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敢賭這個萬一。
很多人已經悄悄將自己的手給偷偷放下了。
看到這樣的選擇與轉變,陳嫣只感到十分驚訝,陳獵戶卻是一點也不奇怪。畢竟他比陳嫣更了解這群人。
如果他們團結,便也不會在陳嫣上島之前把日子過成這樣了。
他從前是不想管這其中很多人的,如果不是看在陳嫣的份上,他真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而陳嫣也在這一場變故里意識到了自己之前還是把一切想的太美好,她以為大家都會選擇共度時艱,到時候,就算有一小部分人自私一些,也可以適當救濟一下,然而如今看來,人性果然是不能用來賭的。
好在他們還算相信陳嫣與獵戶。
如今聽說他們二人要將他們獨立出去,這群人便也立刻認慫了,他們可不想被分出去。
人群里,來春嬸子和來春嬸子的丈夫只也偷偷放下了自己的手,甚至來春嬸子只還在自己丈夫的眼神示意下將昨夜瓜分的糧食拿了出來。
「大家說得有道理,之前是我想差了,我們大家本來就是一個整體,除了我們自己想活,別人可不會在乎我們的死活,我們一個人活著艱難,一群人求生,肯定會越來越好。」
說完這話,來春嬸子甚至第一個便將昨夜收的那一袋子粟米遞到了陳嫣面前「姑娘,我之前想差了。您別見怪。」
陳嫣看著來春嬸子點了點頭,有來春嬸子的加入,其他人只也將自己的糧食陸續上交。
廚子接著又道「今天中午吃的肯定是粟米飯,不愿意一起吃飯的,從今天開始,就可以自己做飯了。」
這話一出,大家的手便也紛紛放下去了。
舉手的大多都是男人,而去古月寺修繕房屋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他們這十天里得把房子修繕好,畢竟冬天來了,他們也冷,一修繕房屋,他們哪里有時間去找吃的。
所以他們難道得在這十天里餓死不成。也是因此,他們也不敢再堅持剛才的選擇。
如今這事便算是徹底過去了。
男人們重新去建造房屋了,今日是他們正式造房的第一天,大家都十分激動。
而且外面天氣難得不錯,大家便更是干活賣力起來。
男人們開始建造木屋,女人們孩子們則上山的上山,處理葛根的處理葛根。
雖然今日陽光明媚,不過到了冬日里,這江水卻還是十分寒涼,不過婦人們許是早已經習慣了,她們直接聚在一處清洗著筐子里的葛根,另有一部分女人則開始忙著搬運葛根,她們將清洗干凈的葛根放到太陽下晾曬。
等到葛根曬干了之后,她們便將葛根送到窩棚里唯一的石磨處,之后廚子便開始將這些葛根放到石磨里研磨。
而研磨成粉末之后,另有幾名女人便忙著用篩子將那葛根粉里的雜志篩選出來,最后得到的干凈葛根粉她們則繼續放到太陽底下暴曬。
廚子雖然有心再做些葛面條之類的東西,不過眼下先將葛根處理成粉末,之后去做面條也好,煎餅子也好,這都會是相對簡單的工作。
所以廚子倒是完全不擔心這些。
而另一邊,陳嫣帶著一群女人小孩,只也往柿子山去了,她們八點到的柿子山,之后用了兩個時辰方才將柿子摘完,而送上寺廟讓和尚驗收之后,時間已經是中午了,陳嫣與那群婦人小孩便直接在古月寺吃起了自己帶來的烤紅薯。
此時這紅薯已經冷了,不過饑餓的人也顧不了這許多。
而陳嫣這邊正蹲在山門吃的香甜。
不想山門口卻有一人從此處經過,那人形色匆匆,并沒有注意到蹲在山門階梯處如同小乞丐一般的陳嫣
本來陳嫣也沒有注意到對方,她正專心吃紅薯呢,隨后她是聽到山門口的僧人喚了那人一聲范左使,她方才發現那人的臉容十分熟悉,仔細看去,那人可不就是自己與周夭娘在找的從周家慘案里隱身的范疇成嗎?
沒想到這人真人也長這副模樣,他這膽子倒真不是一般兩般的大。
在發現范疇成之后,陳嫣也沒有心思吃紅薯了。
她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黑炭,隨后偷偷跟在范疇成的身后。
這范疇成是徑直去找了云安堂的左堂主,陳嫣本還想再跟進去一些,但看到門口守衛的武僧,她便也不得不收了自己的腳步,她蹲守在門口,只等著范疇成再次出現,之后她好繼續跟隨。
她本以為這等待會需要很長的時間,可沒想到,她并沒有等太久范疇成便氣呼呼的出來了。
他仍舊沒有看一眼陳嫣,甚至他都沒有注意到陳嫣的存在,陳嫣要的正是這個效果,在范疇成離開之后,陳嫣立刻跟在范疇成身后悄悄跟隨。
她本以為自己的跟隨也算神不知,鬼不覺。
不想在行到一處密林時,范疇成卻是突然閃身不見了,陳嫣見狀,立刻沖上去,想要追尋對方的蹤跡,不想就在此時,一雙手卻是突然卡住了她的脖子,那人用冰冷而殘酷的聲音對陳嫣道了一句「你為什么跟蹤我?」
陳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臉色發白,她本能的想要掙扎,不想對方的手勁極大,她的脖子被對方死死卡住,這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就在陳嫣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對方卻是又突然松開了手。
陳嫣猛地咳嗽起來,她撫著脖子幾欲干嘔。
范疇成卻在此時突然道了一句「怎么是你?你怎么在這里?」
聽到對方的話,陳嫣便也知道對方是認出自己了,陳嫣抬頭露出一個笑容,她試圖緩和一下氣氛。
不想,范疇成正滿臉殺意的看著陳嫣,那眼神看得陳嫣有些心驚膽顫。
她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不過很快她便調整了狀態,她裝出一副驚喜的模樣道「你是不是夭娘的夫君?許天意?」
聽到陳嫣這么問,范疇成一時也愣住了,他都差點忘記自己曾經假扮過許天意這件事了。
而陳嫣只又在隨后道了一句「我跟你很久了,我當時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眼熟,只是我一直也不敢確信你就是夭娘的夫君。」
聽到陳嫣這話,范疇成臉上的表情方才柔和了幾分。
他只開口問道「你不是跟夭娘一起開胭脂鋪嗎?怎么到這里來了?」
倒沒想到范疇成居然對她們的動態還挺熟悉的,陳嫣心中也是一驚,不過她嘴上卻道「是啊,我們合伙開胭脂鋪,這不是生意做大了嗎?我們想再開一個分店,恰好有個認識的中人介紹我們京城附近有一個鎮子的鋪子賣的賊便宜,我與陳嫣想著便宜便買下了,誰曾想,來了這里就走不了了。」
「他們怕我們走,便將我給抓到這翻上來了。」
說完這話,陳嫣只又神態自若的看向范疇成道「你呢?你又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聽到陳嫣的問話,范疇成隨后這才低聲道了一句「我?我也是被騙過來的。」
他似乎不想多談自己被騙的經歷,他只是看向陳嫣道「夭娘……她還好嗎?」
陳嫣此刻自然是跟著對方繼續演下去「好什么啊,我估計她都要哭死了。這破地方,要啥沒啥,客人也沒有,每半年還得交一次供奉,只出不進,這日子怎么過啊。」
聽到陳嫣的吐槽,范疇成的心思卻是十分靈活,他低聲道了一句「可你們不是在京城還有一個旺鋪嗎?那個鋪子可是十分賺錢呢。」
聽到范疇成這話,陳嫣立刻點頭道了一句「是賺錢不錯,可咱得有辦法出去才能拿到錢啊。」
說完這話,陳嫣只還有意似無意的問了范疇成一句「許兄弟,你有沒有啥法子離開這地方啊,我真快要餓死了。」
面對陳嫣的問話,范疇成只道了一句「我恐怕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聽了這話,陳嫣只似乎十分失望的嘆了口氣,不過隨后陳嫣又道「你要是活不下去,可以來我們棚子里生活,咱們兩個人也算認識也算有個照應啊。」
聽到陳嫣這話,范疇成卻只是道了一句「這恐怕不太能行。」
陳嫣只驚訝的問道「為什么?」
范疇成沒有回答陳嫣的問話,他只是再度掐住了陳嫣的脖子,這一次,他沒有再松手,甚至他還準備加重力度直接掐死陳嫣。
陳嫣感覺到十分驚恐,她不明白自己哪點說錯了,為什么范疇成不相信她。
可她想不到的是,范疇成其實不是不相信她。
他只是覺得陳嫣根本沒有繼續活著的必要了。
而就在陳嫣以為自己即將見到自己的太奶之時,一顆石子忽然打中了范疇成的虎口,范疇成只能在此時被迫松開了對陳嫣的鉗制。
陳嫣咳嗽的時候,范疇成正捂著自己被震麻的雙手,他對著上方高聲道了一句「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為何不現身一見。」
隨著范疇成的話音落下,那人似乎也沒有現身。
范疇成只能將毒辣的目光再度落在了陳嫣身上。
陳嫣剛剛經歷了一番死里逃生,此時自然不會再往范疇成跟前湊。
一見范疇成看過來,她立刻便爬起來,往身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