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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貨鋪的掌柜見陳東家的鋪子只賣了五百兩,吃驚之下,本想將他攔下。
可他也知道陳東家的鋪子鬧鬼一事,賣價一降再降也賣不出去,就連牙行都不想接手這個鋪子。
如今有人愿意接手,盡管價錢低得離譜,可陳東家能搬離此處,不再睹物思人,許是日子能慢慢好起來。
雜貨鋪掌柜心嘆了一口氣,也只好做罷了。
陳東家簽好契約,盡管心里不舍,可還是對蕭錦悅道,“姑娘,契約就交給你拿到衙門去備案,換紅契。我等一下就收拾東西,帶著我家老婆子以及孫子搬離此處,今天我就能將鋪子交割給你。”
蕭錦悅倒沒這么著急要將鋪子拿到手,“不急,陳東家盡管慢慢收拾,我過一段時間再來接手鋪子也行。”
陳東家搖了搖頭,“既然鋪子已經賣掉了,再拖下去也沒什么用。倒不如早點搬離,也好讓我家老婆子和孫子早日將身體養好,再留下去也不過是睹物思人,徒增煩惱。”
這倒也是實情,特別是安哥兒,本就從小體弱,再時不時被那道古怪的聲音嚇得魂不附體,對他的身體毫無益處。換個新的環境,慢慢將養著,身體也能好起來。
蕭錦悅不好再勸,“那陳東家可還有別的住處?你把地址留給我,等藥膏調制好之后,我派人送去給你。”
“我打算搬去同福客棧住一段時間,等安哥兒的腿好些,我們再回老家去。”
蕭錦悅沒想到陳東家在京城沒有別的住處,要搬到客棧里去住,想勸他帶著家人跟她回府住一段時間,也方便她給安哥兒治腿。
可陳東家許是覺得跟她非親非故的,不好就這樣帶著家人住過去,拒絕了蕭錦悅的提議。蕭錦悅見勸了幾次他都不同意,也不好強求,只好把地址留給他。讓陳東家萬一有事,可以到蕭府去找她。
明華郡主跟兩個丫鬟腳步發飄地跟著蕭錦悅往鋪子外走。
沒想到出來一趟,只花了五百兩,在寸土寸金的京都買了一個這么大的鋪子,還是連后院帶地皮的那種。
這跟白撿了一個鋪子有什么不同?
陳東家將蕭錦悅一行人送到鋪子門口后,剛準備轉身回去,不料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喲,陳東家,這是送客呀?今天難得有客人上門,怎么卻兩手空空,這是貨沒賣出去嗎?也是,你鋪子里的那些綢緞都放了那么長時間,也沒有新貨進來,客人看不上,也算情有可原。”
聽到這陰陽怪氣的話,蕭錦悅等人循聲看過去,一個五十多歲滿身富態的男人正從旁邊一間“青衫鋪”走過來。
陳東家聽到熟悉的聲音,轉頭看到來人,淡淡地道,“客人不是來買布料的,不勞何掌柜操心。”
“不是買布料,那是來買鋪子的?”那位何掌柜搖了搖頭,接著道,“不是我說,陳東家,你這鋪子鬧鬼,誰敢接手啊。”
“對了,陳東家,我剛在店鋪似乎聽到你那后院有人又是哭又是喊的,可是你那孫子出了什么事?唉,陳東家,不是我說,你這店鋪真不能留著了。你家就這么一根獨苗,若是被嚇得出了什么事,你就是后悔也來不及了。”
“陳東家,我是誠心想買你家的鋪子,不如你將店鋪賣給我,給你家孫子換一個新的環境,說不定還能將身子骨養好。我不像你家,你有個孫子要照料,可不能嚇出什么好歹。我這人一向不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你這鋪子賣給我正好……”
陳東家看著滔滔不絕自說自話的何掌柜,心中不喜,不由開口打斷他的話,“我的鋪子已經賣了,不勞何掌柜操心。”
“我就說你那鋪子沒人敢接手……”何掌柜心中得意,對陳東家的話聽得并不走心,這話脫口而出。
等反應過來陳東家的話,聲音都高了幾分,“啥,你說什么?”
“我說,我的鋪子已經賣掉了。”陳東家看著何掌柜,重重的強調了賣掉了三個字。這個何掌柜對他的鋪子,誠心是誠心,但他卻不想將鋪子賣給他。
“這……這怎么可能?”
何掌柜的聲音再次拔高,“賣給誰了?賣了多少錢?”
旁邊一直看著二人說話的蕭錦悅,掃了一眼那位滿臉不可置信的何掌柜,笑瞇瞇地道,“賣給我了,五百兩。”
“什么……五百兩?”聽到這金額,何掌柜的聲音都尖利了起來。
蕭錦悅似乎看不到他扭曲變形的臉龐,依舊笑瞇瞇地點頭,“沒錯,就是五百兩。”
說這話的同時,她還特意伸出一只手掌晃了晃,強調是五百兩沒錯。
何掌柜看著她那雙青蔥如玉的手掌,臉色變幻個不停,半晌才好心地勸道,“姑娘,那鋪子鬧鬼,你不怕嗎?你年紀輕輕的,若是被那惡鬼嚇壞了,那可不妙。”
“聽說何掌柜不怕鬼?巧了,我也不怕。”
何掌柜覺得面前的這位姑娘那滿臉的笑容可惡又刺眼,恨不得上前打上一掌,可又忌憚她身旁的那位姑娘。
他是開成衣鋪的,對衣料最是熟悉不過。那姑娘身上的云錦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穿得起的,再加上那一身的貴氣,一看就是貴人家出身的姑娘。
他心知不能得罪眼前的兩位姑娘,轉眼就換上一副笑呵呵地神情道,“姑娘,這鋪子鬧鬼,你雖然不怕,可是來買東西的客人會怕呀。客人不敢來,這生意還怎么做?你買了這鋪子也會虧本。不如你將鋪子轉賣給我,我出五百兩,不讓你吃虧,如何?”
蕭錦悅聽了他這些勸說,眉頭不由輕蹙,一臉猶豫地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何掌柜見她意動,心中不由大喜,果然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被他三言兩語就說動了。
剛想回鋪子里拿銀票來,不想卻聽到面前的姑娘笑瞇瞇地話風一轉,“你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這鋪子,我并不想轉賣。”
原來是耍他的。
何掌柜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地消散不見,想發火,可又顧忌那位穿戴華貴姑娘,臉色變了又變,最后只能氣得一甩袖子,轉身回成衣店。
陳東家見何掌柜被氣走了,擔憂地對蕭錦悅道,“姑娘得罪了那位何掌柜,以后可得注意著些,他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