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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判？談判什么？”
李如安思索一番，“你看，你之前在北境六年，大大小小的戰事加起來，不下百了吧，雖從未有過敗績，但還是絕不住那些零散流寇，你有想過是為什么嗎？”
“漠蒼地界雖廣，但地質貧瘠，耕種困難，平民百姓沒了糧食，投身綠林，為口飯拼命而已。”蕭桓哂笑一聲，給兩人倒了杯茶。
“對啊，我看戰報上有一半都是些小戰，對方僅有不到一百人，明知道我大慶有重兵把守，卻還是屢屢越過境內來，攔路劫財，打跑了過幾日又來，煩不勝煩。”
蕭桓點頭，“對，所以這邊境之地，隨時都要保持警戒。”
“玄甲軍駐扎此地快有十年了吧，新兵熬成老兵，老兵熬到還鄉，就拿洪濤來說，他在玄甲軍比你呆的時候還要長是吧？”
“對，洪濤是上一任鎮北大將軍的屬下，玄甲軍有多久，他就呆了多久。”
“洪濤立功無數，身為正將軍，在京中有房有屋，有老母親還有妻兒，可他這十幾年來，有幾日是在家中度過？之前他還跟我說笑，說他兒子成親他都沒能回去，現在連孫兒都不認得他。”
李如安搖頭嘆道，“我知道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只是玄甲軍那么多士兵，何嘗不是別人的兒子，丈夫，父親，為了這煩不勝煩的小打小鬧，你不覺得犧牲太大了嗎？”
李如安不是圣母心，她只是一個現代人，思想與古人不同，若談判有可能避免戰爭，少死一個人，她都覺得應該去行動起來。
“漠蒼剛經歷內亂，舉國驚惶，既然不想把漠蒼逼上絕路，那就談判，列出我們的條件，評估他們的條件，此時此刻，就是我們談判的最好時機。”
蕭桓沉吟片刻，“你是說和平之約？”
李如安緩緩點頭，“別忘了，當初長公主和親遠嫁大昭，大慶和大昭達成了二十年和平之約，到現在還剩不到五年吧？屆時我們又要多一層顧慮。”
對上蕭桓略微錯愕的目光，李如安坦然自若，“蕭季之，她是你皇姐，可她更是大昭皇后，不對，如今是太后了，她的兒子赫連翀是如今的大昭君王，所思所想都以大昭為先，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和平之約到期，大昭若有所動作，而那時我們也和漠蒼交惡，對大慶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此乃其一，其二，我一直聽說漠蒼地質不同大慶，極難耕種食物和植物，可我這次僅僅只是走大道去的紅蕪城，路邊上，山野間，還有那城角下，發現有許多珍貴的藥材和食材，而這些藥材食材大慶少之又少，可見不同的土地也有不同的好處。”
“想要國家繁榮，最快的辦法就是通商，你瞧麗桑郡就是例子，雖遠在邊境之地，卻是這方圓幾百里內，最繁榮昌盛的地方。”
“若我們和漠蒼，大昭同時有和平之約，開通商路，以物換物，各國謹遵合約條例，不能再擾亂邊境，互相監督，互相學習，那么百姓吃得飽睡得著，自然就少了作奸犯科之事，而玄甲軍將士們也不用年復一年呆在這，與家人相隔千里。”
李如安說得口干，抿了口茶看向一聲不吭定定看著她的蕭桓，“你覺得如何？”
“夫人實乃曠世奇才，若真能如此，那豈不是天下太平，會有從古至今都沒有的繁華昌盛之象，這樣的事就算有人想到，也不敢說出來，畢竟男兒郎保家衛國是根深蒂固的作為。”
“那當然也不能全部回去，可以定一些規制，比如留兵三萬，定一個時間，三年吧，三年一換，年前你皇兄不是說過，京都外的西郊有一片百里空地？那處地方寂靜，背后靠山，連綿京中護城河，我覺得可以在那里駐扎大營，建造操練場，若有戰事，首領憑虎符點兵出征，將士們也可在沐休之日，與家人團聚，豈不兩全其美？”
蕭桓細想其中的諸多好處，緩緩點頭，“我立刻修書回京，與陛下細說。”
李如安伸手解開他腰間的丑荷包，取出那只小金圈搖了搖，笑容溫柔，“修什么書，此時漠蒼沒有力氣來犯，咱們回去一趟，順便瞧瞧天佑，估計他都不認得爹娘了。”
蕭桓看出她對兒子的想念，把她摟入懷中欣然一笑，“好，那明日，我們即刻啟程。”
翌日，被一封密信召回來的易峰不明所以撓著頭，似乎沒聽明白王妃在說什么。
“王妃的妹妹…李，李三小姐？”
李如安悠閑靠著軟座，指揮著易行紫煙收拾她買給京里親朋好友的禮物，一邊上下打量儀表堂堂的易峰，暗付阿云的眼光不錯。
“王妃，屬下雖是將軍身邊之人，但功名不顯，易家也不是京中大族，何德何能有資格迎娶王妃的妹妹，丞相府的小姐…”
李如安擺手打斷他，“別說這些虛的，我就問你，你對她可有好感？”
“………”易峰鬧了個大紅臉，瞪了一眼偷笑的弟弟，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娶嫁之事當然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是先私下問問你，對阿云可有好感？若你有，那我回家會通知兩家商議，若你沒有，那我自然不會…”
“不！”
易峰想到那個清麗溫柔的女子，還有她醉酒嫣紅的臉頰，下意識大聲否認，嚇了幾人一跳。
“不？就是沒有嗎？唉，那就…”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沒有，沒有不…不對，呃，我有，我對她有好感…”
易行和紫煙對視一眼，噗一聲笑翻，捧腹大笑。
易峰才看到王妃狡黠揶揄的目光，俊朗的臉龐通紅。
李如安見他都快冒煙了，暗嘆這古人真不禁逗，“那行，召你回來是要一起回京，先把親事定下吧，我祖母和蔣夫人可一直在為阿云物色呢，回去晚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成呢。”
“謝王妃！”易峰跪下磕了個響頭，急匆匆告退回去收拾，恨不得立刻回到京都。
看來是妹有情郎也有意啊，李如安愜意伸了個懶腰，靠在丈夫肩膀，“夫君，我要吹吹枕邊風了，我父親那個人，若不讓他瞧見的利益，斷是拉扯個沒完，回去替易峰易行要個官位吧，成親也能熱鬧喜慶些。”
蕭桓啞笑，“夫人都吹枕邊風了，為夫哪能拒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