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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桓王親臨,六十多歲的尤灃領著家眷奴仆出門相迎,見到多年未見的外甥,感慨一番,眾人如數進了主屋坐下。
“去縣衙讓老大老二回來。”尤灃揮手吩咐管家,看著尊貴高雅的蕭桓,布滿皺紋的臉舒展開,“多年未見,桓兒長得愈發像先王了。”
“舅舅,此行我是順路過來探望您,不用驚動太多人,您老這些年身體可好?”蕭桓放下手中茶杯,溫和微笑。
“好,都好,倒是你,在北境多年,可吃不少苦吧?又耽誤了成家,你外祖母若知道,不知得多心疼呢。”尤灃感嘆說道。
站在蕭桓身邊的李如安暗暗點頭,不愧是有名的清流世家,蕭桓凱旋歸朝,如日中天,尤灃絲毫不提此事,不卑不亢,只作為一個長輩心疼外甥,周邊的奴仆安靜規矩,走路無聲。
稍說了會話,外面趕回來的尤霈尤沐領著家眷進門,行禮問安。
“兩位表兄請起。”蕭桓起身虛扶一把,一襲白衣錦袍,身量修長,墨發成云,英俊絕倫的臉上帶著淡淡笑容,看呆了后面一群女眷。
該行的禮儀完畢,尤霈沉穩微笑,“聽聞阿桓得圣上賜婚,姑母多年心愿得成,必是欣慰開懷,可定下婚期了?”
蕭桓笑容里有繾綣愉悅,余光掃過身旁的人,“母后還未選定,應該三月吧。”
但那主角沒有看他,而是把目光落在女眷堆里,那個神色哀怨緊盯著蕭桓的女子身上,不由挑眉好奇。
“那就要恭喜阿桓了。”尤霈微笑點頭,他這個小表弟比他小了一輪有余,在他眼中還是那個不茍言笑的半大孩子,如今也要成親了。
“阿桓留下用飯吧,今年的冬筍尖嫩著呢,你自小愛吃的。”尤灃說完見外甥欣然點頭,呵呵歡笑。
從主屋到飯廳深情注目,飯桌上含情脈脈,再到大門前含淚目送,李如安摸著下巴看向疑惑的蕭桓問道,“你沒發覺那個美女一直盯著你看嗎?”
“美女?”蕭桓楞了楞,回頭看了眼還在門口目送的尤家人,疑惑發問,“什么美女?”
“那個粉紅衣服的,你沒發覺她一個下午都在盯著你嗎,含情脈脈的。”敢情他的洞察能力還分人?碰上有殺氣的就跟狗一樣警覺,碰上這些溫軟女兒情就自動忽略?
蕭桓失笑,“那是我堂兄的長女,她得喊我一聲表叔的,你這丫頭整日里胡想些什么。”
這就怪了,李如安分明看到蕭桓說了婚期之后,那女子眼里驀然的失落哀傷,百思不得其解,然而第二日見到出現在云鶴樓的人,她確定以及肯定,這個尤家小姐愛慕她表叔蕭桓。
“王爺。”
雅間里,尤婧摘下白紗惟帽,水潤的目光癡癡盯著眼前她愛慕多年的男子,盈盈屈膝行禮。
“可是舅舅有什么傳話?”雅間里只有蕭桓和少年打扮的李如安,他微微頷首,臉色平靜如水。
尤婧咬著唇搖頭,眼底閃了水光,張了張嘴,見大咧咧坐在桓王旁邊,一臉好奇的少年,又覺羞惱。
“這位,可否請你出去一下。”尤婧昨日見他全程站在蕭桓身邊,以為是隨從之類,但此時見他竟與蕭桓并肩而坐,不免猜疑他是何身份,說話稍微客氣了些。
哦喲,嫌我當電燈泡了,李如安挑眉看向瞬間黑了臉的蕭桓,還未等他出聲,起身拱手慌忙說道,“王爺,屬下僭越了,您和這位小姐好好說話,屬下不打擾了。”
門外易行驚呆看著突然竄出來的姑娘,關上門就趴了耳朵上去。
“姑…”
“噓!”李如安豎了根手指抵唇,興致勃勃聽里面對話。
“……”那丫頭溜得太快,蕭桓氣結看向尤婧,聲音能凍死人,“沒什么話就出去吧!”
“王爺!你忘記了我們一起上書塾,聽夫子講課的時光嗎?你我多年未見,你昨日未曾看我一眼,問我一句,我,我實在難受,只想來看看你…”
青梅竹馬?也是,蕭桓年紀輕輩分高,看這尤小姐應該跟他差不多年紀,李如安恍然點頭,旁邊易行愕然,原來聽墻角也可以這么當明正大嗎?
“放肆!尤家清流門第,你父親就是這般教你跟長輩胡言亂語的!易行!”蕭桓臉若冰霜,寒氣逼人。
“將軍。”易行自然也聽到了尤婧的話,不及多想打開門回道。
“把人帶回尤家,留下話,讓她父母好好管教!李逵,進來!”
“王爺!你,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我等了你那么多年啊!”尤婧不可置信看著完全沒了昨日溫和態度的蕭桓,哀傷低泣。
“尤小姐,請吧!”易行咋舌,尤家出了名的家風嚴謹,怎么會有這號當眾示愛的閨閣女子,對象還是她表叔!
“王爺!太姑母說過的,許我進你府里的,王爺,我不求什么名分,讓我跟著你侍候都行啊,王爺!”
“打暈了帶下去!”李如安見場面失控了,她可沒想到這尤小姐這么膽大直白啊,以防引來人,她話音剛落便見易行敲暈了人,惟帽一掛邊把人抗出去了。
蕭桓蹙起劍眉,“成何體統!”
“噗哈哈,蕭季之,你好像被調戲的良家婦男…”李如安揚眉坐回去忍了一會,笑噴出來。
“我昨日就說她看你的眼神不對勁,你還不信,原來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不是!”蕭桓皺眉,看著她正色說道,“小時候我時常去外祖家,跟著府里的夫子的上課而已,還有別的許多人一起,根本沒有所謂的青梅竹馬,如安,你別亂想。”
李如安嚼著花生,聳肩說道,“這有什么亂想的,知慕少艾,很人之常情嘛。”
“你,不生氣?”蕭桓眉頭皺得更緊了,人家都上門要搶你未婚夫君了。
“為什么生氣?你桓王爺在京都可有千萬仰慕者呢,個個都生氣,我豈不累死。”
蕭桓仔細觀察,發現她是真的不生氣,不由嘆了口氣,一路上兩人獨處的機會很多,他發送的是深情款款,她接收的卻是君子之交,朋友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