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沛馠話音剛落,又像猛然想到了什么,指著秦寰宇和穆遙兲他們說道:“你們也不許給啊,師父說過,咱們四人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時降生,你們的星盤應該與我相同。暴露了我就相當于暴露了你們自己!”
“唉,你這都從哪兒聽的啊,也只有你盡信戲文了。”穆遙兲無奈搖頭道。
“這都是我七年前和咱們師父一同去縉元城時聽到的,這回可不是我偏聽偏信啊,你們難道都瞧不出眾門派都對玄霄表面上客客氣氣,實際上拒之千里嗎,說到底不就是這個摘星術是大家惹不起只有躲得起。”聿沛馠道。
“我還是覺得他們聽上去孤獨得有些可憐。”攬月腦中還在想著聿沛馠所說的玄霄逆天改命會招致神形俱滅、不入輪回的天譴,不免聯想到了那些簽了魂契之人。
聿沛馠道:“你看你又來了,悲天憫人,你還是多想想盟會之時如何應付那些外丹之士吧,哪個門派都不是省油的燈,真不愛與他們吃喝同宿在一起,而且還得那么久。”
聽聿沛馠這么說,卜游和婁皋不約而同地長嘆一口氣,二人互視一眼,眼神紓解了許多,這份不謀而合的對外丹門派的抵觸情緒迅速將他二人的距離拉近,甚至逾越了年齡、門派的界限。
越向南走天氣越熱,本也時近四月春日下旬,熱起來倒是也不稀奇。南方城市的地貌也與閬風迥異,水系逐漸多了起來。
眾人又途徑了兩座城,終于到了九江境內。城內幾乎家家臨水,戶戶枕河,沿城中青石板鋪就的街道而行,伴隨著身側悠悠環城的水流,河水夾道,石橋處處。
石拱高處有幾個撐著油紙傘遮陽的嬌柔女子身著淡雅裙衫彼此打著招呼,攀著家常,甚是柔美。
穆遙兲打點了兩艘客船,一前一后駛離碼頭,沿著水巷游進。鳥聲啼鳴,薄霧輕籠水面,岸上客舍商鋪若隱若現,在穿過了大約三、四座石橋后,水面逐漸開闊起來,來往的客船漸多,川流不息。還有些商船飄在水面上,將貨物直接丟給岸邊街道上招手的客人們,極為熟練。
聿沛馠嘆道:“九江黎城不愧是商貿往來之都啊,這般熱鬧繁華,金銀錢財養人,氤氳水氣亦能養人,黎城的姑娘們也一個個被滋潤得如花似玉,肌若凝脂。”
穆遙兲道:“過了黎城再往東走便是燁城了,距離本月二十六日尚有幾日,我們便于二十四日抵達燁城最佳,還可以在燁城熟悉下周邊環境。至于黎城,我們可以邊游便行,不急于離開,攬月第一次下山,也帶著她逛逛玩玩,也許得沛馠貪飲兩杯。”
“哇,太好了,這回可是托了你福氣了,難得遙兲主動開了金口。”聿沛馠對攬月開心說道。
卜游笑道:“殷小姐,姵羅,你們盡管在黎城逛鋪子,黎城地域雖不比墉城廣闊,但寸土寸金,又是各地商貿往來的交匯之處,舉國上下但凡能有的東西,黎城皆是應有盡有,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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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佩戴的、抹的用的、吃的穿的,什么錦羅玉衣、釵環美飾,凡是你們喜歡的便記到旸谷卜游賬上,旸谷之人也常常于黎城采購日用,每個月底有專門的弟子來此結賬,故而跟每家鋪子都熟絡得很,你們縱情擇選就好,報上我的名字,掌柜定將鋪子里最好的東西奉上。你們打扮得鮮艷奪目、光彩照人才更好,去了燁城必能艷壓群芳,先聲奪人。”
卜游有意以女孩家的閑逛來重新恢復聿姵羅與攬月間的金蘭情誼。
“太豪爽了,卜游大哥!還是你最疼姵羅。”
在聿姵羅的心里,攬月定是跟著自己沾了便宜,卜游一定是想大方的買給自己,又礙于攬月也在這里,出于面子對她客氣而已。
“卜游大哥,那我們呢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聿沛馠學著姑娘家的樣子噘著嘴,搖晃著卜游的袖口。
“怎會,遙兲都許你飲酒了,那我自然負責付賬。九江舞筆弄文的詩客特別多,善喜書畫題字,故而黎城的金壺墨汁也都是最珍貴罕見的,還有很多名家字畫,你不是素日里就喜歡這些,由著你盡情擇選,一并記到我的賬下。”
卜游不愧是大方場面之人。
“還是卜游大哥最為豪爽,此行能與旸谷同行,果然是師父他老人家明智。”聿沛馠樂道。
“沛馠,注意言辭,師父只是覺得咱們與旸谷熟識,一路上作伴而已,若你這般表達,竟好似師父他是在俗物上貪慕旸谷便宜一般,實為不妥。”穆遙兲制止道。
“無妨無妨,遙兲。殷掌門本就不看重這些東西,但凡閬風略重視些,那旸谷這些黃白俗物不過是閬風的九牛一毛,閬風隨意一件寶物出手,便足夠旸谷拿去江湖中炫耀一番了。遙兲、寰宇,你們也切勿同大哥客氣,既然你們都稱我一聲大哥了,喜歡什么盡管擇選。”
“這怎么好,一路之上皆由旸谷破費,已是不安。”穆遙兲婉拒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在旸谷無兄無弟,就喜歡同你們在一起時有手足情分,你們若都像沛馠這般隨意方能顯得與我親近,再客套我可得失望了。好了,不知道你們都對黎城熟不熟悉,我先將自己所知大致介紹一下,據旸谷采購的經驗,姑娘家的釵環衣裙翠萼堂的最佳,花鈿螺黛的就選嬌顏閣,若是挑選香囊這等小物件那就去麓仙樓,無論香薰樣式皆是當下最新且香味最獨特的,準保你們喜歡。”卜游介紹道。
“卜游大哥,你怎么對姑娘家的玩意兒這么了解啊,快說,是不是已經給我們尋到嫂子了啊?讓我們都聽聽,是哪家名門淑女,能虜獲你的春心。”聿沛馠玩笑道。
“沛馠莫開玩笑,我們這等世家子弟比不得你們自在,你看看各門各派的婚事哪個是由得自己做主的,皆是父母所定,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江湖勢力的平衡挾制而屈從,門派間瓜葛相連,或是世親聯姻,或是巴高望上,我們總歸身難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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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我們”,不僅是指自己,也是指婁皋,更是指攬月。卜游是在警醒自己,同時也是在提醒著秦寰宇,希望閬風殷掌門與其他掌門不同,能成全女兒的幸福。
聿姵羅聽到卜游的話,暗暗將笑容忍住,佯裝同情卜游道:“就是說啊,沒準此次盟會后不久又會有幾家門派使人燒了靈道符來閬風山給咱們報喜,我可聽聞華那邊老早就有人去找欒掌門提親,皆被欒掌門以欒澈尚需專心修習突破六轉丹為名義給擋了回去,人家都說是小門小戶的華派根本瞧不上,若是換作閬風去那可不會是這種態度了。”
聿姵羅欲言還休,該讓人聯想的還一點都不會少,這點最讓人討厭,聿沛馠上翻眼白瞟了她一眼。
關于欒澈未娶親的這個話題,聿姵羅已經前后說過兩回,第一回的時候攬月并未在意,只視作玩笑,第二回再次提起,看到卜游面對婚姻的被動,攬月不由自主地看向秦寰宇。
攬月衷情的是秦寰宇,雖說沒有想過有婚姻嫁娶一說,但如今若讓她嫁給別人是斷然不肯的。都說父親與其他門派的掌門人的行事風格不同,不喜參與門派間的各抱地勢,鉤心斗角,大抵應該不會像卜游這般。
卜游應該是看到攬月和秦寰宇之間的眼神交流,又安撫道:“閬風應該不會,閬風已是天下極致之門派,何須倚門窺戶、攀附夤緣以求進。”
“誰說沒有可能,閬風同旸谷素來交好,沒準師父和卜掌門已商量過結親之事也說不準呢,要不為何安排了卜游大哥在花卿城里等我們一路同行,豈不刻意?”聿姵羅道。
“”眾人聲畢,皆大夢初醒一般的看向卜游。
秦寰宇更是冰冷著臉逼視卜游,像是在等待他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大約除了攬月和婁皋以外,明眼人都能聽出這是聿姵羅因妒挑唆,之所以沒有人說話,是因為大家都還覺得聿姵羅所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甚至可能性還不小。
卜游被秦寰宇逼視的冷汗涔涔,張皇失措的連連揮手解釋道:“不可能啊,沒這種可能性吧。我離開旸谷前并未曾聽父親提起過這種打算。”
“唉。”婁皋小小的孩子忽而長吁短嘆道:“上回鼓盟會后,我爹爹也不動聲色的背著我們跟洪涯派結了姻,等我娘親和我知道這事的時候,是姐姐還有一個月便要出嫁的時候了”
卜游摸錯手足,不知該怎么擺弄了,罕見的慌張道:“哎呀,不是,婁小公子你所說的那次是洪涯派江老掌門突然薨逝,洪涯上下群龍無首,江淮掌門剛剛繼任急需穩定內外人心,故而與貴派聯姻,來穩定局勢。旸谷與當年的洪涯局勢不同啊,我父親大人體力康健,旸谷上下四平八穩,又有閬風庇佑,如何會有如此迫在眉睫的局面。何況父親大人也不是一個獨斷專行的家長做派,我的婚姻大事雖說不能盡如自己做主,但也定會與我從長計議,必不會如此突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