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很復雜，之前在藏區的時候我們采取了很多辦法，而且你們知道，那地方的情況比較神秘。」
于雁山開玩笑地結束了第一個話題，既沒有答應大家他能做到什么程度，也沒有說他做不到。
不得不說他是玩弄人心的高手，盡管只是出于嚴謹的科學的態度，但讓京城基地與會人員的心臟被高高提起——他們太需要一個答案了。
「對了，我聽云益說在京城也有研究院對吧，我們也交流一下研究經驗嘛。」于雁山頗為謙虛地說道，「京城的研究水平很高，在末日前就有頂級的科研團隊，我認為你們的研究可不止于此。」
于雁山的話讓來自京城基地的人越發尷尬，京城基地的底子厚，要說什么也沒有研究出來不可能，但說出去卻實在讓人難為情且讓他們張不開口。
可是在座的人中也不只有直率的軍人，還有優秀的政治家。
「于院士問起來我們再不想說也要說，我們通過這次徹查霍志堅的行為，才知道他在研究院中涉及對末日后的多種物種研究，包括對人體的研究。」
于雁山在飛機上聽駱云益說起過這些，因此并無必要表現出詫異，只是他敲了敲桌子，表情凝重幾分。
「你們對人體實驗的看法是什么？」他掃過在場眾人的表情，其中更是在駱云益臉上停留幾秒。
駱云益沒有表態，他與于雁山的舉動一樣，也同樣關注在場眾人的微妙表情變化。
半晌之后，段宏康率先清了清嗓子：「理論上我不贊成人體實驗。」
「可凡事都要一分為二的看，在末日初期我們都很害怕寄生蟲，它甚至可以通過體外入侵人體的健康，如果不研究，我們怎么能知道病毒是什么？」
只是在霍志堅的后期，他開始讓難民充當研究品，而由高光從外面帶回來的那些人就是天然的廉價試驗品，這違背了實驗的初衷。
段宏康在故意模糊一些事的是非概念，單單從他的前半句來看，似乎并沒有太大問題。
「在藏區，我們也經歷過這段歲月，明白你的意思。」于雁山委婉說道，「我想問的是你們是否愿意共享實驗數據？」
如果按照段宏康的說法，京城基地的研究并沒有任何問題，自然可以利用。
「這個——」段宏康一時無言以對。
「哈哈，」駱云益忽然笑出聲，也同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在查看霍志堅的秘密基地時，他的基地內培育變異植物、圈養變異動物、扶植秘密實驗室、囤積大量武器……每一點都踩在大家的敏感點上，但是我認為最惡劣的應該是他已經著手人體實驗。」
「我曾經與霍志堅進行過短暫交流，他同我說并不清楚很多實驗內容和數據，因為有人在秘密指揮他的所有行動，說實話，我最初不是很相信。」
駱云益聽到大家都疑惑地看向他，并且互相小聲議論起來時，才繼續說道：「可是今天，我相信了。」
「因為那些資料有一部分缺失。」
段宏康緊皺眉頭，不解地問道：「缺失是什么意思？」
最初由駱家兄弟負責對付霍志堅的后方支援，他們之后又將所有資料短暫交給過他的人，這話似乎還有其他意思？
駱云益輕笑一聲：「就是字面意思，在我拿到的最初資料中，有一部分直接通過智能仿真人直接傳遞了研究數據，可是目前交接到我們手中的實驗報告與拿走時有缺失。」..
「那么請問，被抽走的資料到底是什么，又是什么人抽走的呢？」
問題一出，整個會場瞬間安靜下來。
這是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也不知道該
從何說起。
駱云益的話比較客觀，如果他說的是真，那意味著霍志堅的口中的「神秘人」就在他們中間。
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事實，所有人都慌張起來。
段宏康的臉瞬間變得鐵青，他可以拍著桌子說不知情，但無法否認他清楚駱云益現在敢在所有人面前這樣說，那就一定是確有此事。
「抱歉，我需要詢問一下。」段宏康向身邊人示意，「你去問一下誰接手過這些資料？」
他的語氣很急促，駱云益也沒有急著追問，他轉動著手中的筆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所有人。
于雁山卻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水，隨口說道：「京城基地比藏區更復雜啊，我以為只是人體實驗的問題存在。」
這句話瞬間讓以段宏康為首的基地高層感覺顏面盡失，竟然在他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出現這種丑聞。
如果不是駱云益心細，或者說沒有對方的監督，京城基地就一直這樣爛下去嗎？
所有人心底打了一個問號。
駱云益最后將視線停留在舅舅的身上。
他大約壞了舅舅的計劃吧，畢竟在下飛機之前，舅舅更加傾向于利用京城基地的研究數據，可現在甚至沒有說出口的機會。
于雁山迎上他的視線笑了笑，嘆息一聲后道：「我想你們有一部分內部問題需要解決，那我們就暫時散會，我恰好需要去一下地質部門。」
說完便帶隊起身離開，駱云瀚分出一部分從藏區帶來的手下，一起跟隨其離開。
駱云益并沒有急著跟上去，他隨手取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下幾點。
「……這些是可能的缺失內容，其中大部分涉及人體實驗的內容，和段宏康他們溝通一下。」
只是一部分實驗數據，但現在不是他們討論是否要摧毀的問題，而是要抓京城基地的內鬼。
駱云瀚將弟弟交給自己的資料遺失，甚至毫無察覺，他本來已經足夠惱火。
現在又牽扯出更多秘而不宣的事情，似乎京城基地這趟渾水更加復雜了。
「我知道了。」駱云瀚收起紙，走向段宏康。
駱云益面無表情地將所有文件歸檔，然后冷漠地走出會議室。
無論被抽走的資料到底是什么內容，他只覺得自己有陷入了另一個旋渦。
有力卻充滿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