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等一等,請讓一下!”
攬月著急,悶著頭試圖拱進人群,可令她意外的是,人群突然聳動,自覺朝兩側讓開,留出了一條通路。
攬月驚詫間抬起頭來,綦燦燦就站在這條通路的盡頭,被姚碧桃和另外幾個外派弟子驅趕著離開。
“放開她!”攬月急痛攻心,無比憤怒。
姚碧桃推在綦燦燦背上的手一頓,每每看到攬月就令她不快,心中如烈火轟雷。
姚碧桃說道:“先生已有定論,你一個內丹派的弟子來摻和什么?!”
攬月看也不看姚碧桃,徑直跑到綦燦燦身邊,將綦燦燦擋在自己的身后,而后畢恭畢敬對含光子行禮說道:“先生,攬月是來認錯的,請求先生令殷攬月替綦燦燦受過,還她清白。”
“什么?!”
“啊——?”
筑陽殿里再次轟動起來,誰都沒想到這枚五轉丹還會牽扯上閬風派的大小姐。
欒青山怒目而視,道:“你休要胡言亂語,自恃強勇想要替人受過、逞英雄,可非智者所為。”
姚碧桃趁隙接話道:“欒掌門說得對!怎么哪兒都有你,這么不甘寂寞,想盡辦法出頭露臉!”
攬月的手緊緊拉住綦燦燦,一股溫熱從她的肌膚傳遞給僵硬冰冷的她,綦燦燦心頭顫動,鼻頭一酸,竟有眼淚憋忍不住地滑落。
眼淚一滴一滴落在攬月手背,卻像刺進了攬月心頭。
攬月溫柔說道:“對不起燦燦,都怨我出了這么一個餿主意。”
綦燦燦搖頭道:“不不,你什么都別說,快回去。”
姚碧桃陰陽怪氣道:“怎么著,還上演姊妹情深不成?博取同情的伎倆。”
欒青山眼底斜睨追著攬月而來的穆遙兲一眼,而后說道:“穆遙兲,你師父就是這么教導你們規矩的嗎?還不趕緊把她拉下去!”
“這”穆遙兲與攬月對視一眼,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站到了攬月身邊,一同回看著欒青山。
欒青山被激怒,呵斥道:“忤逆尊長,藐視宮規,我看你們都想要反!”
攬月才不管什么欒青山或是姚碧桃呢,攬月只是看著含光子說道:“先生,五轉丹是攬月送給綦燦燦的,絕非綦燦燦偷盜,且五轉丹的主意也是我出的。燦燦之所以對此守口如瓶,只是怕此事累及我而已。”
“哈哈哈——”攬月此言一出,立即傳來陣陣笑聲,在眾多嘲笑聲里以姚碧桃的笑聲最為尖利。
姚碧桃笑得喘不過氣來,她捂著胸口平緩喘息,說道:“物以類聚,難怪你們二人尤為交好,原來皆是弄虛作假之人。你平日里瞧起來冰魄雪魂的,總不過是佯羞詐鬼,大言欺人!閬風一個內丹門派,你怎么可能會有五轉丹?”
說著,姚碧桃轉向含光子道:“先生,休要聽她東誑西騙。”
含光子沒有作出任何回應,他用輝閃著高世之智的雙眼看著攬月,二人四目相對,似乎是一種問詢。
你確定要這么做嗎?萬一承認了五轉丹的來歷,極有可能暴露欒伯陽的下落,你還是要這么做嗎?
殷攬月似乎看懂了含光子眼神里的意思,她用不易被外人察覺的眼神做了一個肯定的答復。
而后攬月當著眾人之面鄭重宣告道:“綦燦燦手中的五轉丹乃殷攬月親手所煉。”
“胡言亂語!”欒青山聽了,一皺眉,兩脅怒火驟燃,怒道:“殷昊天怎么會教出你這等傲世輕物的狂女!竟然稱自己能燒煉金丹?!你當我們內丹派的丹陽術是什么?這么多人,這么多年的修習,被你說得如此輕易!”
攬月心知欒青山心中打著閬風一行的盤算,早已對他那副道貌岸然之相憎惡至極,索性側目而視,連個正臉都不留他。
“你,目無尊長,令人發指!”欒青山七竅生煙,揚眉咬牙。
攬月只對含光子伏首揖禮道:“當著百派弟子、掌門尊長,攬月不敢扯謊。究竟五轉丹是否攬月所煉,攬月愿意當眾施展丹陽術。”
姚碧桃挖苦道:“你說得容易,燒煉成丹本就有幾率,萬一你燒不出來,還會憑借你那鐵齒銅牙謊稱運氣不佳!再者說了,本屆弟子里,最快成丹者也花費了整整六日,誰還會獨獨給你這么久的時日去燒丹!”
攬月微揚著頭,眼底斜視著姚碧桃道:“五轉丹六日成的那是你,只消給我三個時辰,丹必可成。”
聽到這話的眾人皆目瞪口哆,穆遙兲也大吃一驚,從來只知攬月懂得醫學藥理,知百草,能醫傷,卻從未聽她說及過自己會煉丹。
姚碧桃一愣,而后似乎在穆遙兲的神色上探得了些懵蒙,瞬間又恢復了先前的傲慢,兩手掐腰道:“大話狂言!瞧著穆宮主的表情如此驚詫,看來對你能燒煉金丹之事亦從不知曉,還敢漫天扯謊。”
經姚碧桃撥嘴撩牙,煽惑人心,筑陽殿里頓時群口啾唧,外丹派門下的弟子們也皆將攬月之言視同狂妄大話,開始指指戳戳,不滿起來。
立刻有弟子附和道:“姚師姐所言即是,閬風即便派大壓眾,也好歹是修習內丹的,現下閬風山的小姐卻說自己輕而易舉便能燒煉五轉丹,就是對咱們外丹派的小覷。”
“是啊,對啊!咱們修習多年都燒煉五轉丹不成,她卻輕視咱們,說只用三個時辰。”
“咱們素來對閬風恭敬,西山東水,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她竟是這么辱沒咱們的!”
“太過分了!”弟子們人言嘖嘖,輿論嘩然。
殷攬月沒成想,自己只是想為綦燦燦開脫偷盜之名,卻不小心犯了眾怒,一時不知所措。
心中暗道:我這還多虧沒說出真相,若說五轉丹的話,以內丹之力凝結轉化,只需一瞬而已,連三個時辰都用不到。
綦燦燦見勢不妙,偷拉著攬月衣角,勸她道:“算了攬月,別與他們口角相持,你趕緊隨穆宮主回去。”
“不行。”攬月篤定不渝。
“緋緋!”綦燦燦見勸而無用,便示意程緋緋將攬月拉開。
其實也不需綦燦燦示意,程緋緋已經不顧自己被母親掌摑紅腫的臉,上前相護。
隨之而來,是紅葉夫人極富穿透力的尖銳呵斥聲:“程緋緋——!你瘋了是不是!”
“娘,攬月沒有說謊,五轉丹的確她所煉,女兒可以證明。”
“看來為娘那一巴掌還不夠狠厲,沒有將你打醒!”說著,欒紅葉再次將手掌高揚過頭頂,電閃雷擊一般迅猛,對著女兒另一側臉面直劈而下。
程緋緋自知逃躲不過,緊咬下唇閉著眼睛,只等那疼痛刺骨的感覺到來,然而并沒有。
一個堅而有力的背影擋在程緋緋面前,手臂高聳,擎在半空中,死死捏住了欒紅葉欲劈下的手掌。
欒紅葉吃了一驚,怒瞪雙目質問來人:“你這是干什么?”
欒澈平靜道:“姑姑在眾目睽睽之下,難道要兩次致緋緋容顏掃地。”
“想要顏面?你看看她忤逆生母,如此厚顏,令㠉華蒙恥,她是想要顏面的樣子嗎?!”
有欒澈擋在最前,即便是欒紅葉也不敢輕易拿她怎樣,還是得估計哥哥欒青山的顏面,以及欒澈身后那個一直將自己視同仇敵的暄煦公主。
世上一物降一物,就算欒澈是㠉華派的公子也自有欒青山來壓制。
欒青山原想看閬風笑話,沒想到反倒是自家之人亂了套,被外人瞧了笑話去。
欒青山惱怒,勒令欒澈將程緋緋一起拉到旁邊,不許多言。
欒青山對含光子說道:“先生,沒想到閬風殷昊天之女如此叫囂不遜,實在有藐視我外丹派之嫌,還請先生定奪。”
欒青山還是多有留情的,畢竟他還是不希望閬風就此被驅逐出學宮,那么到時如放魚歸海,欒青山還怎容易生擒活捉五人。
“先生”攬月昂昂不動,雙眸里透漏出對含光子的請求。
含光子沉思片刻,詰問攬月道:“老夫可以給你機會證明五轉丹是你所煉,但即便證實了你的所言不虛,欒掌門這邊依舊認為是你輕賤了外丹派的丹陽術,你可知該如何做?”
“我”攬月明白,含光子是在提點著自己,要想過此關卡,那么就得先過欒青山這一關,如果欒青山滿意了,那么眾多外丹弟子們自然不會再有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