望去,見是位身著破爛的老人,本沒放在眼里,可仔細辨認后,臉色突然變得煞白,支支吾吾道:“魏魏老,您.您怎會在此處?”
“我怎么會在此處你就無需多問了。”
老乞丐面露不悅:“我這徒兒已將事情原委說得十分詳細了,不管這背后之人究竟是當今那位允王殿下還是溫知府,你該知曉,法不容情,已經有三千人斷送了性命,難道你還想讓神廟里那些無辜之人蒙難?”
“魏老,在下并不知曉此事緣由,可在下奉命駐守此地,沒有命令在下不敢讓葉知縣貿然闖入江防禁地呀。”
劉彥臉上苦意更濃。
即便他敢開罪吏部,可也不敢得罪面前這位呀。
魏氏一族乃當今皇親國戚之首,他與首輔大人的生母正是當朝太后,首輔夫人又是大業朝最受寵的長公主。
聽劉彥喚老乞丐魏老,溫毓鳴變得極為謹慎,恭敬地問道:“恕本府冒昧,不知老人家乃何方神圣?”
“咳,神圣不敢當。”
老乞丐笑瞇瞇的攤了攤手:“不裝了,老叫花子我呀正是與朝中那個老不死首輔齊名的,大業朝最不要臉的訟師魏書翰。”
聽到魏書翰的名頭,所有人頓時肅然起敬。
葉成幃臉色也是一驚:“沒想到竟是師叔,家師和師母念叨師叔許多年,一直不知道師叔的音信,沒想到師叔竟然藏在江陵城。”
花如錦此時也總算是弄清楚了老乞丐的身份。
原來他竟是首輔大人的胞弟,難怪他知曉的事情如此之多。
想著他之前一再戲弄自己,一時間竟忍不住有些氣悶,沒好氣的朝他翻了個白眼。
姑奶奶我早知道有這么大一座靠山,還不早就死乞白賴的求著拜他為師了,何須整日里去討好狀元郎。
魏書翰看出徒兒心中的不高興,可暫時也沒法與她解釋太多,轉而看向劉彥,肅聲道:“你們今日是要講和還是要大打一場我都管不著,但有一點,劉彥,你要是敢動我徒兒一根毫毛,金陵城你怕是回不去了。”
“這”
劉彥和溫毓鳴臉上都變得極為難堪。
縣丞唐浩然卻在一旁拱火道:“魏老,即便您位高權重,可也不該由著花小姐和葉知縣胡來呀。”
“所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如今所有疑點都指向江防駐地,他們二人有理有據,想要前往查探,如何算是胡來?”
魏書翰反問道:“唐浩然,你一個小小縣丞,如何就敢在此煽動是非了?”
“下官不敢。”
唐浩然悻悻的連忙低下頭去。
劉彥變得左右為難,不知所從。
倒是溫毓鳴心里有了主意:“此事并非小事,不如立刻奏請陛下,容陛下定奪。”
“荒唐。”
魏書翰斥道:“陛下要知道爾等草菅人命怎會容爾等胡來,莫不是你們想要拖延時間毀尸滅跡。”
“魏老說笑了。”
溫毓鳴被他斥得啞口無言。
葉成幃心知此時必須當機立斷,又將手中佩劍抵近了幾分:“提督大人,莫非你真想如魏老所言,想要拖延時間?”
劉彥咬牙切齒的瞪向他:“葉大人,我可以讓你入駐地,可你若查不出個究竟又當如何?”
葉成幃默默的瞥了眼花如錦,從懷中掏出官印扔到他手中:“下官引咎辭職。”
“好。”
劉彥重重的向軍士們揮了揮手:“讓路。”
葉成幃這才收回劍,領著差役們速速趕往江防駐地。
花如錦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暖意,本以為他是要撂挑子,沒曾想他竟肯相信自己,拿前途做賭注。
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辜負了他這番苦心,也緊跟其后一道前去。
魏書翰擔心這些人會趁機使壞,便小聲對還處于懵逼狀態的舒瑾玄吩咐道:“舒二公子,你就不必去了,安心陪著老家花子我在這里監視著這些當官的。”
舒瑾玄一頭霧水的注視著面前這位曾經諂媚的向自己討銀子的老前輩,倒不知他藏在表妹身邊到底圖個什么。
幾度欲言又止,望著表妹和葉成幃離去的背影,只得默默的點了點頭。
順利到達江防駐地,花如錦自顧自的觀察了遍周圍的景致,如今十余年過去,即便是當初發生過礦難只怕早已被填平。
但想要尋出礦藏所在自是有法子。
看著一臉茫然的狀元郎,花如錦一改這兩日對他懶散的語調,恭敬的說道:
“對脈炭者來說,觀土色,尋黑苗,從露頭開始查找礦脈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這些零散的地表煤層一旦接觸火源就會燃燒,只要尋著一處礦井,我想定能尋到其余礦井。”
“如此任務怕是太過沉重了些。”
葉成幃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可尚有近七百具尸體藏于地底不見天日,若不能盡力尋出,他們家人如何心安。”
花如錦遲疑著答道:“從水下或許也能尋著法子發現煤窯泄漏之處,就怕難以確保大家的周全。”
“不妨事,不妨事,我去吧。”
陸修遠覺得自己這次又錯怪了花小姐,主動請纓道:“我立刻去召集縣里所有水性好的青壯隨我一道下水。”
葉成幃沉沉的點了點頭:“去吧,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