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槍聲!
景歡無比確定剛剛樓上發出的聲音一定是槍聲。
而在于雁山的家里,他與駱云益又是這樣微妙的關系,這讓景歡不得不擔心樓上發生的爭端和駱云益的安全。
「對不起,我需要上去。」她匆匆撂下一句話,便要疾步轉身離開。
「等等,」于美華卻及時拉住她,阻止她繼續向上走,「他們一個是舅舅,一個是外甥,談話也不會有什么危險,你上去干什么?」
她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外乎是說景歡僅僅是個外人,根本沒有插手他們家事的權力。
景歡回頭看了她一眼,眼里盡是冷意。
「我永遠會站在駱云益一邊,無關他在什么地方。」
于美華眉頭緊鎖,她早已經習慣高高在上,而景歡是第一個敢反抗她的人。
「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云益娶了你——」
「咚」地一聲,樓上書房的門被推開,于美華的話也被迫停止。
景歡瞥了一眼樓上下來駱云益,緩聲道:「他娶了我是他的幸運,我本以為以駱云益的出身他會有一個更加幸福的童年,現在看來并不是。」
「你什么意思,難道說我虧待了我的兒子,還是說我們是不負責任的父母……」
于美華正氣憤于景歡的無禮,又聽到她敢這樣說話,瞬間發怒。
而景歡只云淡風輕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并沒有任何表情,卻無端讓于美華感覺到自己被嘲諷。
此時剛好駱云益快步走下樓,景歡的視線全落在他身上。
胳膊還能動、腿還能走、身上沒有血跡……她松了一口氣。
首先確定駱云益身上沒有傷口,大概率不是他中槍,也沒有遇到生命危險。
如果受傷的不是駱云益,難道剛剛開槍的人是他,那于雁山……
景歡確認自己對于雁山并沒有多少好感,甚至他帶給她的感覺也非常奇怪。
可是于雁山還是駱云益的舅舅,又是馳名世界的科學家,在藏區的地位一定十分崇高。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駱云益做出任何傷害長輩的事情,他將遭受更多非議。
景歡的擔憂已經表露在臉上,駱云益下樓時剛好看到她的表情,下樓以后急忙握住她的手。
輕聲道:「沒事,我沒有其他危險。」
可是駱云益的舉動更是讓于美華的憤怒達到極點,她的兒子,竟然第一個看向的人不是她?
「云益!」于美華近乎嘶吼道,「你和你舅舅剛剛發生了什么事,難道不需要和媽媽解釋一下嗎?」
一邊是她的哥哥,一邊是她的兒子,其實她更加擔心他們在樓上發生了什么。
駱云益對景歡點點頭,卻沒有放開景歡的手,而是一同看向于美華。
「媽,我想舅舅會和你說清楚,你們的要求我現在做不到,甚至可能永遠無法做到——」
「你永遠不會知道有人為你負重前行,難道你想不明白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斗爭嗎?」
不等駱云益說完,樓梯最高處立即傳來于雁山的聲音。
平靜卻充滿力量。
景歡詫異地看過去,她當即確認于雁山的身上并沒有傷口,并不像受傷的模樣。
那剛剛的槍聲?
她用眼神詢問駱云益。
「如果我不按照您和媽媽的指導去做,就是忤逆和錯誤嗎?」駱云益忽然大笑道,「那我真是低估了親情又錯估的利益,或許在你們的心里,我更像是一個工具?」
「比如好像剛剛的槍聲,原本就是指向我的心臟。」
益的話讓氣氛瞬間凝結,景歡和于美華竟然露出一模一樣的驚異。
難道說他們剛剛的爭吵竟真的差點到了動槍的一步?
「哈哈哈,云益啊,你在開什么玩笑。」于雁山一步步向下走,又道,「我們只有你一個繼承人,是最不可能傷害你的人。」
從客觀上來看,駱家有三個繼承人,而駱戎是三個人共同的父親。比起年紀最小的小兒子,定然對長子和次子的期望更大。
可對于于家來說,駱云益是他們唯一的選擇,也是唯一的繼承人。
在左右為難之際,眼看駱云益與于雁山之間重現劍拔弩張的氣氛,景歡忽然說道:「我們能否將視線放得更加遠大,或者突破局限,尋求共贏呢?」
「贏?」于雁山似乎覺得她的說法十分可笑,反問道,「你是說雙贏嗎,還是說駱家贏兩次?」
「引發末世的根源我們還沒有找到,甚至外界的環境還沒有做到安穩,現在就忙著搞斗爭嗎?」駱云益卸下面對家人時的溫情,顯得無情又冷漠,「我父親的年紀并不大,我也不想失去兩位哥哥和我的家人。」
「舅舅,媽媽,不用多說了,如果想逼著我做不喜歡的事情,就先從我身體上踏過去吧。」
他領著景歡,大笑向外走去。
「你、你們的婚事我還不同意——」
無人在意于美華的憤怒與急切,駱云益甚至不想聽他們對他的婚姻評頭論足,徑直向外走去。
「我并不想在回家的第一天就面對家庭的紛爭,可惜他們總要強迫我做不喜歡的事情。」走出一段距離后,駱云益忽然輕聲道。
景歡哪里不明白他此時心里的煎熬,想是想,可真到了見面的時候,尤其面對的還是自己的親人,怎么可能絕情呢?
「我們還有時間,就像你說的,爸爸的年紀并不大,只要有他在就不可能亂起來。」她安慰道,「我們可以向外發展,而不是拘泥于內部斗爭。」
也許是她過于理想主義,在她看來所謂的繼承人斗爭就是內耗。
末世中外面都是豺狼虎豹,而他們的斗爭幾乎沒有任何意義。
「不是那么簡單,不過刨根究底,也是我們內部資源不夠充足。」駱云益腳步一轉,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你好奇我從小長大的環境嗎,我帶你去看看。」
景歡順著駱云益拉扯的力道往前走,正是走向山洞外面。
不會吧,他真的要帶她出去嗎?
「外面不會很熱嗎,現在是下午七點多,外面的溫度降下來了嗎?」
她是第一次來藏區,今天下了飛行器以后炙熱的太陽險些讓她誤以為自己走到了傳說中的火焰山。
單說這一點,現在出去能行嗎?
「相信我,走。」
駱云益回頭對景歡笑了笑,語氣中充滿了篤定。