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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隱下了蒼山寺的消息,除了李家的人,李如月的死并沒有在京都引起什么漣漪,蕭旭已出京,那日宴會私通的流言蜚語在皇家打壓下,也逐漸趨于平靜。
因為李如月的任性妄為,李家每個人都受到了非議,知道消息后,也沒什么起伏,李如若接連失去母親和姐姐,抱著范氏狠狠大哭了一場,在家人勸慰溫暖包圍下,接受了事實。
李元也恢復了上朝,經此一事,沉穩端重了許多,現下府里正大張鑼鼓忙著大小姐的婚事,已經無人記得那悄無聲息落幕的二小姐了。
大婚三日前,李府里外已經掛滿了紅綢,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前院中停滿了綁著大紅喜綢的箱子,二門上家丁還在陸續抬進,蔣麗身穿一襲素蘭春裝,白皙紅潤的臉上帶著溫婉笑容,吩咐著下人把聘禮登記造冊,列入李如安的嫁妝單子。
大慶禮儀有則,成親三日前,男女雙方不可見面,大門外,李元笑呵呵撫著美須看著桓王一行人走遠,外面聚集的熱情民眾行人紛紛朝他拱手道賀,他連連回禮道謝,意氣風發。
“…卯時正,宗祠叩拜,念辭恩親,呃,賦詞,卯時中,辭拜父母長親,受…簪聽,這是什么字,哦,誨,受簪聽誨,卯時末…”
“停!”
李如安丟開蓋住頭的軟枕坐起身,兇狠盯著一臉認真教的紫煙,還有一臉認真學的紫蘭。
“念了三天了,還讓不讓人活了,我要出門逛逛!”
“小姐,這可不行,后日就是大婚了,老太太說,你不可以出門的。”紫煙一臉無辜攤手。
李如安無奈摔回軟枕上,前兩天她還能去府里花園逛逛,可這無語的禮儀有則,大婚前三天,新娘子連安然閣的門都不能出,她快要睡成豬了,更可惡的是,她想偷溜出去玩,被十二發現阻止,還被蕭季之傳信來一本正經訓了一頓,長編大論了一番成親禮儀的重要性,巴拉巴拉。
“死木頭!”
路上的蕭桓覺得鼻子微癢,想起剛才在李府外十二的話,不由輕笑,那丫頭估計此刻在罵他呢。
街道旁聚集了不少民眾百姓,紛紛議論,艷羨異常。
“王爺親自送聘禮上門啊,李家小姐可真有面子!”桓王粉絲羨慕嫉妒。
“那當然,咱女醫大人可是大慶唯一有官名的女子,怎可與普通女子相比!”女醫狂熱粉絲自豪仰首,引得一眾人附和。
“就是,能娶咱女醫大人的王爺,才是有面子呢!”這位粉絲的聲音有點大。
嚴墨揶揄掃了眼含笑不語的蕭桓,“聽見沒?你以后可得靠夫人撐面子了。”
“有何不可。”蕭桓揚眉擴大了笑容,神色愉悅。
“哎,要震夫綱啊,還沒過門呢,就被吃死了,嘖嘖,成親好可怕。”嚴墨鄙視朝他一嗤。
“你連個訂親對象都沒有,不會懂的。”
“切!本世子才貌雙全,大把人喜歡,想訂親有何難?你等著!”嚴墨被他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臉氣得翻白眼。
天色漆黑,李府里卻已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人人服侍新穎,腰纏紅綢,臉上喜氣洋洋。
蔣麗壓根沒睡,在廚房忙著吩咐人準備卯時祭拜宗祠的一應物什,范氏和李元在正廳商量著婚儀事宜,旁邊李仁抱著瞌睡的李榮,聽得一臉認真。
掛了紅綢的安然閣外,燈火通明,六名宮中嬤嬤領著一眾宮人站立,腰間都系了紅綢帶,笑容喜氣。
屋里嫣紅柳綠,香風陣陣,施馥,高嫣高姍,李如云和李如若輕聲笑語,看著梳妝臺前,被雪姑和幾個嬤嬤丫鬟包圍的新娘子,贊口不絕。
梳妝臺前,凌晨三點就被挖起來的新娘子秀氣打了個呵欠,愣神盯著前面淋漓滿目的首飾品,不會全要戴上吧!
雪姑與三全喜娘捻著紅絨線給新娘子開臉,喜娘是個圓潤面善的福婦,嘖嘖稱贊。
“小姐這臉蛋跟那剝了殼的雞蛋似的,竟連一絲絨毛都不見,哎喲,這嫩得白里透紅的呀!”
屋里都是女人,紛紛湊上前看,連連附和,羨慕不已。
紅絨線象征性在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滑過,雪姑笑盈盈從匣子里取出一把紫檀木梳子呈給福全喜娘。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永結同心佩…”
上好的紫檀木梳順著如瀑的墨發緩緩而下,不見半絲停滯,喜娘笑瞇瞇說著吉祥話,手中青絲滑膩垂重的觸感讓她愛不釋手,心生驚嘆。
滿頭及腰的青絲盤成百合圓髻,金簪紅玉環釵固定,接著戴上一頂金玉鑲嵌,璀璨奪目的頭冠,細膩的脂粉輕撲,煙黛畫眉,長睫上被輕掃了一層淡紅金粉,自然嫣紅的朱唇涂抹了一層鮮艷的正紅色,輕啟唇間,唇紅齒白,魅惑眾生。
在眾人驚贊的目光下,身著正紅絲綢里衣的李如安,頂著千斤重的鳳冠站起身,張開手。
寬袖窄腰的紅底繡金紋輕薄緞裙,絳紅絹紗衫,再有兩件李如安也不知道啥名字的紅衣裳,最后才套上那有十斤重的大紅嫁衣錦袍裙,垂地長袖各繡有一株并蒂荷花,尾裙長擺曳地三尺許,邊緣滾寸長的金絲點綴,百子百福花樣中央,一對赤金鴛鴦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覺光彩熠熠。
不同眾人驚楞的夸贊感嘆,李如安在暗數她穿了多少件衣服,足足六件啊,還不算上肚兜和肩膀的霞帔,還好現在是春天,若是夏天,新娘子估計還未挨到拜堂就得中暑。
“快卯時了,大小姐都準備好了嗎?”蔣麗一襲蘭色綢緞裙袍,笑盈盈走進來,贊嘆看著眼前的絕色佳人,“真真是個富貴成團的玉人兒。”
“哎呀,天色快亮了,紫煙,替姐兒換鞋。”雪姑看了眼琉璃窗,語氣著急吩咐著,邊拿起桌上的百福上官項圈給李如安戴上,再把燙金珠花紅團扇塞她手里。
一眾人簇擁著李如安到了家祠,三拜九叩,念辭親恩賦詞,到主屋拜別范氏李元,聽誨受笄,折騰了一個時辰再返回安然閣,等候新郎巳時上門迎接。
“姐兒剛才的禮儀規程一絲不差,穩重得體,看來是有好好記熟那禮儀冊子了。”
雪姑喜笑顏開,起初她還緊張囑咐,唯恐出差錯,但見姐兒從容自如,一套規矩下來,行云流水,雍容華貴,絲毫不差。
李如安要直著脖子才能維持頭不歪倒,暗嘆一聲,全身上下快有二十斤了,怎么能不穩重,她想蹦也蹦不起來啊…
“奶娘,我餓了…”凌晨到現在天大亮,頂著二十斤的重量,又跪又拜來回走,李如安只喝了半杯清茶,此刻肚子空得難受。
“還有半時辰就是迎親吉時了,姐兒先用些點心吧,但茶水少喝些,等會上了婚轎,進了王府還要新房坐帳,不好隨意走動的,我讓紫煙兩個丫頭藏些點心,姐兒實在餓得難受就偷偷用一點,但不能多啊。”雪姑心疼端來些點心,細細吩咐道。
身上衣服厚重,雪姑怕壓皺了裙擺,只給她三層裙鋸下放了張小軟凳,李如安把沉重的頭冠靠著紫煙,吃了兩塊清甜的桂花糕,喝了半杯茶才舒服嘆了口氣,要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