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用過了飯，李如安讓雪姑帶人先下樓，打包些點心回去給府里的嬤嬤，而她轉身走到旁邊的雅閣，抬手輕敲兩下。
開門的是韓愈的侍女紅袖，看到是桓王妃，驚詫瞪大了眼。
“請問你家少爺在嗎？”
“在，在的，王妃請進！”紅袖趕緊側開身，后面韓愈已經上前來，狹長的眼里帶著驚喜之色，拱手行禮。
“桓王妃。”
“不必多禮，只是剛才聽小二說韓公子也在，本王妃順道打擾，想問問韓老太太的情況。”
“王妃請坐，紅袖，再去備壺好茶來。”
兩人坐定，李如安按例詢問完韓母的情況，看了眼雅間里兩個侍女，略微思索，還是決定直接點。
“問個冒昧的問題，韓公子今年應有二十二了吧，可有定下親事？”
兩個侍女驚詫張大了嘴，韓愈也是一愣，目光里閃過一絲緊張，緩緩搖頭，“不知，王妃何意？”
“只是好奇，韓公子相貌出眾，儀表堂堂，京中贊譽頗多，何故會拖延至今？”
李如安在給韓母治病那段時間，發覺這人雖花枝招展的，但品行其實很不錯，像高嫣給他表白的事，除了高嫣身邊親近的人知道，韓愈這里半點風聲沒有透露出去，可見他頗為尊重女性。
“呃……”韓愈沒想到她會問得如此直接，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直接說吧，我有個姐妹，她對韓公子執意多年，我想替她問問，韓公子你有心上人嗎？”
端起茶杯抿著的韓愈差點沒嗆住，長眸里閃過一絲慌亂，深吸了口氣才緩慢開口，“有……”
李如安暗嘆一口氣，惋惜搖頭，“既如此，輕恕我冒昧提問了，那韓公子，再會。”
倆侍女送了人出去，回到房間見公子少爺還在發愣，上前給他換了杯熱茶，“少爺，桓王妃問這話，是有什么深意嗎？”
韓愈腦子一團漿糊，緩緩搖頭，他怎么知道。
紅袖掃了眼門外，關上才走過來，壓低了聲音，“少爺，奴婢覺得，桓王妃是為了她的表姐來問的。”
綠意疑惑開口，“表姐？紅袖，仰慕咱少爺的世家小姐多了去了，誰知道是哪個呀。”
對上自家少爺迷惘的雙眼，紅袖壓低聲音提醒，“高家小姐。”
韓愈腦海中猛然浮出那溫婉嫻靜的姑娘，拳頭緊握沖他說，韓愈，我傾慕你。
綠意恍然大悟，“對啊，高小姐至今未嫁呢……”
紅袖注意少爺的神色，緩緩開口，“可不是，高小姐家門顯赫，德才兼備，在京中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人緣，好名聲，多少士族大家子弟求娶，只可惜她都婉言拒絕了，拖到現在還未成親。”
韓愈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桓王府的一行人走遠，喃喃低語，“你希望我娶你表姐嗎……”
蕭桓還在和慶安帝商議漠蒼談判之事，李如安帶著兒子到處玩，這日李府傳信來，李仁沐休回家，請李如安回去吃頓便飯。
蔣麗管家有法，李府家宅安寧，范氏看著身體還健朗了許多，李元如今心平氣和，心寬體胖，連儒雅的臉龐都圓了不少。
李仁去年秋闈成績不錯，現在已經是博學監里的貢生，備受夫子看重，今年備考貢士，明年備考進士，可謂春風得意，一帆風順。
一家人和樂融融用了飯，閑聊家常了半時辰，蕭桓派了人來喊，李如安才起身準備回府。
蔣麗相送，挽著她的手往大門走，邊低聲說道，“大小姐可得提防一下那個文婉兒。”
李如安了然，“姨娘是覺得，文婉兒接近老王爺，是要對付我？”
“不得不妨，你也知道，我現在跟韓丞相的夫人文玉蘭走得挺近的，她是文婉兒的嫡姐，說是家里現在呀，恨透了這個庶女，怪她丟了文家的臉面。”
李如安微笑，“她自己選的路，現在的狀況她也該有心理準備。”
蔣麗思索搖頭，“韓夫人說了，太皇太后早些前就捎了信給文家，讓文家幫文婉兒相看些不在京都的人家，這不是證明太皇太后還是顧念舊情嘛，這文婉兒也知道的，雖說找的人家不是大族子弟，可也不會差，文家都打算去蒼山寺接人了，但她偏偏就在那幾日，就搭上了老王爺。”
“若是別個年輕些的皇親國戚，我還不會多想，可這老王爺都七十多了呀，又沒實權在手，只有個虛名，一旦不在了，那文婉兒就什么榮華富貴都沒了，她究竟為的是什么？我總覺得此事怪異，又說不上來，還是覺得應該提醒一下你，留個心眼。”
走出大門，李如安轉身拍拍蔣麗的手，“此事確實透著怪異，放心吧，我會留意的。”
蔣麗微笑點頭，目送她上了馬車，然后目光落在馬車旁站立的男子，帶了絲贊賞，嗯，一表人才。
易峰恭敬朝她拱手行禮后，才翻身上馬跟隨馬車前行。
蔣麗微笑轉身，拐了一眼躲在門角的女兒，不爭氣嗔道，“就那么想見人家？一點女孩子的矜持都沒有。”
“娘～”李如云紅著臉，趕緊挽著母親的手進了門。
晚間，李如安半靠著蕭桓，說起了蔣麗的話。
“這老王爺可有什么特權之類的，不然文婉兒犧牲也太大了吧，一輩子都搭進去了。”
蕭桓修長的手指緩緩梳著妻子半干的長發，思索片刻，“應該沒有吧，老王爺在位時，倒是很得先皇和皇兄看重，自從他大病把爵位給了蕭紀之后，便甚少露面了，一直在院子里養著。”
“和陛下商議得如何了？我們什么時候出發？”李如安有點困意，在丈夫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半瞇著眼。
“還在擬冊子，條例已經修改過幾次，應該快了。”蕭桓替她拂開額前的碎發，眼神寵溺。
“唔…我們出京都之后，留兩個人注意紀王府的動靜吧，以防萬一…”
李如安說著話入睡，頭發還未干透，蕭桓不敢讓她睡枕頭，長臂伸攏，把人抱到腿上，手指繼續緩緩梳著那柔順垂墜的長發。
“放心睡吧。”
高嫣一襲淡紫素服坐在閨房書案后，神情專注。
“小姐！”
高嫣的貼身丫鬟竹溪快步走進來，神情帶著激動，又有欣喜雀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高嫣抬頭看去，竹溪性子一向很穩得住，什么事值得她這般開心。
“剛才有媒婆上門提親了！”
高嫣臉一凝，柳眉蹙起，目光重新落回本子上，語氣淡漠，“這算哪門子稀罕事，你真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雖然她年紀到了二十，提親的人家比以前少了許多，但隔三差五還是有些媒婆攜禮上門，她都厭煩了。
竹溪左右看了看，湊近小姐耳邊，“小姐，來提親的是韓家！”
“韓家就韓……”
高嫣頓住，猛的站起身撐著書案，驚愕看著竹溪，不可置信低呼。
“韓家！？是右相韓綜的那個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