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云益度過了一個愉快的生日，藏區的一切任何是與非，仿佛都距離他很遠很遠。
可障礙和麻煩擺在那里，并不是他們不聞不問就能完全避免。
兩人的心里都有數，卻同時選擇緘默不言。
他們目前能做到的只有先收集垃圾、積攢積分，也許等他們回到藏區的時候，今時今日的很多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
問題的解決不一定必須是對癥下藥，也可能是利用其他渠道和方式來破解。
放棄了之前束手束腳的想法，駱云益和景歡在收集垃圾的事情上也不需要繼續自尋煩惱。
兩人合計了一下，他們決定改變之前的計劃。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先從利用系統畫出周圍的地圖，然后根據地圖做出路線的規劃。
他們從此時所在的地方啟程，以他們二人為半徑，走遍周圍的冰川區域大約需要一周到十天的時間。
景歡想了想，提議道：「這樣吧，我們可以分開走，快一些——」
可是她還沒有說完便被駱云益打斷：「不行，沒有必要，分頭行動不夠安全。」
冰川上依然有很多未知的生物，他們目前沒有遇到難纏的變異動物，不代表這里不存在變異動物。
尤其如果他們往深海走去，那是真正的海洋，深處未必是冰封。
「我們目前所在的地方以前是陸地，有大黑和大白的存在，不會太困難。」景歡試圖反駁道。
但無論她如何說，駱云益依然不同意。
他沒有說的是，在末日可怕的不只是動物和植物，還有人。
薩摩耶的出現讓他更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動物在末日變異后確實會變得更加強大和聰明，但他們依然保留了一些動物的天性。
比如真誠，又比如親人。
駱云益和景歡沒有利用薩摩耶做壞事的想法，變異動物對他們來說到來的意義只是作為家人。
但凡他們動了邪念，未必不能培養其成為無惡不作的工具狗。
這世上究竟有沒有人在馴養變異動物，很難說。
駱云益堅決反對景歡單獨行動，景歡也無可奈何，最后只能點頭答應下來。
「今天我們收工早的話，可以讓系統將冰加工成冰屋和冰雕，也很有趣。」駱云益安慰景歡。
「就知道哄人，」景歡輕聲嘟囔道。
也不知道他們都多大了，還整天用一些追小女孩的手法哄她。
駱云益恰好在看地形圖，一時間沒有聽清她在說什么，回過神來后疑惑地看著景歡。
「沒事，我說我們該出發了。」景歡強行轉移話題。
駱云益點頭。
比他反應更快的一貓一狗，兩個小家伙馬上守在門口，迫不及待地等著他們開門。
動物與人不同，尤其是返祖的動物。
它們懂得景歡和駱云益的好意，但心理上卻更加向往外面的生活。
兩人并一貓一狗到達目的地后便開始行動起來。
駱云益在前面帶路，景歡緊隨其后開始收集垃圾，而一貓一狗就在旁邊玩耍。
它們時不時跑開，又會在間隔一段時間后回來，像是確定他們是否安好。
景歡盡量避免自己思考冰川覆蓋下有什么東西，她也不再注意系統的收集面板里究竟收集了什么物質，只是專心致志地跟隨駱云益的路線往前走。
系統還是有一點好處，在升級到九級以后不需要他們用手觸碰垃圾便能收集，更是以他們為圓心覆蓋周圍百公里。
只需要他們停留片刻，系統會自動收集垃圾。
唯一的缺點是系統收集垃圾需要時間。
「我們其實有點虧，」景歡與駱云益開玩笑道，「打包賣垃圾并不劃算，如果分門別類地賣，也許更容易賣出高價。」
奇貨可居，當貨物變成爛大街的東西，自然變得不值錢了。
駱云益笑笑，調侃道：「你是不是被白狗傳染了？」
景歡秒懂，他在說她財迷。
她哼了一聲：「也不是財迷，我只是覺得我們這樣撿垃圾，有點奇怪……」
「難道你還想一點點分類嗎？」駱云益當即制止他可怕的想法，「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不是，有時間也不是真的要撿垃圾。」
「我們只是對目前受到污染的垃圾進行凈化，順便對一些不可回收的垃圾進行分解和重新構造。」
他們又不是要真的收破爛……
景歡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幅滑稽的畫面，她和駱云益在路邊一個瓶子、一個紙殼……
她晃了晃腦袋，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想歪了。
駱云益說的對啊，他們本質上不是要真的撿垃圾，只是想要通過收集垃圾中的有效物質。
「其實還是撿垃圾，只是我們比一般撿垃圾的稍稍干凈一些。」駱云益想想也覺得好笑，自嘲道，「我們的目前正在進行的事業，說的高大上一點就是凈化藍星，說得更加通俗一點，其實我們在拯救人類。」
「通過撿垃圾——拾荒，拯救人類。」
明明影視作品和文學作品中拯救世界那么宏大，可到了他們的現實生活，竟然變得這么——世俗。
景歡聞言瞬間哭笑不得。
「我們在進行很偉大的事業，但過程卻充滿了喜劇的感覺。」她忍不住扶額說道。
也不知道以后會不會有評價他們今時今日正在進行的一切。
放在整個歷史和人類的進程來看，他們所做的事情哪怕談不上轟轟烈烈，也不至于籍籍無名。
可一想到人類走向宇宙是通過撿垃圾而添置裝備，實在是有點好笑。
駱云益聽到景歡的話后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向她。
他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一抹笑意：「寫史的人會美化這段歷程，寫文的人會夸大我們的經歷……沒有紀實報告，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在未來會添上另一層意思。」
「到那時，我們只是工具人。過程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景歡似有所感，猛然抬頭看向他：「所以，在特殊的時期和事情上，結果更加重要，當然前提是活著。」
兩人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