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光微亮的時候,剛剛安靜了一小會兒的人群再次變得鬧哄哄。
景歡也立即從昏昏欲睡的狀態中醒過來,她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剛剛似乎卻是靠在駱云益的懷里睡著了。
一路以來的忙碌加上心思一直不敢放松,這讓她倍感疲憊。
可是轉念一想,大約駱云益的心理壓力更大,他對興城安全區的期許也更大。
「嗯?」駱云益不明白景歡為什么看著自己,好奇地問道,「還想休息嗎,不然我們先找個地方調整一下狀態?」
既然已經決定不直接進入安全區,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空曠無人的地方,將房車放出來然后兩人先調整一下。
不過駱云益的計劃并沒有得到實施的機會,景歡連忙搖頭說:「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如果興城已經失控,你有什么打算嗎?」
他們有聯系藏區的辦法,可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大費周折。
駱云益笑了笑,幾乎不帶猶豫便說道:「其實沒有那么麻煩,如果興城已經徹底壞了,那我們就重新打造一個興城安全區。」
興城能有今天也有賴于他和景歡,既然他們能幫助興城站穩腳跟,就能讓今天的興城毀于一旦。
說來無情,但他們已經站在所有人的上面,那就并不需要為多余的麻煩感到憂心。
只是舍與得的過程讓人糾結。
景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或許對興城的感情比較深,但也僅僅是宏觀的感情,而駱云益與興城的牽扯也不少。
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駱云益顯然比她更有大局觀,也更加無情。
想通這些,景歡看著天色越來越亮,溫度也逐漸提高,提示駱云益:「那我們現在該做什么,是不是先準備好個人信息登記表,等著有人將我們撿回去?」
駱云益正想說什么,忽然眼神一轉發現旁邊過來一個人。
周大叔樂呵呵地走過來,熱情的說:「我們已經聯系上親戚了,你們真的不和我們一起進去嗎?」
駱云益半是開玩笑的說:「你真的相信我們嗎?如果我們的身份有問題,到時候你的親友需要一起承擔責任吧?」
他不確定周大叔與興城親友的關系,這么草率的嗎?
駱云益的疑問換來周大叔的呵呵一笑,避重就輕的說:「你們可不是騙人的人,再說我覺得我不過是錦上添花,對吧?」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駱云益和景歡,也篤定兩人不是普通人。
駱云益并不驚異于周大叔的敏銳,似乎他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他們的不普通,也就是從那時起,他有意無意的開始套話。
不過這不要緊,能在末日好好活著的人沒有傻子。
尤其比起不知所謂的自作聰明之人,真正大智若愚的聰明人更加好相處。
有來有往,彼此才更加放心。
駱云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順著他的話說道:「我需要付出什么東西,后果無論如何你們都可以承擔嗎?」
比起需要另外找人做交易,與周大叔直接做交易也不錯。
周大叔看他這么坦率反而多了些不確定:「你稍等,我去找他問問。」
說完以后便立即轉身離開,景歡一看,原來是急著守在安全區的大門口等著接應的人。.
「為什么我覺得身邊沒有一個簡單的人?」景歡對此十分費解。
至少這次從出門后遇到的人,客觀來說沒有一個簡單且坦率的,無論是有沒有對話、有沒有交情,都帶給她神秘感。
駱云益挑挑眉:「很正常,如果大家普通,可能也活不到現在。」
末日后的
弱肉強食超乎他們的想象,比起來,景歡乃至駱云益都可以說一直處于溫室中,實在算不上飽經滄桑。
「看來我們需要多一些磨礪,真擔心以后會失去生存的能力。」景歡沒有說,她心底甚至有一絲害怕。
如果沒有駱云益,如果駱云益上輩子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依照她如今的生存能力,只會比上輩子的下場更加慘烈。
末世從來不需要廢物,更不需要圣母。
對所有人狠、對自己更狠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只有踩著其他人的血肉才能活下去,」駱云益不帶感情的看向前方。
景歡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仁哥身邊發出巨響。
似乎他正在打人?
有人求著他能不能通融一下,甚至細數一路走來自己如何任勞任怨給仁哥端茶送水,只是他的母親突然病重,希望能憑借自以為是的交情得到一個提前入住的機會。
可惜仁哥并不認為對方有何功勞,甚至認為對方太過無能。
景歡的腦海里忽然蹦出一句話。
一將功成萬骨枯。
仁哥不是什么武將,但吳江或者興城的其他領導者,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會不會有沖動且決絕的想法呢?
將心比心,她將決策者的身份換到自己身上。
似乎身處一個特殊且重要的位置時,別無他法,只能犧牲一些人的利益才能保證更多人的利益。
多可笑啊,又隱隱透著可悲。
「我們在其他人眼中,是不是也是這樣可惡的人呢?」景歡莫名問了一句話。
駱云益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他反應了一下才回過頭,堅定的說:「不是,我們始終也沒有牽扯到更多人的命運之中,只是無關緊要的局外人。」
沒有背上更多責任,也不必有更多愧疚和譴責。
「我們的方向只是活著和向前,并無需考慮復雜的管理問題。」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主政一方意味著什么,因此他始終不愿意入世太深。
在無法根本改變一些事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努力調整,也可以理解為一種逃避。
景歡立即明白駱云益的意思,他的目的真的只是這樣嗎?
不過不等她繼續和駱云益深入這個話題,就看到周大叔領著一個人匆匆跑過來。
「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表哥張慶春,他就能擔當你們的擔保人!」周大叔氣喘吁吁的說。
景歡覺得對方有些眼熟,可張慶春和他們絕對沒有見過面。
「你要什么?」駱云益直接發問。
張慶春急切的臉上露出一絲急切,轉動著眼珠子,隨即比劃出了兩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